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石碑之上，不僅鐫刻著“人面無常形”這一殺招的雛形，還零零散散寫著許多菇方。
其中，便包括了吳量先前所得的千姿百態二菇，後續合練之法。
二轉百態菇與三轉千姿菇，輔以大量變化道菇材，便可煉出四轉萬相菇。
而這萬相菇，正是“人面無常形”這一殺招的核心菌菇之一，不可或缺。
萬相，亦可稱之為萬象，與表象菇相輔相成。
兩者相互配合，方能賦予人千變萬化，人面無常的偉力。
至于表象菇，欺詐菇等菌菇的後續升煉之法，石碑上亦有所提及。
可以說，僅憑這一道石碑所記載的傳承內容，便足以將吳量先前所得的四轉奴道，血道傳承遠遠甩在身後。
吳量將這些內容，全都一字不差地深深記在心中。
約莫半柱香後，他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吳族長，淡淡開口。
“看完了嗎？”
吳族長此刻仍難掩激動，听到特使大人的問話，這才回過神來。
他面露感慨，開口道︰“看完了，真不愧是無相天尊的傳承。”
“這上面所記載的菇方與殺招，著實精妙絕倫，令人嘆為觀止。”
“只可惜，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有關仙菇方的部分全被抹去了。”
“如今剩下的，不過是菇師層次的手段，頂多算是個殘缺的五轉傳承，還算不上什麼驚世駭俗的仙緣。”
吳族長一邊說著，一邊努力平復心緒。
石碑上的殺招與菇方，固然令人瘋狂，但對他來說，還遠遠不夠。
他真正渴望的……
是飛升成仙之法啊！
吳量听完，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譏諷。
他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
開什麼玩笑？
以無相意志那個摳門的脾性，怎麼可能讓他們如此輕而易舉，便得到所謂的仙緣。
若是在第三層便讓他們，拿到什麼驚世駭俗的好東西。
那無相意志就該擔心，他們會不會拿著好東西跑路，不再繼續冒險往上闖了。
吳量一路走來，所得的無相傳承寥寥無幾。
幾顆菌菇，外加殘缺的殺招與菇方。
這若是放在其他菇師的傳承中，或許已算收獲頗豐。
但這可是無相傳承！
若僅僅只有這些，未免太過寒酸。
很顯然，他對此並不滿足。
“既然已經看完了，那便將這石碑毀了吧，我們繼續去往下一層。”
吳量語氣平靜，淡淡開口。
吳族長聞言，瞬間便領會了特使大人的想法。
諸如“人面無常形”這等層次的殺招，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咧嘴一笑，手掌化作猙獰可怖的鬼爪，猛地抓向石碑。
“砰！”
石碑應聲破碎，煙塵四起。
“特使大人，我們走吧。”
吳族長吹開煙塵，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下一層了。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卻發現特使大人並未動身，反而一臉古怪地盯著自己。
“嗯？特使大人，老夫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吳族長摸了摸臉，有些莫名其妙。
“沒什麼，只是在想些事情罷了。”
吳量眯了眯眼，隨即不著痕跡的收回了目光。
只見此時的吳族長，眼楮竟不知何時起，變得紅彤彤，如同一只兔子。
而吳族長對此卻渾然不知，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吳量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並未出言點破。
畢竟一旦讓吳族長，知曉了自身的變化，說不準便會求他出手，替自己解決影響。
而吳量這個假特使，壓根沒有手段能夠解決此事。
遂而能瞞一時，便瞞一時，盡可能將吳族長的價值榨干，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
“看來不出我所料，無相意志特意讓人吃下訛獸的臉，果然有問題。”
“這無相傳承的考驗，還真是處處是坑，一不留神便可能著了道，從而如言招娣那般淪為訛獸。”
“可無相意志這麼做，究竟圖什麼呢？”
“讓人變成訛獸，難道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他所知甚少，一時難以想通，只能暗暗留了個心眼。
吳量壓下思緒，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場中，剩余的近百座訛獸石像。
這些玩意若是放著不用，未免太過可惜了。
他念及此處，忽然沖著吳族長開口道︰“吳族長，你手中可有諸如血怒菇，這樣效果的奴道菌菇？”
