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有時候徐 還是挺佩服雙月村這老頭的。
天寒地凍的,愣是想辦法在之前的撈尸體的地方鑿出一個洞。
好家伙,零下好幾度啊,這個鬼迷日眼的天氣釣魚,裹著棉襖都凍的打哆嗦也不放棄。
多少有點堅持了.
徐 瞥了眼他一旁的魚獲。
老頭鼻涕都凍成冰了,估摸著來的時間不算短。
但魚獲卻愣是沒有一個。
嘖。
資深空軍佬了。
老頭注意到徐 的視線,老臉一紅,不自覺走到一旁,擋住自己的魚獲,隨即臉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看著面前幾人。
“嗯?”
“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王偉案,有記性了嗎?”
李建業開口說道。
說話間,他還掏出了筆記本和黑筆準備記錄等會的話語。
“王偉.”
村長思索片刻,隨即恍然,“哦,這孫子啊,這孫子怎麼了?”
李建業︰?
徐 ︰?
兩人一愣,對視一眼,紛紛看到對方眼神中的古怪神色。
他們看向隨行而來的村委人員。
村委也是有點尷尬,小聲開口道︰
“趙村長他.他有點健忘,好像是老年痴呆,但又不是痴呆的太厲害,尋常事情處理的很利索。”
村委人員耐心解釋著。
徐 的表情更復雜了。
雙月村.對選村長這件事多少還是有一點自己理解的。
不過問題不大,對方只是健忘.
等等,健忘?
徐 頓了頓,看著面前釣魚的河,好像找到了什麼漏洞,于是試探性的詢問著。
“王偉死了。”
“死的好啊!”村長大喜,臉上露出喜色。
“死在這這條河里的。”
徐 指了指這條河。
隨即,不等村長說什麼,他又道︰
“你釣魚打的洞,一開始是撈尸體開的洞。”
“洞在水井旁邊,水井旁邊連接著水廠管道,村里人都在喝水,大概好幾個年頭了,嗯,你這邊魚多也是尸體.”
村長一琢磨,臉上露出驚愕。
隨即又長舒一口氣。
“我說這地方怎麼沒魚了,原來是之前有尸體,現在被撈走了!”
“果然,我就說嘛,以前我天天都能釣著的,怎麼可能突然釣不到了,原來是這樣”
徐 ︰?
看著這老頭,徐 腦子里緩緩冒出一個‘?’。
不是,這是釣不釣的到魚的問題嗎.
李建業懶得吐槽了,他將話題扯回正題上。
“唐紅,這個人你認識吧?”
說著,他掏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體態臃腫的女人,大概一米六左右,體重在一百四十斤上下。
長相長相並不好看,皮膚粗糙,膚色黝黑,手上滿是老繭。
那雙眼也較為渾濁,頭發比較干燥,最突出的一點是那比較難看的痣,在眼角,位置很好,形狀也好,但在這張黝黑的臉上配起來很是違和。
村長看著照片,看了好半晌,隨即恍然。
“哦~”
徐 追問,“她在哪住?”
“嗯?我不認識她。”村長搖搖頭。
李建業︰?
李建業面無表情,他覺得村長有點調皮了。
村委的人忍不住了,連忙開口提醒。
“就是唐國的小閨女。”
“哦,那我想起來了,唐國小閨女啊,你要問我唐國是誰那我肯定說知道啊。。”
“唐國是誰?”
“唐紅親爹啊,剛才不都說了嗎”村長疑惑道。
徐 轉身就走。
“唉唉唉,等會,應該是天太冷了.”
村委的人有點尷尬,他們年齡不大,村里人沒村長熟悉,眼下還是得求助村長的。
“天太冷了,趙村長在外面估摸著凍壞腦子了.”
