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文曉跟後面這個男人一直都沒能再生小孩，而這個男人和她是二婚，本身就有兒有女，文曉很擔心自己後半生沒有依靠，再加上，文家她兩個哥哥生的都是女兒，以後也不讓再生了，文家擔心自己家會沒了香火，這才想起志遠，要把志遠接回去，改姓文。</br>“做她的春秋大夢！”林清屏氣得啐了一口，“怎麼？別說我養了志遠三年了，哪怕就只養了三天，這樣的人家我都不會把孩子還回去！想白撿個兒子？天下有這麼好的事！”</br>“好了，別氣了，也沒說要把孩子還回去啊！大過年的，別生氣，也別想這些糟心事了。”顧鈞成把最後一個窗花貼好，“走，回去高高興興過年去。”</br>話雖這麼說，但林清屏心里卻難免琢磨，上輩子難道文曉沒來找過志遠嗎？是沒來？還是志遠不願意跟他媽走？</br>然而，這個問題已經無解了，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br>和顧鈞成一起回到家中，志遠已經把對聯寫好了，寫的︰山河錦繡年年春，四季如意歲歲安。橫批︰地久天長。</br>顧鈞成看了則笑，“這個對聯得被你媽笑了，你媽可是首都大學高材生，還是學文學的。”</br>志遠不以為然，“這意思多好？你教我那幾條里面，就這副最好，我最喜歡。”</br>林清屏嗔了顧鈞成一眼，“胡說吧你！這怎麼不好了？”</br>林清屏也喜歡。</br>簡單質樸的文字，美好的祝願，地久天長，不好麼？</br>他們一家人要地久天長地在一起。</br>他父子倆就去把對聯給貼上，顧鈞成還寫了個剛勁有力的“福”字，給倒著貼在門上了。</br>下午，家中通共四個人，四個人都擠在廚房里做年夜飯，志遠做簡單的擇菜和清洗工作，顧鈞成負責切和備菜，家中開了兩個煤爐，林清屏和二妹負責炒和炖，出鍋，再由志遠負責遞盤子，盛好以後，顧鈞成再把燙手的菜盤都端出去。</br>等林清屏和二妹炒完菜，志遠已經把餐桌上碗筷擺好了，顧鈞成趕她倆出去，他來清理廚房。</br>一切有條不紊。</br>這是林清屏期待而且喜歡的年夜飯氛圍。</br>一家人齊心協力，雖然不一定每個人都要做多少活，但每個人都參與進來，沒有誰是等著伺候的大老爺。</br>想起上輩子過年，哪年不是她一個人在廚房里打轉？</br>過年保姆都放假了，她只能除夕前兩三天就開始折騰，除夕那天倒是弟媳會進廚房幫下忙，她倆再忙整整一天，費盡心思做一桌菜，她爹娘和弟弟以及佷兒佷女就等著吃，一邊還把瓜子殼果皮扔得滿地都是。</br>林清屏搖搖頭，把上輩子那些糟心事都搖出去。</br>不想了，都過去了，已經重生了，就好好過現在的日子吧。</br>因是過年，林清屏開了一瓶紅酒，跟顧鈞成喝，倒是鼓勵二妹嘗嘗，二妹慌忙搖頭。</br>志遠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被林清屏瞪了一眼，“可沒你份！”</br>“滿十八歲再說！”顧鈞成也這樣說。</br>志遠瞬間頹了，“雲小山都說他喝過，還是喝的什麼拉糞。”</br>林清屏忍不住噴笑，“得了，還拉糞呢！倒是奇怪了，柳雁這個人這不準那不準的，居然允許雲小山喝酒。”</br>“因為拉糞是法國的。”志遠說。</br>林清屏想了想，仿佛看見柳雁得意洋洋說著82年拉菲的樣子。咦，不對啊，現在就是82年！她真是腦子抽了！</br>莫名，82年拉菲戳中了林清屏的笑點，一時笑個不停。</br>另外三人都被她笑懵了。</br>林清屏笑道，“假如哈，不管你們誰，今年見到有拉菲，該買都買下來！”</br>另外三人更不懂了，連拉菲是什麼都不知道。</br>林清屏哈哈大笑，“算了算了，我就是瞎說。”</br>順便瞎想了一下滿牆82年拉菲的土豪樣子。</br>“顧鈞成。”她端起杯，燈光下嫣然一笑，“地久天長。”</br>“哎哎哎，那我呢？我也要！我也要！”志遠端起他的北冰洋。</br>二妹被她姐這樣外露的情感給弄得挺不好意思，不過，姐姐姐夫感情一直都很好，她也為姐姐感到高興，和志遠一起用北冰洋一踫，“姐，姐夫，謝謝你們。”</br>如果沒有姐姐，她這個時候只怕已經嫁給縣里的瘸子，生了娃了吧？哪里會有今天？</br>“別的都不說，我們今天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吃團年飯，吃完，再看春晚。”林清屏笑道。</br>“春晚？”二妹不知道這個詞。</br>“嗯！就是春節聯歡晚會。”林清屏記得，應該是從這一年開始的。</br>志遠睜著一雙大眼楮，等著她解釋，顧鈞成卻好像不感興趣，沒什麼反應。</br>“就是電視台的晚會，表演節目，很有趣的。”林清屏笑道。</br>上輩子的這一年，她應該是看了春晚的，在娘家看的。</br>那時候她娘家有電視機了，一台黑白的，村里人都羨慕極了。</br>她家是村里第一戶買上電視機的，當然，是顧鈞成給買的。</br>那時候的她，只記得春晚很好看，相聲很好笑，沒有想到，從這一年開始，老百姓的過年就和春晚有了必然的聯系，家家戶戶，哪怕不看，除夕這晚也會把電視機打開，就听那個熱鬧勁兒。</br>一家子吃了頓豐盛的年夜飯，就用這個年代統一的帶蓋瓷杯，泡上熱茶，擺上糖果和瓜子花生，等著春晚開播。</br>隨著熟悉的節目一個個播放，林清屏重活了一遍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那些曾經看過，卻又遺忘在時光里的節目，再次重看，仍然逗得林清屏哈哈大笑。</br>這一次，有顧鈞成在身邊，往後的每一個春節，都會有他在身邊了。</br>真好……</br>零點報時，外面鞭炮聲四起。</br>林清屏跑出去，只見顧鈞成和志遠在院子里放炮，父子倆開心得不行。</br>她看著漫天火樹銀花，微微一笑。</br>又是新的一年了。</br>顧鈞成，願我們年年歲歲，一直到老。</br>這一次，一定要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