“回特使大人，老夫並無那樣的奴道菌菇，不過卻有一顆三轉發情菇。”
“本是用于讓菇獸發情配種，效果應該相差無幾，不知特使大人有何打算？”
吳族長得到過墨醫師的傳承，自然知曉血怒菇，當即恭聲開口。
吳量滿意地點了點頭，指了指那些訛獸石像，淡淡道︰“本座帶你進出無相傳承，無需再回到此處。”
“臨走前，何不給後人留個小小的考驗？”
倆人臭味相投，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吳族長很快便理解了特使大人的意思，不由得桀桀一笑。
“桀桀桀，不愧是特使大人，老夫這就去辦。”
“若真有人能闖到這里，說什麼也得讓他們嘗嘗老夫受過的苦！”
話音落下，吳族長便催動了發情菇，迫使此地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粉色霧氣。
吳量不著痕跡的後退，提前退至青銅階梯。
吳族長隨後便是一記陰風打出，將那些訛獸石像一一擊碎。
“吼！”
訛獸們剛一甦醒，便吸入了發情菇噴吐出來的粉色霧氣。
它們受到影響，眸子變得猩紅，口中滴著涎水。
原本訛獸可愛貌美的模樣，瞬間變得異常可怖。
“撤！”
吳量不敢久留，連忙打開了通往第四層的門扉。
七頭訛獸便能威脅吳族長，而這里近百頭訛獸同時甦醒，若是走得慢了，後果不堪設想。
吳族長同樣不敢怠慢，甚至不惜催動了殺招神出鬼沒，用于趕路。
兩人一前一後，迅速消失在青銅塔第三層。
一時之間，只留下近百頭發情的訛獸，在塔內躁動不安地徘徊……
吳量率先踏入第四層，耳邊頓時傳來湍急的流水聲。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條河流橫亙眼前。
“這……”
“青銅塔第四層，竟然有條河？”
吳量面露古怪，當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青銅塔內外隔絕，這河從何而來？
而且，為何在四層這個高度，還能出現流動的河？
這簡直如同樓上出現地下室一般，令人匪夷所思。
不過，這里是菇界，無奇不有。
一條存在于塔內的河，似乎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特使大人，那里有頭訛獸。”
吳族長見怪不怪，並未因此分心。
他目光一掃，便注意到了河岸邊的訛獸。
吳量抬眼望去，只見那頭訛獸頭戴斗笠，儼然一副船夫打扮。
“嘿嘿嘿，兩位大人，要過河嗎？”
訛獸招了招手，大聲吆喝。
“你這河，怎麼個渡法？”
吳量緩步走近，淡淡問道。
訛獸嘿嘿一笑，指了指身下的獨木舟。
“當然是坐船渡河了。”
“老朽的考驗很簡單，通往第五層的青銅門扉就在對岸，只需渡過這條忘鄉河即可。”
“忘鄉河？”
吳族長捋了捋胡須，有些困惑。
“老夫倒是听聞過，人死後魂魄去往黃泉的路上，會途經一條名為忘川河的地方。”
“魂魄會在忘川河，洗去此生所有記憶。”
“你這忘鄉河與忘川河，僅有一字之差，兩者可有何關聯？”
訛獸聞言，有些意外地看了吳族長一眼，感受到他身上的四轉氣息，這才了然。
它再度嘿嘿一笑，開口道︰“這位大人說得不錯。”
“老朽這條忘鄉河，確實與忘川河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此河乃是無相天尊年輕時，參考忘川河隨手弄出來的殘次品。”
“原本是打算弄出人造奇觀，可惜失敗了，便扔在了這里。”
“此河雖然無法如忘川河那般，洗滌生靈魂魄，但卻同樣擁有著，讓人遺忘記憶的妙用。”
訛獸頓了頓，繼續道︰“老朽這層考驗，唯一的危險便源于此。”
“你們在渡河的過程中，記憶會逐漸丟失，沉入忘鄉河。”
“唯有盡快抵達對岸，才能盡可能保全記憶。”
“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老朽的這個考驗，機緣同樣不小。”
說著，訛獸指了指河面。
吳量與吳族長順勢望去，只見湍急的河面上，漂浮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光暈。
“看到那些光暈了嗎？”
“那其中，有的是無相真傳，有的是曾經渡河之人丟在這里的記憶。”
“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雖然渡河可能會讓你們丟失部分記憶，但你們卻可以打撈別人的記憶，彌補缺失。”
“甚至，若是運氣好，打撈出無相真傳，得到天大的機緣，也不是不可能。”
“老朽悄悄告訴你們，我這第四層，除了青銅塔第九層，沒有再比我這更富裕的地方了。”
訛獸說得信誓旦旦，煞有其事。
然而，它話中到底幾分真幾分假，卻無人知曉。
“特使大人，那咱們？”
吳族長看向吳量，听候特使大人的安排。
吳量微微頷首，言簡意賅。
“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