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恆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只是臉上,依舊保持著一副冷靜從容的模樣。
“前輩說笑了,誅神大陣乃是大乾根基。”
“我身為大乾的嗣王,豈會知法犯法,對誅神大陣動手?”
方恆語氣從容淡定,光從表情,壓根就看不出方恆對誅神大陣有邪念。
貔貅臉上露出一絲鄙夷,鼻中冷哼一聲,嗤地笑了出來。
“小子,你身上誅神大陣的氣息,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
“你心里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我會不知道?”
方恆聞言,並沒有被貔貅的話給詐到,他依舊是保持之前的說辭。
“前輩多慮了你冤枉晚輩了。”
“晚輩對誅神大陣,從未動過邪念。”
貔貅非常人性化地翻了個白眼,腹誹一聲。
“你不愧是方啟的子孫,把方啟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全都繼承了下來。”
方恆︰……
當今敢如此腹誹太祖的,恐怕也只有眼前這位了。
方恆本還想解釋,只是貔貅接下來說的話,讓他心頭驚駭萬分。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一絲生死簿的氣味。”
“你想我借尋寶之法,是想要進誅神大陣,謀取生死簿的本源吧。”
方恆眸子一凝,心中的驚訝,已經到了無與倫比的程度。
感覺自己在貔貅面前,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似的。
“小子,你也不用害怕。”
“你以為當年方啟將黃泉主的三件神器本源,留在誅神大陣中是為了什麼?”
貔貅的話,如同一道閃電,劃過方恆的腦海。
“難不成,是太祖故意留給後人的。”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貔貅翻了個白眼,接著說道,“只可惜,你們方家後人無能,都過了萬年,都沒有得手。”
“嘿嘿——反倒是讓一個外人,奪走了九幽印的本源。”
“方啟若是在九泉之下知曉,怕是連棺材板都要蓋不住了。”
貔貅的話,信息量很大,听得方恆一驚一乍的。
“前輩你知道紂絕陰偷走了九幽印的本源?”
“那是自然!”
“論對寶氣的感知,天下無人在老夫之上。”
“紂絕陰偷走九幽印本源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為何……”方恆欲言又止。
貔貅知道方恆想要說的話,鼻中冷哼一聲。
“是你們方家後人無能,與老夫何干?”
“我和方啟的約定,是庇護你們方家血脈不斷絕。”
“可從未承諾過,幫你們方家後人,奪取三件神器的本源!”
貔貅的話,讓方恆一陣沉默。
“唉——”
“既然前輩都如此坦白了,若晚輩繼續狡辯,就太不識趣了。”
“晚輩的確在謀取生死簿的本源,還請前輩助我一臂之力。”
“用我的寶符,找到生死簿的本源,倒也不難。”
“只是,想要收服生死簿本源,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貔貅的話,說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麼,嘟囔一聲。
“你身上的寶物,與生死簿頗有淵源,想來已經有了辦法。”
“倒也未嘗不能試一試。”
“老夫可沒有能幫你的。”
“不過……這饕餮吞神鼎,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嗎?”
“這可是一件後天靈寶,能夠封印神性!”
“等陰天子出世,誅神大陣中的神性外泄。”
“若有饕餮吞神鼎,便能封印神性。”
“神性,可是好東西!”
“特別是經過誅神大陣淨化過的神性。”
貔貅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給方恆推銷饕餮吞神鼎。
方恆聞言,心中一驚。
眼前的青銅巨鼎,居然是一件後天靈寶?
頓時,方恆有些心動了。
“前輩,這方饕餮吞神鼎,除了封印神性,還有什麼能力?”方恆問道。
“沒了!”
“沒了?”
方恆听到答案,一臉愕然。
“真的沒有了!”
“沒騙你!”
“這方饕餮吞神鼎,乃是由饕餮一族的族長煉制而成。”
“當時煉制這口饕餮吞神鼎,是想配合饕餮一族的天賦,吞噬神性。”
“結果……饕餮一族的族長,吞噬了神性之後,當場墮落發瘋,大鬧饕餮祖庭鉤吾山。”
“饕餮一族,費了極大的代價,才平息了這場動亂。”
“不過即便平息了動亂,饕餮一族也因此由盛轉衰。”
貔貅慢悠悠地,說出了一樁上古年間的秘聞。
方恆倒是听得很認真,這種秘聞,恐怕也只有在貔貅口中,才能听到。
即便是大乾皇室,藏書多如星辰,也沒有這方面的記載。
“因為當初饕餮一族的族長,煉制饕餮吞神鼎,就是為了吞噬神性,因此沒有其他能力。”
“你若能請動一位列榜煉器大宗師,耗費極大代價,說不定能改造饕餮吞神鼎。”
“畢竟,這件後天靈寶的底子還是極好的。”
“就是饕餮一族的煉器手段,遠不如你們人族。”
方恆嘴角微微抽搐,翻了個白眼。
貔貅的話,說了如同沒說。
如說!
