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確是意外。
但連續幾天都做同樣的夢，是不是太過分了？
沈斯夜又一次從繾綣纏綿的夢中醒來，他沒有急著收拾自己，而是就這麼躺著反思自己。
他是不是欲求不滿了？
沈斯夜上學時專注學習，上班後專注工作，從來不交女朋友，也沒有這個想法。
他不喜歡身邊朋友那種今宵有酒今朝醉的做法，純粹□□的歡愉對他來說，無異于糟蹋自己，人之所以為人，就是能克制低級欲望，而非只會□□的野獸。
所以他的第一反應也是，他或許應該交個女朋友了。
夢里的女人一直都看不清面容，沈斯夜卻做賊心虛，總會想起那一夜，抱起栗姜時的感受。
她真的很軟，很香……
沈斯夜給了自己一巴掌，起來後連早餐都沒吃，就抓起車鑰匙出門。
栗姜只來得及喚他，“沈總……”
“我有事。”冷冷地丟下三個字，沈斯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栗姜以為他是有事去公司，其實沈斯夜是去了朋友開的酒吧，他的這個朋友叫林章，雖然是個不沾家業的玩咖，但很會交朋友，和京都很多豪門子女都有聯系，常做些牽線搭橋的事兒。
他們這些本地的富家子弟，不管熟不熟悉，幾乎都是從小就認識的，怎麼都比外人靠譜一些。
一段時間沒見，林章看到他就調侃，“沈大總裁，我這兒才關門不到三小時，你一大早來干嘛？”
說著，林章就打了個哈欠，他完全是被沈斯夜打電話吵醒的。
沈斯夜給他的第一句話卻是，“幫我介紹個女朋友。”
林章傻眼了，“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你覺得是在開玩笑嗎？”沈斯夜喝了一口冰水，皺著眉頭道，“我應該交個女朋友了。”
他像是在跟朋友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大概有了女朋友，他就不會再胡思亂想，就不會做出錯誤的事。
見他好像是認真的，林章來了興致，“行啊，多少千金都對你感興趣著呢，你說說，你想找什麼樣的？”
這個圈子潔身自好、又上進有能力的年輕男性可不多見，林章沒有說謊，沈斯夜不止是申城豪門貴婦們的最佳女婿人選之一，也是許多富家千金想要拿下的目標。
不提別的，光是他的一血就很讓人感興趣。
可惜沈斯夜之前很少參與那些亂七八糟的聚會，通常只會在名流晚宴上見到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他現在突然說要找女朋友，林章都驚呆了，隨之而來的就是興奮，這消息要放出去，保準熱門。
沈斯夜沒有猶豫道，“要很白，渾身上下都看不到瑕疵，眼珠要很黑很干淨，鼻梁很細，嘴巴小小的，笑起來的時候很可愛，聲音很溫柔……”
“等等等等，哥們。”林章打斷了他的話，捏了捏鼻子，“你跟我說實話，你這是在許願，還是在形容啊？”
他有些無奈，“要是真有這麼個人，你直接表明心意行嗎？別在這兒逗我玩了。”
雖然不知道沈斯夜是怎麼回事，但林章經驗豐富，迅速給出了最優解。
沈斯夜愣住，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確實不太對勁。
他煩躁地閉了閉眼楮，突然道，“算了，我給你轉點酒水費，你就當我沒來過吧。”
說完後，他就抓著車鑰匙和手機走人了，跟出現時一樣，離開得也莫名奇妙。
林章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他那杯喝了一小半的冰水，搖了搖頭，嘖，失去了一個大熱門。
沈斯夜並不在乎林章會不會出去亂說，他現在全副心神都在一件事上。
為什麼他脫口而出的條件，會跟栗姜有些相似？
他不斷提醒著自己，夢只是夢，或許跟他看到了栗姜的身材有關，但絕不可能是他對她有男人對女人的好感。
沈斯夜給自己下著暗示，努力把思緒扯回來。
可能她只是剛好跟他的理想型有所沾邊，這就是個巧合而已。
他又不是瘋了，他跟栗姜一個天一個地，簡直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知道現實里也有灰姑娘的故事，可那跟栗姜完全沒有關系。
她年紀那麼大，還是個保姆，長相又平平無奇，他怎麼可能喜歡她？
一路上，沈斯夜不停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最終無比確定，他就是一時昏了頭，他不喜歡栗姜。
