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難料無名業火
二遍地很快進入了尾聲，這一日吃完了晚飯，楊自德哥幾個都在院外屋檐下納涼，正好楊自長也過來閑談。
楊自博望著面前飛過去的一只蝴蝶形狀的東西叫道:“這大晚上的哪來這麼大蝴蝶呢？”老樂便說:“這是啥蝴蝶兒，這是燕別故，晚上出來找蟲子吃來了，白天在窩里睡覺。”自長便問:“咱這地方還有這玩意呢？不說它是耗子吃咸鹽變的嗎？”
老樂辨解道:“這扯淡呢，人家這玩意生下來就那樣，光巴出溜的可不跟耗子長的差不多咋地，人家帶膀的，膀都是膜，一節骨一節骨的，村部那房子後邊有個裂縫子，那天我眼睜瞅它鑽進去的，細一瞅是燕別故，里邊不少小崽子呢，腦袋跟耗子一樣，這幫孩子不知道，知道的話早給掏沒了。”
楊自德見自長到來，便岔開話題:“行了，先別管它燕別故還是馬蛇子了，我說個事，趁這段閑著時侯，我想給房子整上，樹我都找好了，哪天咱哥幾個趕半夜給它偷摸地扛回來。”
楊自博裂嘴說:“現在這樹都是水澇灌子，賊濕的，得多找幾個人。整兩個硬實的。”楊自厚吹了一下煙頭上的煙灰，辨解道:“整樹這玩意人越少知道越好，鳥悄地趁半夜扛回來得了。讓那王二和知道就麻煩了。”
自德考慮了一下，對大哥說:“這不咱哥幾個，不行得給飛彪飛虎找來，這哥倆硬實，前院自知自重也帶上，這就差不多了，都是自己家人。”
楊自厚一臉冷肅嚴厲地對自德說:“誰和你干能偷雞摸狗的事，你們哥幾個去吧，我才不去呢。”
自德哥幾個一見大哥如此都一臉為難，細思來又在預料之中，自德只得現出一臉為難和抱怨:“你看看，一讓你干點啥你就整這出，真難整啊。”楊老五卻勸二哥說:“行啊，他不去不去吧，一天膽膽怵怵的樹葉掉下都怕砸腦袋，他去了倒礙事。”老樂接著又說:“讓明文多找兩個小伙子，給樹叉子直接也拿回來，能做掛椽子的做掛椽子，不能用的燒火。”
自長也說:“這家伙你蓋不得蓋三間嗎，檁子不少啊，多找點直近的人行啊。”大哥楊自厚又小心髠慎地叮囑說:“到那旮沓啥玩意都得整利索地呢，一時讓隊長書記看著你還真捅婁子了呢！”
楊自長一听不耐煩:“你別老在那旮的嚇人唬道的，蓋房子不上林帶砍樹去，誰家還拿錢買樹去呀？誰有那錢呢？再說讓你去你還不去，完了你還老不放心，就跟著來回磨嘰，你說你咋回事吧？你扛樹不去的話，蓋房子時侯多使點兒勁兒吧！”
“啥玩意我老跟著來回磨嘰呀？讓你們咋整咋整得了。蓋房子時侯你就心思我有功夫啊，我還得割點兒樹條子打算編筐呢？誰有功夫老幫你忙啊！”
一句高頻率的駁斥弄得哥幾個像吃了悶棍一樣啞口無語。楊老五勸說道:“你看你這說正事呢你老急惱地喊啥玩意啊，誰老用你幫忙了？這不就這幾天閑著功夫心思給二哥房子整起來得了嗎！”
此時最無奈又難堪的莫過于楊身德，他愣愣地看著大哥，微翹了幾下嘴唇，終于說道:“不是你這人——咋回事呀？誰老讓你幫忙了，求你幫啥忙了——不再人家說你呀，跟你啥事都整不明白。”
一旁的明文不由得嘿嘿一聲忍不住樂，他佩服老爸總在不知不覺中無端地把老哥幾個弄無語了。但他還是來勸老爸:
“你趕緊回屋吧爸，你研究不了蓋房子的事，讓我二叔和三叔他們掂量著整吧！”
楊自厚依舊怏怏不樂，開門回屋時還說:“這幾個敗家玩意看讓人逮著咋整？”明文直把老爹推回屋內，又勸說:“你不去拉倒唄，也沒人拽你去，你老說這沒用地干啥玩意？”
