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結界並不是單純的隔絕外界感知的手段,而更像是修羅界那般攻守兼備的殺招。”
混在恐慌的人群中的楚寧,一直小心的觀察著這處結界的根底,想要找到可能存在的破綻。
但這並不容易。
一來這種高級結界的修行之法世面上本就少之又少,二來不同類型結界之間的區別極大,並不能輕易的做到觸類旁通,更何況他對此道的了解也著實並不算多。
“枯藤看似詭異,實際上包含著的氣息並不存在魔氣,倒是附著了些許鬼氣,但並不濃郁,更像是在刻意的遮掩著些什麼。”
隨著黑袍老者催動起了結界中的神通控制住了崔禪,透過對方出手時牽動的氣機,楚寧對于這處結界的理解又深了幾分。
但這還遠遠不夠。
可這時,崔禪已經被黑袍老者完全禁錮,已經到了命懸一線的危機時刻。
擺在楚寧面前只剩下了兩個選擇。
要麼出手救下對方,但自己的存在就會暴露,失去了在暗中偷襲,對對方一擊致命的機會。
要麼繼續隱忍下去,坐看崔禪死于黑袍老者的手中,但同樣沒有了崔禪作為對方的目標,他也無法試探出關于這個結界更多的底細。
無論怎麼選,結果似乎都不會太客觀……
楚寧一時間,也有些遲疑。
一旁的紅蓮看出了楚寧的困境,她朝著楚寧使了個眼色,示意讓自己出手,既可以救下崔禪,同時也可以讓楚寧繼續隱藏下去,靜候良機
甚至她還可以想辦法繼續與黑袍老者周旋,為楚寧刺探出老者的更多底細。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此刻窘境下的最優解。
但楚寧卻在短暫的遲疑後,果決的朝著紅蓮搖了搖頭。
這樣的決定大大出乎了紅蓮的預料,她的眉頭緊皺,臉上的神情困惑。
就在她幾乎就要忍不住開口一問究竟時,楚寧卻搶在她之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然後,在她錯愕的目光下,少年用極為鄭重的語氣說道︰“抱緊我。”
紅蓮一愣,眨了眨眼楮。
什麼意思?
公子這是自覺活命無望,想要在死之前學習核心技術?
可是……這里人未免太多了些。
這樣直入核心的要求,讓即使身為魔物的紅蓮都感到了巨大的困擾。
就在她暗暗想著該怎麼欲拒還迎時,楚寧的身子卻在這時撲通一聲,毫無預兆的倒入了她的懷中。
公子!
你太心急了!
紅蓮正這般想著的時候。
四周卻驟然響起一陣驚呼,紅蓮也被這響動吸引,循聲望去。
只見那黑袍老者的身後,忽然躍出了一道身影,手握一把滿是裂紋的古劍,揮砍向黑袍老者。
他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沒有半點預兆,這樣的手段,哪怕是修為深不可測的黑袍老者也是心頭一驚,從現身開始,一直掛著悠閑之色的臉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慌亂之色。
多年游走于生死之境的經驗,讓他在第一時間選擇了側身退開了一步,避開了那不速之客揮來的劍鋒。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擁有各種匪夷所思手段的修士更是數不勝數。
黑袍老者能一路摸爬滾打,靠著不算出眾的天賦與出身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從小覷任何一個對手。
在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前,絕不與其正面相拼。
而那不速之客的悍然出手,雖未取得任何戰果,但他的攻勢卻並未因此停下,手中的劍鋒依然殺氣凌冽,去向的卻不是黑袍老者,而是那位被一道道森白色藤蔓所禁錮住身軀的銀龍軍殘卒——崔禪!
噗!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輕響,崔禪身上的藤蔓被盡數斬斷,從他的身上簌簌落下。
死里逃生的崔禪一時間有些發愣,瞪大了眼楮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是一個很古怪的家伙。
有著古銅色的皮膚,赤裸的上身上肌肉隆起,稜角分明,帶著奇異的美感,背脊、胸膛以及手臂處,都有一道金線瓖嵌入血肉,貫穿身軀。
而最古怪的是,這家伙的五官模糊,看不清容貌,像是覆蓋了一張人皮面具。
不過對方無論是裝束還是模樣雖然都極為古怪,但崔禪還是明白是對方救了自己。
“多謝兄台仗義出手。”他恭恭敬敬的朝著對方拱了拱手,誠懇言道。
只是無面人似乎不善言辭,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閣下何人?藏匿于此,莫不是受了哪位大人物的指使?”而就在這時,那位黑袍老者沙啞的聲音卻忽然響起。
無面人與崔禪的目光都被對方吸引,看了過去,只見那老者面色陰沉,正同樣死死地盯著無面人。
老人的心情陰沉到了極致。
到了他這般地位的人,接觸得越多,算計得也越多,遇見突兀的人與事後,想得也不可避免的變得更多。
周登闖了大禍。
是那種足以株連九族的大禍。
但上柱國要保他。
或者說,要在保護他的同時,保住上柱國自己的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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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周登去死。
一個守將,面對賊軍的突襲,力戰而死,為國捐軀。
至于之後,城中其他守將亂了陣腳,棄城而逃,未有點燃傳遞消息的烽火台,那就不是他的責任了。
哪怕是那些上柱國的政敵,也很難拿一個殉國的將軍去攻擊上柱國。
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壯士斷腕的計劃。
但偏偏上柱國拗不過他那位姐姐的哀求,在這個完美的計劃中插入了一些錦上添花的變數。
比如在兵部插入一份新的銀龍軍軍籍,再尋一位擅長易容的大師給自己的外甥改頭換面。
這樣一來,一位罪孽滔天的敗將,就搖身一變成為了一支英勇作戰的雄師唯一的殘部。
雖然失去了上柱國外甥的身份,但好歹是活了下來,而且靠著這份殊榮,稍加運作,日後大富大貴自是少不了的,說不得還有可能平步青雲。
但越是這樣既要又要,看似兩全其美的辦法,越是容易露出馬腳。
一旦真的被人抓到尾巴,那就極有可能是萬劫不復。
老者對此是抱有疑慮的,甚至認為上柱國在處理這件事情上,過于意氣用事。
而現在這忽然出現的,手段詭異、長相也詭異的無面人,似乎正在印證著老者一開始的擔憂。
他想要通過旁敲側擊,來印證自己的推斷。
但那位無面人卻依然保持著自己不喜言辭的作風,沒有回答,只是握緊了手中那把裂紋密布的骨劍,飛身一躍,再次朝著老者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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