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心里什麼都清楚為什麼還要對首長說這些?你完全可以說這件事暫時還在調查當中。”
“你工作了這麼多年,現在都已經當到市長了,遇到這種事你應該是知道該怎麼處理的。”胡光祥語重心長地道。
“我知道,在沒有事先詢問過趙書記和洪部長意見之前我不應該擅自做主對大老板說這些,不管我最後說出這些能不能得到大老板的認可我這麼做都不對。”秦峰點頭道。
“你看,你其實什麼都清楚,既然什麼都清楚,為什麼今天還要做出這麼冒險這麼魯莽的事來?”胡光祥不解地問。
“叔,還記得我上次被陷害的事嗎?”秦峰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根煙來點上,他知道胡光祥不介意他在這抽煙。
“記得,怎麼了?”
“上次那個在網絡上誣陷我的女孩是我所住酒店的服務員,酒店方面安排他專門服務我,也就是因為她服務我的身份,所以才被對方注意到,並且加以利用。”
“誣陷我並不是她的本意,她是被逼的,犯罪分子把她抓了起來,威逼利誘,毒打,她都沒有屈服,直到對方把她的弟弟妹妹抓了起來,用她弟弟妹妹的性命威脅她才不得不屈服,被迫錄了那段視頻,並且寫了那封遺書。”
“這些我听小芸給我匯報過,這個女孩子也是受害者,宏健同志給我通電話時也聊過這件事,他還親自提醒公安部門不要追究這個女孩子的責任。”胡光祥道。
“是,公安部門的確從輕發落,她回到了沙洲。只不過她回到沙洲後不久,就從樓頂上一躍而下,自殺了。”秦峰道。
胡光祥有些驚訝,問道︰“為什麼?”
“她回到家之後發現,弟弟和妹妹死了,她被逼著跳河被人救走之後,犯罪分子以為她死了,而她的弟弟妹妹是知道內情的,為了防止事情泄露出去,他們選擇殺人滅口,把她弟弟妹妹殺了扔進了沙河里偽造成跳河自殺的假象。”
“她弟弟妹妹死了之後,本身就有舊疾的父親病情加重,不治而亡,家里只剩下一個等待著見她最後一面的母親。”
“她母親在她回去的當天晚上也在家里自殺了。”
“原本幸福安寧的一家五口,瞬間家破人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在決定自殺之前先去見了我,向我道歉,她一直都覺得是她害了我。見完我之後,她就從一棟高樓的樓頂跳了下來,摔的慘不忍睹,一個美麗善良的生命就以這麼悲慘的方式結束了。”
“她和她的家人什麼都沒做錯,都是善良樸實的人,卻遭此橫禍。雖然她和她們一家是因為我而死,但是究其根本,凶手是立新集團、是楊家、是沙洲這混亂無序、不作為的政府。”
“她這個事是因為發生在我身邊所以我很清楚,據我所知這種事不在少數,另外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暗地里家破人亡的事?”
“叔,你能想象沙洲老百姓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像這種家破人亡的事在沙洲每天都在上演。”
“而我卻什麼都不能做,這個女孩子就死在我面前,我能做的只能是給她收尸,買個墓地安葬,我知道誰是凶手,卻不能抓,甚至于連查都不敢去查,因為我要顧全大局。”秦峰說到這發出了苦笑。
“沙洲的事,其實問題的根源並不在沙洲,而在甘涼省里,甚至于解決這個問題的抓手其實是在這京城里。”
“作為沙洲市長,我很無奈,我知道沙洲的問題我解決不了,而且我也知道,如果按部就班按計劃進行下去,沙洲的問題要拖很久,很久很久,要拖到京城這邊下定主意,這樣甘涼省的局勢才會發生變化,從而沙洲才有變局的可能。”
“叔,之前我只能等,因為我沒有辦法,沙洲人民也不能等,因為他們也沒有辦法。”
“但是今天見到了大老板,我很激動,因為我認為這對于沙洲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要我能說動大老板,讓大老板願意介入這件事,那甘涼的局勢發展馬上就能進入快車道,從而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沙洲的問題,還給沙洲人民一個朗朗乾坤,給他們一個幸福的世界,同時也能盡快為祁亞秋同志以及那個女孩和她家人報仇。”
“我知道這麼做有多冒險,但是我還是決定一試,我也認為必須要試一試,這種機會我這輩子可能也就只有一次了,我不想錯過。”秦峰說道。
“你的想法是好的,出發點也是好的,但是你卻把問題想的太過簡單了,在政治上你還是有些稚嫩。”
“你想想看,你能想到這個問題,難道永良同志想不到?宏健同志想不到?他們為什麼不做?他們為什麼不向大老板提前匯報這個事?”
“如果按照你說的只要向大老板匯報了這個事馬上就能解決了,那他們不早匯報了嗎?那甘涼的問題不也早解決了,何苦像現在這樣讓你和宏健同志過去吃那麼多苦費那麼多勁?”胡光祥反問。
“呃……”秦峰有些愕然,他沒想到這一點,或者說他潛意識里就認為大老板是無所不能的,只要大老板說句話這天下就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你啊,既把問題想的太過簡單了,同時又把問題想的太過復雜了。”
“說你想的簡單是因為你認為甘涼存在的問題是某一個人就能解決的,這是錯誤的想法,甘涼的問題是一個系統性的問題,牽一發而動全身,不管是誰,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地解決問題。”
“說你想的太復雜是因為甘涼的問題就只是甘涼省本身的問題,他僅限于甘涼省,也只能限于甘涼省,明白嗎?”胡光祥說這話時語氣非常的嚴肅。
秦峰抽著煙,認真地思考著胡光祥話里的意思。
胡光祥話里的意思很深奧,但是秦峰卻還是領悟到了胡光祥想要向他傳達的意思,鄭重地點點頭。
秦峰得承認,他在政治上還是太幼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