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主’也就是吳量,抖了抖狐皮大氅,氣場已然與先前大不相同。
鐵奴俯首稱臣,毫無二話。
他僅僅只是一個傀儡,只需听主子的話即可。
至于他的主子是誰,他並不在意,也沒那個能力在意。
“鐵奴,跟我講講我這位三少主吧。”
吳量瞥了他一眼,轉而開口出聲。
眼下他雖然以人面無常形,取代了這位白角部落的三少主,但是卻並沒有他的記憶。
若他打算利用三少主這個身份,為自己牟利,少了記憶,難免會有些麻煩。
萬一讓那位白角部落的首領,察覺到了什麼貓膩,後果不堪設想。
遂而吳量打算通過鐵奴,這麼個言听計從的傀儡,打听一下三少主的事情,心里也好有個準備。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
吳量話音落下後,鐵奴竟抗旨不遵,搖了搖頭,拒絕了他。
“嗯?”
吳量眉頭一皺,似是不明白鐵奴,為何膽敢拒絕自己。
畢竟按理來說,他如今就是一具受傀儡菇約束的傀儡。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鐵奴不可能拒絕才對。
吳量打量了一番鐵奴,似是想到了什麼,眸光微凝。
“鐵奴,把頭抬起來。”
他一聲令下,鐵奴毫不猶豫抬起了頭,露出了那張鐵面。
吳量走了過去,手掌扣住鐵面,便將之一把掀開。
霎時間,一張丑面目全非的臉,頓時映入眼簾。
一道道刀疤如同蜈蚣一般,爬滿了鐵奴的臉,看上去讓人觸目驚心。
其雙目無神,充斥著麻木,好似一個死人。
“怪不得那家伙,讓你戴著這麼個鐵面。”
吳量冷聲開口,並沒有因為其丑陋的外表,而面露嫌棄。
他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冷聲開口︰“把嘴張開。”
鐵奴听到命令,皺著眉頭,張開了嘴巴。
只見其口中不見舌頭的影子,甚至就連牙齒都僅僅只剩下了,零星幾顆的模樣。
很顯然,鐵奴之所以不說話,並非抗旨不遵,而是不能說話。
他的舌頭,早就被人割了下來,甚至就連牙齒,都被人給打碎了。
這副模樣,簡直要多慘有多慘,估計想要吃飯都只能用喝的。
吳量眼中閃過了一絲了然。
“行了,把鐵面戴上吧。”
他擺了擺手,瞬間對鐵奴失去了興趣。
一個啞巴,確實沒法給他帶來什麼有用的消息。
鐵奴沉默不語,默默把鐵面重新戴了回去。
恰在此時,虎皮帳篷外,傳來了先前那個壯漢的聲音。
“三少主,那倆家伙解決了嗎?”
“您今晚邀了夫人一同賞月,千萬莫要誤了時辰,小心夫人生氣。”
很顯然,這家伙事先也知道了,刀疤與瘦猴出了問題。
先前這壯漢故意大鬧富貴商隊,說不得就是為了逼吳量面見三少主。
只是這群家伙,壓根沒有想到,吳量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他們此舉,反而是引狼入室,自取滅亡。
“夫人?”
“紅夫人?”
吳量想到了自己如今是三少主。
那麼之前刀疤與瘦猴口中,那位水性楊花的紅夫人,也就成了自己的夫人。
一時之間,吳量頓感腦袋上,飄過了一片青青大草原。
“行了,知道了。”
“那倆小賊,本少主已經解決了。”
吳量黑著臉,利用擬聲菇,隨口打發了幾句,便坐在了獸皮大床上。
眼下,他沒有三少主的記憶,壓根不知道這家伙邀紅夫人賞月,究竟只是單純的賞月,還是另有目的。
如今他若是貿然赴約,說不得便會被紅夫人瞧出破綻。
畢竟紅夫人可是三少主的枕邊人,怎麼可能會認不出誰是自己的夫君呢?