列榜煉器大宗師,這種層次的煉器師,即便他身為皇子,壓根請不動。
即便是父皇,想要請動這種存在,也無法逼迫,只能許以重利。
至于改造饕餮吞神鼎用到的天材地寶,貔貅說得輕飄飄,但絕對都是天地間珍貴到極點的天材地寶。
想要湊齊,何等之難!
不過貔貅有一句話沒有說錯。
靈寶就是靈寶!
饕餮吞神鼎雖然功能單一,但底子極為不俗。
若是能用天祿鑄寶丹來兌換,絕對是撿漏了。
不得不說,方恆心動了。
貔貅察覺到方恆眸子中的心動,得意一笑,獅子大開口。
“一百枚天祿鑄寶丹!”
“只要一百枚,你就能將這件後天靈寶帶回家!”
一百枚?
方恆嘴角抽搐一下,想都沒想,徑直離開。
“唉——”
“等等——價格可以商量了!”
“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方恆腳步一頓,回過神來。
他倒也不是真的想走,只是想要壓一壓價格。
“十枚!”
“哼——”
“你在欺負我老人家嗎?”
“少于九十枚,想都別想!”貔貅鼻中冷哼一聲。
“前輩,既然你能夠看到晚輩身上的寶氣。”
“晚輩擁有幾枚天祿鑄寶丹,想必前輩你也知道。”
“就是傾家蕩產,也不可能拿出這麼多天祿鑄寶丹。”
方恆搖了搖頭,坦言說道。
如果是九十枚的價格,他就當不知道饕餮吞神鼎。
貔貅臉上露出一絲為難。
它也知道,方恆拿不出九十枚天祿鑄寶丹。
只是,這可是一件後天靈寶啊!
賤賣了!
他心疼!
“你可以打欠條!”
“幫我收購天祿鑄寶丹。”
貔貅眸子靈動一轉,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前輩你說笑了!”
“天祿鑄寶丹,也是晚輩在古修洞府之中,偶然間得到。”
“普天之下,哪有地方能夠收購天祿鑄寶丹?”
方恆抱怨著收購天祿鑄寶丹的難處。
在他嘴里,仿佛收購天祿鑄寶丹,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哼——”
“這我不管!”
“八十枚,不能再少了!”
“二十枚!晚輩咬咬牙,還是有希望湊夠的,再多就不行了!”
方恆咬了咬牙,臉上一副為難的表情。
“七十五枚……”
兩人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方恆將饕餮吞神鼎抱回了家。
同時,也打了一張高達四十枚天祿鑄寶丹的欠條。
等方恆走出貔貅洞府,明媚的陽光,灑落在他臉上。
方恆眼前一陣恍惚,腦海中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話。
“三千預算進卡吧,四路泰坦抱回家!”
“呼——”
“好在我留了一手,要不然這輩子都還不清這筆賬了。”
方恆心中感慨一聲。
四十枚天祿鑄寶丹,雖然不好湊齊,但也不是沒有機會。
只是……麻煩了一點。
洞府之中。
等到方恆離開之後,貔貅迫不及待地拿出一枚天祿鑄寶丹,露出貪婪的神情。
張嘴服用了一枚,天祿鑄寶丹入口即化,化作濃郁的寶光,融入貔貅的體內。
剎那間,貔貅的臉上,露出舒坦的表情。
就好像貓咪翻起肚皮,享受著主人的按摩。
舒坦——
過了許久,貔貅才緩過來,睜開眯著的眼楮,得意揚揚地說道。
“哼——”
“這些天祿鑄寶丹,明明就是剛剛煉制出來的。”
“什麼在古修洞府中偶然得到,一派胡言!”
“和方啟一個德行!”
“就你那點小伎倆,也想騙過老夫的法眼?”
“哼——沒門!”
說著,貔貅得意地笑出聲來,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方啟啊方啟!”
“我給你打了一輩子的工,現在輪到你的子孫,給我打工啊!”
“天道好輪回啊!”
“嗚嗚嗚——”
貔貅得意的笑聲,在洞府之中回蕩。
……
王府,靜室之中。
方恆右手一翻,一枚果核,落在他的手中。
這枚果核,便是天祿金果的果核。
這便是方恆留下的後手。
天祿金果雖然用完了,但有這枚果核在手,未必不能重新培育天祿金果。
方恆最大的底氣,便是【青帝子】命格。
雖然他從未听說過,有培育天祿金果的法門,即便在神農谷中,也不曾擁有。
但是,方恆可以讓天祿金果自己培育自己啊!
