此為防盜章 “好家伙, 你十一歲的小丫頭片子, 力氣倒是不小。”王成身板微胖, 接過食桶,覺得它很有分量。
“謝謝王成大哥。”鳳鳶來到馬廄好幾日了,來馬廄倒也不如之前想的那麼不堪。侯府有數十匹駿馬,馬廄的僕人亦是不少,其中王成林子他們和鳳鳶有過一面之緣。王成看到鳳鳶,頗是自來熟,看到她年紀小, 對她處處照應。
鳳鳶並未同王成客氣, 輕聲道謝後, 她轉身去稻草屋尋了新鮮的干草放到馬廄里。這大冷的天, 不光是人冷,畜生也挨不得凍, 鋪些干草,馬匹都有靈性的窩在干草那兒取暖。
王成蹲在槽口前, 將料豆、嫩草倒了進去。“馬兒啊,你算是投對了胎, 你過的日子可比人都精貴。餓了有人伺候, 渴了還有咱們給你倒水。”那顆粒飽滿的豆子, 貧苦人家自己用都舍不得,也就侯府家底豐厚, 對這些個畜生都精養著。
將健碩的駿馬喂飽, 王成拿起竹掃帚清理馬廄的糞便。他對一旁還在鋪干草的鳳鳶說道, “外頭人瞧不上咱們馬房的人,稍有關系的人都奔了別的前程。你也不知得罪了誰,要不怎麼把你這小姑娘扔到這兒來。不過我們人不壞,你在這兒安心的待著吧,左右活計都不累。髒活累活你躲遠些,放著我們來。”
鳳鳶淡淡的笑,幾日相處下來,她知道王成話雖多,但待人是一副古道熱腸。
王成掃著地,繼續碎碎念道︰“要說咱們這兒有什麼不好,就是女的太少。咱們這兒大多是大老爺們,你一個小姑娘待著無聊,可以去尋林子他婆娘說說話。林子嫂她說你那屋子潮了些,過幾日得空了幫你收拾一下。那屋以前都是放雜物的,我們也沒想到這次來的是個小姑娘,總不能讓你跟我們一群男人住一起,只能把你先安置在那兒了……”
王成在一旁念叨,鳳鳶不覺得什麼,旁邊人都听不下去了。
“王成,你這廢話跟個女人一樣多。人家小姑娘都不想理你了。”旁邊壯碩的青年正提著水桶,舉著馬刷給馬匹梳理毛發。
“洗你的馬去吧,鳳鳶妹子什麼時候嫌我話多了?馬也會冷的,你提的水又不是熱的,大冷天的要是吹風,叫馬受了寒,你可吃不了兜著走。”王成反懟過去。
這邊笑鬧著,那邊林子嫂身子圓潤,大手插著腰,沖他們大著嗓門的喊著︰“你們速度快些,快開飯了。”
“好咧。”王成沖林子嫂應了一聲。
馬房的人也不講究什麼等齊了人吃飯。
鳳鳶洗淨了手,到桌前的時候,桌上的菜動了大半,且仍在快速的減少著。
“你們這群惡狗,幾百年沒吃過飯一樣。明明準備的伙食能喂飽你們的。”林子嫂對其余人呵斥一聲,她也管不住,這群男人就是這個德行。
“鳳鳶,來嬸這兒,嬸給你碗里留了菜。”林子嫂帶著笑意的沖鳳鳶招手。鳳鳶這小姑娘,同她女兒一般大小,又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見多了馬房這些莽漢,林子嫂對鳳鳶自然有幾分親近之情。她和林子不是家奴,投了侯府做工,兒子女兒在家由她公爹婆婆帶著,平時也見不到幾次,一看到鳳鳶,她就想到了自家的小閨女。
當林子嫂將盛滿飯菜的海碗遞給鳳鳶時,旁邊的男人們發出‘嘖嘖’聲,一副林子嫂偏心偏到家的模樣。
“謝謝嬸子。”鳳鳶接過海碗,小口小口的吃著。初來馬房時,她不明情況,到了吃飯點,看到亂七八糟的餐桌忍不住發怔。她以前守灶的時候,一同吃飯的都是些姑娘家,哪怕是婦人,也不會像馬房的人一樣吃個飯仿佛要搶起來一般。
林子嫂嗓門大,心卻是細的,體貼人家小姑娘沒見過這種陣仗,接下來每每一頓都給鳳鳶獨立備了碗,先替她夾了飯菜。
“嬸子,我也要和鳳鳶一樣,你下次給我也準備個碗。”馬房的人瞎起哄,說道。
林子嫂當即重重拍了桌子一下,大喉嚨的嚷嚷道︰“滾犢子,吃你們的飯去!”