“去烤烤火,順便在村委查查資料。”
李建業點點頭。
死者都死了半個月了,等會就等會吧,反正也不缺這點時間。
村長被人帶著,趕往了村委。
這年頭鄉下是靠烤煤炭或是煤球取暖的,會有一個鐵盒子一樣的東西,放在客廳,在里面燒炭,靠近的話很熱很熱。
村委則是有暖氣供應。
老頭在暖氣房間里待了一會,腦子里的凍逐漸化去。
睿智的眼神逐漸清明。
“嗯?你們怎麼又來了?”
恍惚間,村長看著徐 等人一愣。
終于清醒了.
徐 懶得吐槽了,再次抓起唐紅的照片貼在對方眼前。
“唐紅在哪?”
“還有,唐國這個人又在哪?”
唐國是唐紅父親,幾乎絕大多的家庭在面對兒女或是父母殺人,都會選擇包庇。
案件到現在都沒動靜,說不定唐國便是包庇,如果對方知道案件具體信息那抓他也是一樣的。
“老唐?”
“他怎麼了?”
清醒後的村長挺靠譜的,抓住照片眉頭一皺。
“目前警方接到了一起連環殺人案件,案件凶手目前懷疑是她。”
李建業指了指唐紅,“嫌疑.很大!”
村長沉思片刻,搖頭嘆息︰
“老唐家里其實也挺悲慘的。”
“我先給你們說說這家人吧。”
隨著村長的聲音響起,在場眾警察腦海中逐漸知曉一家人的過往。
老唐,也就是唐國。
對方姓唐,五十歲,四十歲的時候當了外公。
沒錯,就是四十歲,女兒上學期間被強女干懷孕。
他有兩個閨女,懷孕的是大女兒,唐紅則是小女兒。
在當年,未婚先育,甚至還是被強奸導致的懷孕,這‘罪名’不可說不大。
挺可笑的,受害者在遇害後,不僅得不到應有的答案,還會遭到恥笑,明面上指桑罵槐,說什麼不干淨又或是蕩婦。
所以,對方現在就面臨這種選項。
要麼去墮胎,要麼瞞著,找個人趕緊結婚,然後去墮胎或者生下來。
直接墮胎肯定是不行了,一旦墮了,村子里的風言風語會將大女兒壓垮,只要在村里住,一輩子都會被貼上標簽。
搬村又談何容易?
所以,他們選了第二個選擇。
“後來,那女娃娃嫁給了村里的光棍,兩人之間差了幾十歲,嘖,本想瞞著,把孩子生下來。”
“但光棍雖然年紀大了點,可也不是傻子,孩子一長大,長得不一樣,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再加上村子里的風言風語。”
村長從懷里自制的煙盒里抽出一根卷煙,這是自己制作的卷煙,抽著勁大。
至于結婚
其實這時間段,絕大多鄉下人都是先結婚再扯證。
一些人甚至結婚五六年,孩子都有了,但卻沒結婚證。
這很正常,一般情況下,是因為結婚年齡不夠,比如十七歲十六歲可能就辦結婚酒席了,但要等到二十多才能扯證。
針對這種情況,官方也沒辦法,畢竟這玩意和教育資源有關,沒有學上只能結婚,而鄉下的教育資源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不過總的來說,上一世這種現象在逐漸消失,或者說結婚的年齡也在逐漸拉高。
他深吸一口,隨即緩緩吐出。
“于是,光棍便跑了。”
“留下孤兒寡母活著,事情這麼被挑破,成了當年不願意面對的畫面。”
“那時候沒什麼玩的,閑暇時間幾個憋不住嘴的大嘴婦就聚在一起談論,不用靠近都能听到她們那破鑼聲。”
“之後某一天,也不知怎麼了。”
“大閨女跳河自殺,老唐成了啞巴,小閨女也不上學了,回家去工地干活。”
村子里的流言蜚語是能殺死人的。
墮胎、報警、生下來,這三者導致的後果區別並不大。
徐 上世紀便發生過不止一起這種例子。
嗯,甚至還有毀三觀的。
怎麼毀三觀了?