回到別墅後，沈斯夜一下車，就看到栗姜在小花園里澆水。
為了方便行動，她將褲腳挽了起來，上身穿著一件短袖t恤，露出縴細的手臂和小腿。
陽光熱烈，她素面朝天，大概連防曬霜都沒有抹，卻真真是白皙無暇，身上連一顆小痣都沒有，僅僅是背影，就有種難以言喻的驚艷。
沈斯夜停下腳步，默默看著栗姜，太陽太大，他被晃了眼楮，感覺她整個人都白得發光，連水灑噴出的水珠在身前彌漫，都給她增添了油畫般的氛圍感。
他這一瞬的悸動，無人可知。
栗姜听到動靜轉身，一下子就看到了沈斯夜，她連忙直腰問好，“沈總，你回來了，我馬上準備午飯。”
其實這會兒還早，她沒想到沈斯夜這麼早就回家，本來只打算隨便對付兩口的。
沈斯夜抿了抿唇，遲疑地開口，“我早飯吃得遲，不著急。”
他沒吃，可他說謊了。
栗姜並不知道，她稍稍松了口氣，看沈斯夜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用水壺沖了下涼鞋，朝屋里走去。
沈斯夜下意識跟了上去，努力不去看栗姜玲瓏圓潤的小腳，即使他已經知道，她連這樣的部位，都漂亮得不可思議。
她就是個很平庸的女人。
在看到她正臉的時候，沈斯夜又鄭重地提醒了自己一遍，他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平庸的女人？
灰姑娘尚且有著可以和公主媲美的美貌，而栗姜呢？
她不美貌，不年輕，甚至不會撒嬌，完全沒有令人心動的本錢。
想必在旁人眼里，兩人都沒有一點相配。
沈斯夜完全沒意識到這樣想哪里不對，他再一次說服了自己，他不可能喜歡栗姜。
栗姜不知沈斯夜心中糾結，她照常去準備做飯，而沈斯夜躺坐在沙發上，听著廚房里傳來的動靜，眼楮無神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栗姜喊他吃飯，他才慵懶起身，目不斜視地坐到餐桌上，沒有看栗姜一眼。
栗姜覺得他好像有點怪怪的，不免關心，“沈總，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沈斯夜垂眸，“是公司里有點事，不是別的原因。”
實際上，沈斯夜仍然心煩意亂，可他沒辦法冷言拒絕栗姜的關心，只能隨便找個借口，而在栗姜看來，他這麼說了，那就是真的。
而她才是真的心情不好，即使在沈斯夜面前勉強遮掩，也擋不住那種郁郁寡歡的感覺，從那天戳穿網戀對象真面目之後，栗姜就一直這樣。
她倒是沒有再哭過，整個人的精氣神卻受了很大影響，做事仍然利索，可閑下來的時候她不會再跟人聊天，而是看著虛空處發呆。
如果是以前，沈斯夜完全不會關心一個保姆是怎麼回事，現在看栗姜飯都不吃幾口，卻是忍不住道，“栗姐，你不會還在想著那個男人吧？你還喜歡他？”
這幾天他都在避免提起那個詐騙男，就怕戳了栗姜的傷心處，今天卻不知為何，心里總有股邪火無處發泄，也就說出了口。
栗姜慌亂地擺了擺手，“不不不，我沒有喜歡他，也沒有在想他。”
沈斯夜心里舒服了點，卻沒有輕易放過她，“那你這幾天飯都吃不下，到底是為什麼？”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麼答案，可他就是想逼栗姜對他說真心話。
他這幾天為了錯覺苦惱的時候，她又在想什麼？
栗姜不敢看他的眼楮，雙手揪著衣角，“我長這麼大了還差點上當受騙，我覺得我都白活了，我……我還總是做噩夢，夢到我的錢都被騙光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沒有沈總你，我現在會怎麼樣，也許……也許……”
她說不下去了，臉紅到快要滴血，在沈斯夜這個年輕人面前承認她如此看重錢，甚至可能會為錢做傻事，她就覺得臉都丟盡了。
可或許也是因為她已經三番兩次在沈斯夜面前丟臉，而他每次都幫了她，所以栗姜選擇了實話實說。
她這幾天無精打采，就是一想到錢被騙光了，便在心里扇自己兩巴掌。
怎麼就這麼蠢！
沈斯夜倒是不知道她竟然做了噩夢，看著栗姜緊咬著唇的樣子，他沒再步步緊逼，語氣變得溫柔起來，“栗姐，這個世界就是有很多壞男人，他們不僅騙錢，還會騙色，你可千萬別再輕易相信他們。”
栗姜點了點頭，感激地看向他，“我知道的沈總，我下次一定小心，絕對不會再被騙了。”
“下次？”沈斯夜心情又有點壞了，“你還要找對象嗎？”
栗姜聞言，毫不猶豫道，“找肯定還是要找的啊，沈總，我要結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