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市的天總是昏暗的，所以這里的燈火格外多。
但，即便如此，也叫人感覺壓抑。
白虞收回憐憫視線，將手中的兩顆妖丹丟給一旁的赤紅狐狸。
“別忘了你的承諾。”她只想快點見到父親和爺爺。
“大膽！竟然用丟的，待本王妖力恢復，頭給你打歪。”
“閉嘴吧，有人盯上你這身狐狸毛，看不見嗎？”
少女敏銳察覺一道不友好的視線。
皮草店門口站著一個披著棕熊皮草的女人，濃妝艷抹，身子高挑朝這邊看來。
妖市里居住的人，可不是傻白甜，大多都是一些黑心肝的奸商。
不然，怎麼能在妖怪雲集的地界賺錢。
“這位修士留步。”女人踩著紅色尖頭靴，一雙白花花的長腿時隱時現。
白虞站定，杏眸微眯︰“這位女士，有何貴干？”
“原本住在妖市有幾只小小老鼠妖也正常。”女人掩面低泣︰“但，那些鼠妖太猖狂了，竟然咬壞我要售賣的皮草。”
“我是做正經買賣，店鋪的皮草都是一些妖怪為了換錢，主動送來的。”
“如今被鼠妖咬壞，生意做不成，沒收入，我病重的棕熊丈夫可沒錢治病了。”
女人聲淚俱下，路人听了都心生憐憫。
很多妖可以化形，因此不少人也會選擇與妖結婚。
但，生下的孩子是半妖。
半妖，很不受待見。
白虞看著她身上披著的棕熊皮草，緩緩撩起眼皮︰“女士，您身上的棕熊皮草”
“修士不要誤會。”女人拭淚低眉，余光淺露一絲貪婪，落在那只赤紅九尾狐身上︰“我與丈夫恩愛多年，夏日時，棕熊無需皮毛，這身皮草也是他送與我的定情之物。”
少女眼底的疑雲未散。
“丈夫只是送了我一些棕熊毛發，我用一些死豬皮縫制，才做出這棕熊皮草。”
“我雖是做皮草生意，可我從不殺生，看不得一點血腥，不然也不會讓老鼠妖猖狂至此了。”
狐冥夜吃完妖丹後，坐在白虞腳邊舔爪子，粉嫩的舌頭把嘴邊一點殘渣也舔舐干淨。
吃了兩顆妖丹，竟只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妖力，看來還是不夠。
白虞伸手撫摸女人的棕熊皮草，無聲冷笑︰“做工以假亂真，你的皮草店生意很好吧。”
“倒也餓不著。”
“實在抱歉，我眼下有要緊事。”白虞得先去幼兒園接小白兔幼崽。
相比之下，這除鼠妖的事可以暫緩。
女人展笑表示理解，捂著胸口呼之欲出的‘波濤洶涌’微微頷首道謝︰“那麻煩修士，處理完事，來一趟我的皮草店。”
白虞不語，點頭轉身。
狐冥夜甩著九條尾巴在女人面前晃過。
女人眼底的笑意瞬息轉變成貪婪︰“沒想到是只真的九尾狐，皮毛肯定能賣個天價。”
妖市的幼兒園。
幼兒園里大多是一些妖怪幼崽，也有少部分半妖。
“生下沒娘，丑半妖。”
“修煉廢物，丑半妖。”
“有辱妖門，丑半妖。”
幼兒園里頭的妖怪幼崽圍著一個貓半妖男孩唱這首歌。
白虞默默攥緊了手，這首歌她小時候也經常听。
半妖與妖不同。
與妖結合的人，生下孩子大多會死去，所以半妖幾乎都沒有母親，有也非常病弱，且壽命不長。
半妖無法修煉妖法，悟性差，能修道的極少。
且，在妖類眼中，半妖就是妖類的恥辱。
狐冥夜看到少女攥緊的手，撿起一塊石頭，朝妖怪幼崽們砸去。
“喂，小家伙們，吵到本王的耳朵了，快閉嘴。”
那群妖怪幼崽投來視線，看到一只赤紅九尾狐，皆是兩眼放光。
“哇曬！赤色九尾狐！貓貓見世面了。”
“鼠鼠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九尾狐！”
“哞快讓開，牛牛要和九尾狐哥哥合照！”
“走開走開，豹豹先排的隊！”
白虞被擠進綠化帶里，一臉黑線，看著那只狐狸，尾巴像螺旋槳一樣，轉得飛快。
果然，不管是人類幼崽還是妖怪幼崽，都喜歡鮮艷的顏色。
白虞爬出綠化帶，摘掉頭上的枯葉雜草，見到一只小白兔被一只卷著大波浪的牧羊犬領著出來，立馬上前。
“老師你好，我受兔子母親所托，過來接小白兔。”
牧羊犬站姿挺拔，圍著白虞轉了一圈，嗅了嗅氣味，看到她腰間的修士牌，尾巴束的老高。
冷漠道︰“最近拐賣幼崽的妖販子太多，雖然你有修士牌，但我不能把小白兔交給一個半妖。”
小白兔身上的胎毛都還沒褪完，蹦蹦跳跳在追蝴蝶。
白虞無奈又心疼的看著她。
“實在是臨終所托，沒有信物。”白虞眼神懇切。
牧羊犬用爪子把小白兔扒拉到身後，十分警惕︰“再不走，我就叫老虎保安了。”
“你不信她的話，那本王的話也不信嗎？”
狐冥夜晃著九條鮮艷的尾巴，扒開幼崽，挺著胸膛，傲嬌走出。
牧羊犬冷哼，鼻孔冒著白氣，甩著大波浪，趾高氣昂道。
“你這九條尾巴是妖怪商店99買的吧，還敢sy九尾狐，知不知道九尾狐已經消失匿跡幾千年了！”
“啊！”狐冥夜沒來得及反駁，慘叫一聲，九條尾巴被一群幼崽咬住。
“老師，豹豹咬過了，尾巴都是真的。”
“老師，鼠鼠也咬了，真的真的。”
“老師，貓貓咬了，是真的鎭！！！”
“”
幼崽們天真爛漫的把狐狸尾巴從嘴里拿出來。
狐冥夜氣的炸毛，看著被口水沾濕的狐狸尾巴，一簇一簇的失去原有光澤，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妖的感官非常敏銳。
狐冥夜雖然妖力盡失，但好歹也是九尾狐，身上的氣場讓妖生畏。
那些幼崽瑟瑟發抖的躲在牧羊犬老師身後。
“是我狗眼不識泰山，竟然沖撞了您。”
牧羊犬一改剛才在白虞面前的傲慢，點頭哈腰，高束的尾巴也低低垂下。
“你的確是狗眼，沒狗教你嗎？別人的東西不要嗅來嗅去。”
說完，狐冥夜朝著小白兔招了招爪子。
哪有不喜歡鮮艷顏色的幼崽呢？
小白兔咧嘴笑，蹦蹦跳跳撲進狐冥夜的懷里。
人群散去，白虞耳邊听到狐冥夜的嘀咕︰“可惜，這麼一只小白兔幼崽，不知道有沒有修煉出妖丹”
“！！！”少女頭皮一緊，連忙從他懷里把小白兔搶了過來︰“你有沒有人性昂？”
“沒有，本王是狐狸，怎麼會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