這麼說吧。
強奸者在強奸完人過後,受害者家不敢報警,眼看著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只能找強奸者結婚。
最終,強奸者沒被判刑,反而還收獲了一起婚姻。
挺可笑的。
受害者,要被迫和強奸者結婚,從一起事件的受害者,轉變成一輩子的受害者。
不然呢?
不然,就只能自殺了。
風言風語遠比子彈的威力還大,它不論是非黑白,不管你是不是受害者,都會指著你的腦袋,逼你跳下懸崖!
擺在你面前的不是博同情,而是更為尖酸刻薄,刀子一般的話語。
要麼生,要麼打掉,不論選哪個,結果都只能是受害者承擔。
這不是恐嚇,而是有海量前車之鑒!
無論已婚還是未婚都是如此。
比如,曾經便有一中年婦女,幫男人守水果攤子卻慘遭強奸,之後在丈夫的不理解,以及周圍的風言風語,在遭到強奸的八天後選擇自殺。
又或是‘辣椒炒肉拌面’那的。
18年一個女孩被強奸,但因證據不足,對方僅被拘留15天,之後女孩回去上學,卻發現學校的惡意比她想象的還大。
之後轉學,卻依舊無用,最終19年因抑郁導致自殺。
只是女人?
男人也一樣。
正宗xx板面的那地方,出現過一起案件。
54歲老漢被人污蔑強奸,屢次報警,但警察也無奈,沒辦法把一整個村子抓起來,最終,他選擇吞農藥自殺。
東國的子彈具備正義性。
但大量的流言蜚語卻不受法律管制。
“大閨女叫唐佳,忘了死在什麼地方了,我記得是跳河了來著。”
“死了沒多久,老唐老婆,也趁著他去買東西,最後上吊死了。”
“老唐回家推開門,就看到妻子上吊的畫面”
村長吧唧吧唧嘴,口中那淡淡的苦澀卻沒說出的話語有味道。
徐 沉默了。
他突然回想起,當初自己入夢時看到的那番畫面時,曾看到過一女孩被欺負。
他去找過卷宗,但沒找到有關她的,連報警電話都沒有,再加上王偉也死了,死無對證,便沒辦法立案,名字也不知道,前往的路更是不認識,死者呈現的畫面是跳躍性的,他根本不知道對方住在哪。
誰承想,案子能拖拽出這麼一番東西。
“唐宇呢?就是唐佳的孩子怎麼樣?”李建業又問。
“他?嚇傻了,我記得腦子有點問題來著。”
“當年唐佳是要抱著他一塊跳的,但在跳河前終究心軟了,把孩子放在河岸旁,之後當著孩子面跳了下去。”
“唐紅還帶著他四處求醫來著。”
“跳大神的,道士,和尚,醫生,都找了個遍,沒有一個好的。”
村長繼續開口說著,抽完一根煙又抽一根。
相比這些事情,他還是更喜歡釣魚。
李建業等人陷入沉思。
稍許,他才緩緩開口︰“唐國.現在住在哪?”
村長沉默片刻。
上次,王偉死了他能拍手叫好。
但這次.他思索良久,還是開口道︰
“我帶你們去吧,估摸著你們自己也找不到路。”
言罷,他便穿上棉襖準備外出。
村委的人貼心的給他準備了一個裘皮帽子,防止腦袋被凍到。
眾警察跟了上去。
法律是死板的,卻是需要遵守。
當然,這玩意也非一成不變。
每一起沉默人心的案件,都會推動法律進一步修正,為了防止後來人重走此路。
而唐國.
唐國的家確實難找。
他不住在村子里。
或者說,他不住在村落人群中,而是住在農地里!