鳳鳶抬眸,靜靜看著他們嬉笑怒罵。
“鳳鳶,你在嗎?”門外傳來怯怯的聲音。
鳳鳶抬頭望去,是文意。她的臉上有個深深的巴掌印,眼眶紅腫,唇色蒼白。
屋里的說話聲一下子安靜下來。
目光齊刷刷的往文意那兒看去,文意十六歲的大姑娘,現下狼狽,被這麼一群漢子盯著,她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林子嫂看了看文意的臉,頓了一頓,對鳳鳶說道︰“既然有朋友來尋你的,快去吧。碗放這,嬸給你順帶洗了。”
不等鳳鳶說話,林子嫂往文意那兒努了努嘴,說道︰“她找你也許是有急事。”
鳳鳶有些擔心文意,向林子嫂道了謝,走向文意。
將文意帶到她的屋子,鳳鳶抿了抿嘴,說道︰“被人欺負了?”
文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語序有些混亂,說道︰“說了不找你的,可是不找你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倒夜香的婆子們欺人太甚,總是奴役我。貴人屋里里干淨的痰盂,她們都爭著搶著去取,表現自己。可取來了夜香,她們都躲著,讓我一個人挑著送給外面的夜香婦。我生氣,罵了她們一句,她們卻是一伙的,還打我!”文意自那日和雁心鳳鳶單方面的鬧了別扭後,真的沒打算再找她們。可受了委屈,總想找個人訴苦,她尋思著鳳鳶的境遇和她最為相似,便孤身來找她。
文意掃過鳳鳶的屋子,這兒應該只有鳳鳶一個人住,因為屋內唯有她一人的床鋪。這破屋比不上她們原先住的地方,這里柴火都是雜七雜八的堆著,還有廢棄的木鍋舊衣裳等。屋子潮濕,冬日寒,住這兒晚上是種折磨,文意看著,覺得鳳鳶的處境果然如她所料。她們同病相憐,都是受到排擠的。
鳳鳶隨著文意的目光,看向整間屋子,這兒本是馬房堆放雜物的屋子,采光不好陳設簡陋,但馬房並沒有其他地方給她住了。
這些日子,林子、王成他們陸陸續續把雜物清理了出去,給她騰出了一個屋子。
床上的帷帳是林子嬸給她套上的,缺了角的洗漱架是王成他們釘好了給她安置在屋里的,他們挺照顧她的。
羅嬸重重的嘆了口氣,廚娘二弟跟管事熟,她讓二弟幫忙從中周旋一下,將鳳鳶調入後廚。她二弟一開始倒還說這事兒問題不大,但是听到鳳鳶的名字,就直接拒絕了。
她二弟對她說︰“姐,你找個別的丫頭進後廚,我能替你想想法子,但是那丫頭不行,怪就怪她運氣不好,在那個屋里住著,她們一屋子人都遭人恨了。有人要整她們啊。這事兒咱們可都不能沾手的,小心惹了一身腥氣。”
羅廚娘見面前小小的姑娘家根本不知她們屋被人整的事兒。雖知應該明哲保身,但她還是提點了兩句,她附耳在鳳鳶耳邊說道︰“這事兒不成,是因為上頭有人攔著。”
鳳鳶眼神疑惑,她不知不覺得罪了人嗎?
“你們屋的人都得小心些。”羅廚娘的話也只能撂到這兒了。
鳳鳶眼神一動,睫毛輕顫。她視線下移,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楮,叫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緒。她們屋最近不太平的事兒有些多,真的是被人算計了?她們屋能礙到什麼人?她們不過守灶丫頭,向來本分行事。若說有能讓人惦記的,唯有絳竹被害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