“你別在那一天嘻嘻哈哈地，你挺大眼珠子一天逛來逛去的，心一點數沒有，多咱都告訴你留千君多住兩天，你就不听，到了人家孩子在這沒待上三天呢走了吧！”楊自厚又咬牙切齒地訓斥了明文一痛。
楊自德哥幾個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又無奈傾訴: “你看看他這人哪也不挨哪又跟孩子用上勁兒了，你說剛才誰招惹他了。”自長便說:“別跟他一樣的，你別听他嗷嗷喊，蓋房子時候他自己就去幫忙去了。”
且听屋里明文喊話:“這都多長時間的事了，我想留人家得待算呢？”剛說完他便開門出來，因為再說下去明文挨罵是小，以老爹的脾氣都有打他的可能。可惜明文這一陣子從芙蓉願歸來的大好心情都被老爸的無名業火瞬間燃盡。
楊自博搖了搖頭:“有大哥這一個啥好事他都給你整稀能！”剛說完話又听楊自厚在屋里嘮叨:“蓋房子你不老早整，現上轎現扎耳朵眼能趕趟，看你這幾個孩子說媳婦都上哪待去——再說說不上他們幾個攮業的貨能不能說上媳婦呢？”
楊自德給兄弟們的印象一向都是順和寡言的人，但今天屋里楊自厚的嘮叨實在讓他不得不發火:“你听听，誰說啥了吧他就這麼給你對著來，老瞧不起誰呀，咋地呀到底？”說著話楊自德要上屋和大哥理論個明白？
三兄弟加明文忙上前阻攔，楊老樂忙勸說:“可行了吧，他那有嘴無心地不就那樣嗎？你跟他一樣地干啥？明文他都說罵就罵，說打就打呢，東西屋住這些年你不知道啊！”幾人攔得住楊自德，卻沒人去攔屋里的自德媳婦。
只听得兩屋的房門被氣沖沖的撞開:“不是我問問你——大哥，你說誰家孩子攮業說不上媳婦呀？我們遭殃你就能撿著咋地？你動不動老扁斥誰呀你？”鳳雲的話滿帶指責，質問，聲聲怒喝。一下把楊自厚震得沒了精神。
楊自厚強做威武之態:
“哎呀，說你家孩子攮業你今天還跟我喊上了呢？”
“對，我就跟你喊了，你今天給我說明白我家孩子咋攮業了？”鳳雲擺出隨時上去撓楊自厚一把的駕式。
“你家那二鬼頭年年偷我家豆包吃你自己不知道咋地，真糊涂假糊涂啊你！” 楊自厚據理力爭，理所當然地對斥鳳雲。
鳳雲氣得無話可說，一指楊自厚:“姓楊的，今個豆包多少錢一個你給我算好了，我一分不差都給你。”說完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回，轉身而去。這時侯自德四人連同明文也忙趕到屋內，聲怕不知深淺的楊自厚和烈性的鳳雲毫無把持地爭執起來。
楊老三一把推過二哥到西屋，一面壓制二嫂鳳雲。楊自長和楊老五明文過來攔截楊自厚。楊自厚被鳳雲一口啐的無地自容，正欲暴發出來，卻被迎面進屋的楊自長一把推坐在炕沿上，自長一指大哥:“不是我說你這四十來歲的人也忒倒勁兒了，你能不能干點兒啥了？人家正嘮蓋房子正事呢你橫撥了豎擋子不樂意不說，又在那東一耙子西一掃帚地罵這個掘那個地，你要干啥呀，人來瘋啊你？”
楊老五也坐在炕上數落大哥一句:“誰知道你這人咋回事呀，多長時間不吵吵兩回難受。”
楊自厚還在不忿地嘮叨:“這啥兄弟媳婦吐我！”
楊自長堅絕對回懟:“吐你活該——沒你這大哥！多咱說話你都不分個當。”又嚴厲說道:“人家孩子偷你幾個豆包就攮業了，不都是佷男個女嗎，跟自己孩子能差哪去？你家孩子沒偷過東西呀？七十年谷子八十年糠你都往出翻扯，你都不趕個好老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