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時，你又清楚地知道，‘愛情’、‘貪婪’都是假的，是你在騙自己，你無力反抗，可你也無法沉淪下去，你越是不停地給自己潑髒水，極盡可能地包攬所有罪名，你越是明白自己到底有多麼的無能為力，于是，你也就越痛苦，越痛苦，你就越洗腦自己……”
不知不覺的，甦晚星的神情變成了真正的慈憫、悲懷。
“你陷入了這種惡性循環，可盡管如此，你依然沒有放棄拯救自己，證據就是那個紅娃娃，它身上也有惡意，這很正常，人就是這樣，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你不需要為此覺得自己不是個好人，因為，黑娃娃身上也存在善意，它說獎勵我‘最後一刻體驗做人的感覺’，如果不是善意，它何需如此？”
方晴依舊咬緊牙根，但臉上早已淚如雨下。
甦晚星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拭她的淚，目中溢滿溫柔地接著說。
“你沒有放棄自己，所以，在這座娃娃屋里，你讓紅娃娃講述你的過去，一遍又一遍，期望出現個人能夠將你拯救出來。可你又覺得自己不配拯救，畢竟，不管被迫與否，你確實做下許多惡事。”
甦晚星不著痕跡地瞟一眼頭頂，她在靠近水晶棺的過程中發現的，天花板上吊著許多骷髏，她可不覺得這些都是模型。
“于是，你讓黑娃娃用你洗腦自己的話再講述一次這個過去，然後，你問‘相信誰’，期望能以這種方式找到你想要的拯救者。可是啊……”
甦晚星收回手。
“你不相信會有拯救者出現，因為你對你師父和師兄的信任最後都被辜負了，連最親近的人都信不得，別人又怎麼能信？所以，你再不敢去相信別人了，也拒絕再相信任何人，所以，這個問題無論怎麼回答，都是錯的，我說的對嗎？”
她臉上的溫柔、悲懷、慈憫消失，變回冷靜平淡。
地下室的門口，兩個許願者娃娃一臉震驚，原來方晴的心里竟這麼復雜、矛盾，原來她竟有這種苦衷！
可是，為什麼要問最後一句，都已經說動她到這個程度了，繼續說下去，沒準兒她就能被感化，然後繳械投降了呢？
兩個娃娃心里焦急，他們悄默默地靠近。
方晴眼里的淚還在流淌，她整個人已經被悲傷、委屈的洪水淹沒，但她的理智還在。
“對，這個問題沒有正確的答案，不過，你想知道的那些答案——林妍禾和法陣，你可以得到它們，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
甦晚星︰“什……”
兩個許願者娃娃顧不得了，連忙大喊︰“不要答應她！”
方晴輕輕撇過去一眼，對甦晚星說道︰“只要你做到，你就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兩個娃娃急忙跑過來，連聲阻止。
“別答應她，你會死的！”
“她是要讓你自殺，她在誆你！”
“不要相信她！”
“她明明身不由己，不可能告訴你……”
方晴素手微抬，一道禁言法術打過去，兩個娃娃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把匕首遞向甦晚星，輕柔的笑意說出冷酷的話︰“刺進你的心髒，只要你做，你就能得到一切答案。”
甦晚星結果匕首，認真問道︰“向你的道發誓，你說的是真的。”
方晴看著她認真的神色，漸漸收起臉上的微笑，鄭重發誓︰“向我的道發誓，我說的是真的。”
“好。”
甦晚星握緊匕首，臉色一狠，猛地刺進自己的心髒。
兩個娃娃驚恐地發出無聲的大叫︰“不——”
然而，預想中的甦晚星心口濺血的畫面卻沒有發生，反倒是她對面的方晴，心髒的地方涌出血液，嘴角也溢出血來。
兩個娃娃被這個反轉給驚呆了，什麼情況？
甦晚星受不住地嘆氣，就知道會這樣，“你自己答應的，回答我的問……”
方晴突然伸手拔出匕首，這等于是再次傷害，她心髒迸血，嘴里涌出更多的血。
甦晚星不由一驚，慌忙扶住她。
她緩緩坐下，緩緩躺倒在水晶棺里，氣息微弱。
她最後看向甦晚星，掙扎著發出祈求︰“甦……晚星，救……救……我……”
氣息已無。
她死不瞑目。
甦晚星的身後響起兩道驚喜的聲音︰
“啊啊啊，我恢復人身了！”
“嗚嗚，太好了，又可以做人了。”
甦晚星靜靜地看著方晴已經渙散的眼瞳，須臾，她伸出手合上她的眼眸，同時說道︰“我盡量。”
方晴的眼簾在她的手心里閉上。
甦晚星站起。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虞心蝶，他叫楊楚人，是我師弟。”
甦晚星淡淡地點下頭，“我們先出去吧。”
……
拿到手機第一件事，給陸炎鋒打電話，然後，點開查看願望集a的通知，確認一下撿到的六個心願，卻突然，甦晚星看到一個閃著金光的心願︰
“救救我。”——方晴。
她點開相關說明︰指定心願，功德心願。
沒了。
再看心願點數︰38——？
繞是她再鎮定，此時此刻也不禁倒抽一口氣，霎時，雙眼冒出精光來，她之前還覺得自己被方晴給擺了一道，方晴那些話是在玩兒文字游戲，壓根沒說會告訴她，只說她會得到答案，但是——
這完全是錯覺，這哪里是擺了她一道啊，這是在送財！
旁邊的虞心蝶會錯意，湊過來道︰“怎麼樣？沒騙你吧？我們六個的心願都是得救，現在完成了吧？”
甦晚星緩緩呼氣，切到已完成列表，確實，他們六個的心願都已經完成，但她有個問題︰“另外四個不是已經……他們是怎麼完成的？”
楊楚人也湊過來，“他們的魂魄在我們這里。”
甦晚星秒懂。
“你……”
楊楚人看到她就想起地下室那一幕，敬佩又不解，“你怎麼敢的？你就不怕自己真的死了嗎？”
甦晚星眨下眼，“我沒說過嗎？我的土地神經理給我卜卦說我沒事啊。”
虞心蝶、楊楚人兩個人兩張臉的復雜，她好像……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