農村的農地和居民都是分開的,屬于兩個地帶,唐國在自家農地申請了建造房屋,之後就在那搭了個棚子。
距離居民群最邊緣大概兩公里的距離,算是荒無人煙了。
更具體一點便是,類似于西瓜地里的瓜棚。
村長沒故意帶人繞圈子,真的將人帶上了門。
“你們.你們自己敲門吧。”
村長看著大門,始終還是落不下手,走到一個隱蔽的角落,蹲在地上抽著卷煙,和一普通老頭沒什麼區別。
“我來吧。”
李建業開口道,隨即走上前。
“砰砰砰~!”
他的手敲在紅色鐵皮門上,發出砰砰的聲音。
片刻後,門上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孔被掀開,一個蒼老的臉露在眾人面前。
對方看著警察一愣,隨即沉默。
接著,大門便被打開,隨著縫隙增大,眾人也逐漸看清了這人的臉。
一張很符合農民的臉,滿臉皺紋,身材干瘦,一雙眼楮較為渾濁,鼻子比較大。
他對著李建業比劃著什麼手勢。
“唐國是吧?”
李建業開口詢問。
對方依舊比劃著什麼手勢,張著嘴卻沒發出聲音。
李建業眉頭一皺,這才想起來,村長說了,對方好像成了啞巴。
啞巴
嘖,難辦啊。
“他在問你們是誰。”
好在村委的人有人能理解唐國的意思,開口解釋著。
李建業這才松了口氣。
“唐紅是你閨女吧。”
“她現在在哪?”
沒有過多寒暄,也沒有說什麼威脅的話,他只是單刀直入,直指話題中央。
唐國沉默,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就好像一棵老樹一般。
一月份的風,甚至周圍還下著雪,吹在臉上跟刀刮一樣,誰都不好受。
“先進去歇息會吧,不急,這件事不急。”
徐 忽的開口,打破了僵硬的氛圍。
唐國聞言,連忙側身,讓開一條路,將眾人迎了進去。
他的家其實很大。
但,也不過是院子很大罷了,畢竟這里是農地,面積本就很大。
院子里種著很多的桃樹,從長勢來看,對方被呵護的很好,不難看出,唐國會經常勞動,給桃樹修修枝丫。
除此外,還有一片瓜田,不過里面的瓜已經爛掉。
吃不完,又達不到賣掉的數量,便只能爛在地里,不過好在本身就是種著吃的,倒也沒虧損多少。
院中還有幾只雞,還有幾條狗。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
仿佛是看出警方的來者不善,幾條被拴住的狗在籠子里,又或是在樹下,瘋狂的犬吠著。
直到,唐國將這些狗牽住,警方才得以從那遍地干涸雞屎的路上走進去。
這里環境不是很干淨,內部客廳更是小的可憐,還沒一個人的臥室寬敞。
當然,或者說沒有客廳。
客廳被一分為二,中間由一個布隔著,兩邊都有一張床。
“這應該就是唐紅的住處了。”
李建業從床上,找出一根頭發,隨即觀察著頭發長度開口說道。
徐 點了點頭,並沒說什麼。
他反而扭頭,看向房屋環境。
人能窮成什麼樣?
說實話,這取決于一個人的認知。
這世界上窮成什麼樣的人都有,只不過絕大多數人都是基于自己的認知來想象的,而那些脫離自己認知的更窮的人,他們絕對想不到。
唐國的房子只有這不足十平米的小土房,還是兩個或是三個人住。
牆壁不是混凝土。
而是黃土和成泥,在里面摻著稻草,隨後和磚頭壘落在一起,最終構成了這一面滿是干涸裂紋的牆壁。
沒有窗戶當然,如果說那插著兩根鋼筋,隨後用厚實的塑料封住的東西也算窗戶的話,這大概就是窗戶了。
腳下則是一高一低,石頭壘落的並不平整。
當然,唐國雖然貧窮,但不是最窮的,最起碼他能吃飽飯。
“吱~”
李建業拉開抽屜,里面有一份病歷單。
他觀看著,上面病歷單寫著‘唐宇’的名字。
和自己等人查到的沒什麼區別。
“鞋上的泥土很干,雖然有天氣的原因,但也正是天氣的原因,可以側方面證明唐紅長時間不在家。”
李建業又蹲下身,看了看鞋子。
“外面現在在下雪,只要出門回來,必然會沾染水漬。”
“這泥土印.是在下雪前留下的。”
“初步估計,是在第一個死者死亡之前留下。”
“還有鞋底印記.”