而在這種情況下,對于吳量最好的選擇,其實就是離開白角部落,繼續改頭換面。
畢竟此番已經得了一個三轉的傀儡,收獲已然綽綽有余,沒必要再冒不必要的風險。
不過若是就這麼放棄三少主這一身份,他又有些不甘心。
要知道三少主這張臉,若是用得好了,說不準吳量就不必再為跑路的盤纏發愁了。
“也罷……”
“而今忘鄉河姓了吳,至今沒有開葷。”
“正好拿三少主試上一試。”
吳量眸光微動,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他看向鐵奴,毫不客氣的下達了死命令。
“你出去到門口守著,沒有我的命令,無論是誰也不允許放進來。”
此言一出,鐵奴當即領命退下。
不問緣由,只辦事不說話。
這麼個忠心耿耿的奴隸,合該為他所用。
吳量對其頗為滿意,隨即收回了目光。
他沒有猶豫,當即掏出了無相令,意識勾連鎮魔塔。
只見此時此刻,鎮魔塔第四層。
原本破敗不堪,到處都是碎石的第四層,經過言招娣的打理,已然變得井井有條。
言招娣百無聊賴,也無事可做,索性便用那些青石銅磚,搭了個簡易的河邊小屋。
此時的她,正圍著三少主打轉。
三少主被吳量打暈後,便被他收進了此地,至今昏迷不醒。
言招娣不清楚此人底細,便沒有貿然將之喚醒,只是一個勁的打量這個生人。
恰在此時,吳量花了不小的力氣,成功將自己也拉入了鎮魔塔。
外界只留了一塊無相令,明目張膽的落在了獸皮大床上。
若是這個時候,有人闖了進來拿走無相令,吳量估計就得活活困死在鎮魔塔內。
遂而為了防止這種意外情況發生,吳量輕易不敢親自入塔。
若非此番需要借助忘鄉河,剝離三少主的記憶,他說什麼也不敢這般冒失。
“招娣,把那家伙給我拖到河邊。”
吳量一經出現塔內,便開口吩咐言招娣。
鎮魔塔非久留之所,外面也不是安全之地。
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敢有任何耽擱,必須抓緊時間。
“啊,主人,哦,好。”
言招娣見到主人,頓時眼前一亮。
原本她還想跑過來,跟主人親近親近,順便討要主人先前允諾的好吃的。
不過她在見到主人這副緊迫的樣子後,便十分懂事的沒有開口搗亂。
不消片刻功夫,言招娣便將三少主拖到了忘鄉河畔,累得氣喘吁吁。
吳量見她這副模樣,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記給這小家伙買點好吃的了。
他伸手摸了摸言招娣的腦袋,開口道︰“事情太多,一時把答應你的好吃的給忙忘了。”
“下一次我再過來,給你帶點好吃的,好玩的。”
言招娣享受著主人的撫摸,舒服的眯了眯眼楮。
“嘻嘻,我就知道主人忘了。”
“沒關系的,主人如今在外面很辛苦,一時忙忘了很正常。”
“招娣雖然很饞,但也不想讓主人感到麻煩。”
“主人什麼時候不忙了,什麼時候再給招娣帶點好吃的就是……”
無法帶點吃食,有何麻煩?
這小家伙,嘴上說的一套一套的。
吳量看著如此懂事的言招娣,不由得莞爾一笑。
不過很快,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笑意逐漸收斂,神情重歸漠然。
“好了,你退下吧。”
吳量收回了手,聲音突然變得冷淡。
言招娣不明所以,只好戀戀不舍的退到一旁。
吳量見她這副模樣,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這言招娣和他今生的妹妹,真的很像啊……
而也正因如此,他便不可能再讓自己,同言招娣有過多的親近。
吳量很怕自己,再經歷一次失去家人的痛苦。
遂而他不允許自己與言招娣,有過多的感情。
他是個天煞孤星,注定孤獨,一路走來家人全無。
既是如此,何必牽連別人。
他不想自己將言招娣,再度視作家人後,再一次經歷生死離別。
既是如此,還不如從一開始便水泥封心,當一個無情人。
言招娣對于他而言,只能是奴隸,一個隨手可拋的奴隸。
一旦摻雜了別的感情,他就會有破綻。
吳量可不想,再重現一次為妹報仇,血債血償的戲碼了。
吳量壓下思緒,收回視線,轉而將目光落在了忘鄉河上。
而今忘鄉河的水面上,仍飄著大量光暈。
這些光暈對于他而言,無疑是個巨大的寶藏。
其中不僅有血河老祖這位,曾經是六轉菇仙的記憶,還有吳族長等人的記憶。
吳量若是能一一打撈上來,將之盡數消化。
那麼他與那些老怪物之間,底蘊上的差距短板,便會被盡數磨平。
這無疑是天大的機緣!
甚至可以說,吳量繼承了鎮魔塔後,最大的收獲就是這忘鄉河,而非那些鎮魔鐵索菇。
“這里最有價值的記憶,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血河老祖的記憶。”
“只可惜這些記憶碎片,並不是那麼好拿的。”
“若是貿然吸收,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淪為吳族長那樣的瘋子。”
“保險起見,還是先拿三少主試試水吧。”
吳量呢喃自語,眸光攢動,心意已決。
三少主年齡與他相仿,記憶厚度不如旁人,應該相對安全一些。
他念及此處,毫不猶豫將昏死的三少主,扔進了忘鄉河。
只听“撲通”一聲!
三少主落入忘鄉河,瞬間驚醒。
他下意識撲騰著身子,試圖在水中掙扎。
“啊啊啊,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