看看桃夭,多乖巧,多努力。
不愧是他的好女兒,天天給他桃子吃。
“不過……”方恆眸子一凝,淡淡說道,“點化天祿金果,需要排隊。”
說著,方恆從須彌戒中,取出一枚白色蓮子。
【青冥白蓮】
【剩余點化天數︰50天】
方恆目前在點化青冥白蓮,青冥白蓮,乃是白蓮教的聖物,有著十二階的潛力,他自然不會放過。
等到青冥白蓮點化完成之後,才會輪到天祿金果。
至于欠條?
無所謂!
欠著再說!
反正又沒有利息!
估計貔貅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一茬。
“如何尋找生死簿本源,算是有了眉目。”
“不過,太子那邊,似乎並不安分。”
“鄔先生這人,倒是一枚不錯的棋子,若能為我所用,自然極好。”
“若是不能為我所用……”
方恆眸子之中,寒光一閃。
對于鄔先生這人,他的看法,還是頗為復雜的。
鄔先生作為東宮的二五仔,能夠把太子忽悠得暈頭轉向,自然有他的本事。
只是,這種人,即便為他所用,方恆也不敢全然放心。
誰知道鄔先生會不會暗中算計自己呢?
反倒是殺了,一了百了。
“算了——先去見一面再說!”方恆猶豫一二後,依舊沒有下定決心。
……
書房。
鄔先生看著手中的信件,眉頭緊鎖。
這是九皇子的人,送來的信件,約他在西山別院相見。
“有意思!”
“九皇子居然想要和我接觸?”
鄔先生臉上露出一絲沉吟之色。
事實上,他並不排斥和其他皇子接觸。
只是,後續他表現得過于忠心耿耿。
無論是二皇子,還是三皇子,以及其他幾位皇子,都默認了他是太子的忠犬,至今都沒有派人來接觸他。
反倒是九皇子,居然送信來了。
皺眉沉思,片刻之後,鄔先生嘆息一聲。
“罷了!”
“九皇子便九皇子吧。”
“雖然你不如二皇子等人,但終究是一位皇子,多少有點手段。”
說著,鄔先生將信件丟進火盆之中。
滋啦滋啦!
火焰熊熊燃燒,很快信件就被燒成灰燼。
鄔先生穿上外衣,喬裝打扮一番後,前往西山別院。
西山,位于玉京城之外,本就是達官顯貴密謀之地。
方恆在此有別院,倒也不是一件讓人感到驚訝的事情。
一個時辰之後。
鄔先生來到約定的西山別院,走到正堂,就看到九皇子正襟危坐,神情肅穆。
“見過九殿下!”
鄔先生拱了拱手,只是方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眉頭緊皺。
“鄔先生,你可知罪?”
一聲厲喝,從方恆的嘴里爆發出來。
好似一聲驚雷,突然在正殿之中炸響。
不過面對方恆的突然發難,鄔先生卻臨危不懼,表情微變,不卑不亢地反問一聲。
“請問殿下,在下何罪之有?”
“哼——還敢狡辯?”
方恆鼻中冷哼一聲,犀利而冷峻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鄔先生。
若是膽小之輩,怕是直接被方恆的氣勢,嚇得雙膝跪地了。
鄔先生不為所動,眉頭一挑,冷聲說道。
“殿下約我見面,難道就是想用莫須有的罪名來定我的罪嗎?”
“莫須有?”
“呵呵——別人或許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孤可是洞若觀火!”
“你構陷太子,禍亂朝局,該當何罪?”
方恆一聲厲喝,空氣中的氛圍,瞬間凝固住了。
鄔先生卻沒有被嚇住,搖了搖頭,冷笑著說道。
“殿下若真的覺得在下有罪,大可以去刑部告我。”
“若是無事,在下先走一步!”
說著,鄔先生抬腳就要離開西山別院。
只是,下一秒,方恆的掌聲響起。
清脆的掌聲,讓鄔先生心中泛起了一抹不安的預感。
他尚未弄清楚這一抹不安,來自何處。
就看到眼前閃過一道黑色人影。
是一個穿著黑色斗笠的男子。
斗笠之中,男子的容貌,居然是——
柳琦!
鄔先生從容淡定的臉上,驟然露出滿臉的驚愕和震驚。
這不是在三司會審中,自盡的柳琦嗎?
他沒死?!
他眸子中的驚駭,如同洪水破堤一樣,傾瀉出來。
“柳琦,你居然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