李建業抬頭,示意徐 看看鞋底。
這也是一雙膠鞋,鞋底是波浪狀,和案發現場的腳印完全相同,就連鞋碼也一模一樣。
在冬天,穿著膠鞋腳容易被凍成冰塊,稍微踫到什麼便是異常疼痛。
但還是那句話。
膠鞋
便宜。
“初步判定,凶手就是唐紅了。”
李建業起身,剛準備說些什麼,卻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了拽。
他和徐 轉頭看去。
卻見是唐國,此時臉上露出討好的神色,手里散著幾根煙。
不是什麼好煙,尋常人家抽的。
他們剛想說些什麼,但下一刻.
一捆錢出現。
李建業頓住,他看著,對方臉上露出討好的笑,手上掏出用強皮筋捆起來的錢,偷偷摸摸的往自己懷里塞。
錢不多,里面有一毛的,也有一塊的。
應該是唐國全部身家了。
“啊啊啊~”
他又指著自己的嘴,示意自己不會外說。
李建業胸口悶悶的。
“這我們不能要,我們是警察。”
唐國沉默片刻,又擼起袖子,示意自己還有力氣,還能賺錢。
“不是錢多錢少的事情。”
徐 無奈了,他能體會對方的情緒。
這不是空話,多次代入拉滿的他,是真的能體會到情緒,但問題在于
罪與錯,從來不是一個等號。
而既然不是一個等號,當你想維護一個東西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其實很多東西會違背你的本意。
于是,刑警的抑郁率便逐漸拔高。
“七個人。”
李建業小聲開口。
“死了七個人,如果唐宇.那八個,死了八個。”
八個人.
過年時間段,八個人!
說實話,雖然在行動的是他們。
但案子已經捅到省里了,也就是查案的已經是海雲省最豪華的陣容,否則早就被省專案組接管了!
唐國沉默,他沒再塞錢,任由警察搜查。
他默默蹲在門口,看著遠處,抽著煙。
煙是集市上買的,買的那種煙葉,自己卷,勁很大,但壓不住心里事。
唐國沒哭,也沒鬧,就這麼蹲在雪地里,看著天上的雪花,看著自己這間破屋,什麼情緒都沒有。
今天是年後的幾天,時間已經偏晚,天色漸黑。
在這里,還能看到村子里在天上綻放的煙花。
很美,很漂亮。
唐國看著,眼神逐漸迷離。
徐 和李建業也沒逼迫他,就這麼一直等。
直到
唐國伸出手,手指指著遠處。
警察有了目標。
這里是鄰村。
當然,也不能說是鄰村,而是雙月村和隔壁村之間的地方。
屬于荒郊野嶺,一般是村民種樹賣的地。
當然,也有選擇在這埋家人的。
不過也沒多少,至少,這里只有一個墳包。
當警察趕到這的時候。
他們找到了一個人或者說是兩個人。
一個體態臃腫的女人,此時坐在地上,閉著眼仿佛沉睡。
她懷中還有一具腐爛的尸體。
這是個孩子的模樣。
零零碎碎的幾塊爛肉,被粗黑的針線縫起來,其余的身體組織是個布娃娃,看起來荒誕無比。
這是唐宇。
這是唐紅。
李建業測了測鼻息。
沒有鼻息。
對方身子早已僵硬無比,仿佛一個冰塊。
眾警察站在原地,看著空中飄落的雪花。
看著遠處,在頭頂爆炸的煙花,沉默不語。
良久,才有一道聲音響起。
“收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