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徐岩領頭的一眾柬官,叫得那叫一個賣力。
爭先恐後想給秦愫來上一腳。
此時,一名老臣卻皺起了眉頭,此前他到江南公差,回來後便听見秦政以一城百姓為賭注,頓時氣得面紅耳赤。
此人正是工部尚書,李嚴。
“陛下以滿城十多萬百姓為賭注,如今桃源鎮的情況更是水深火熱,臣不敢苟同!”
作為朝堂元老,李嚴的咖位要比崔燦等人高得多,一點不給秦政留面子,張嘴就是一頓狂噴。
此話一出,朝堂內再無一人說話,只剩下李嚴喋喋不休的怒噴聲。
秦政雖不會胡亂大開殺戒,但听見朝臣對自己這般言辭激烈,也表情肅然目光深沉。
大概盞茶時間後,李嚴的引經據典滔滔不絕才停了下來。
秦政微斂神態,點頭道︰“李尚書所言極是,這桃源鎮的情況的確棘手。”
“陛下,如今亡羊補牢還不晚。”李嚴也是一心為民,急得脖子都現出了青筋。
“這桃源鎮已經到了懸崖邊上,若再任由糧價暴漲,民怨四起,必然會有人揭竿而起,到期陛下就是天下的罪人。”
崔浩逮住了機會,站了出來︰“李尚書說得對,其實臣在清水鎮時,就對桃源鎮的情況有過耳聞,可惜臣的權利只限于清水城,若是讓臣前往桃源鎮,不出三日,定能將糧價壓回到八十的關口!”
“雖說桃源鎮趙錢孫李吳五大家族有些難纏,但臣有絕對的信心和把握,能讓他們配合降價,還桃源鎮太平。”
崔浩侃侃而談意氣風發︰“臣願為陛下分憂!”
隨著崔浩開口請纓,戶部眾臣都投來的目光,眼中閃爍著敬佩之色。
“崔主事為國為民,當真為年輕後輩之楷模!”
“我等佩服!”
“如今桃源鎮的困局,也就只有崔主事能解決了!”
“懇請陛下立馬下令,革去陳玄之監察御史之名頭,讓崔浩從速前往桃源鎮!”
“臣附議!”
“臣附議......”
聞言,秦政的臉色驟時變得鐵青,他的目光在秦愫身上一掃而過。
顯然,即便他有心要保秦愫,也耐不過這滿堂朝臣。
“既然如此......”
秦政正要開口。
一旁面不改色的秦愫開口了︰“誰說桃源鎮水深火熱?”
听著這些議論聲,她只覺得好笑。
崔燦眯起了眸子,指責道︰“六公主,眼下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手底下的人若真管用,這桃源鎮的糧價至于一路走高?”
“此乃國事,百姓為先,容不得你嘴硬!”
徐岩也表示力挺。
在他們看來,眼下這個形勢,秦愫只能是立正挨打。
“諸位急什麼?你們一口一個桃源鎮不行了,可本宮怎麼听聞桃源鎮的糧價已經跌破了七十文的關口了,甚至已經到了六十八文的位置?”
轟——
此話一出,猶如驚雷橫空劈下,諾大的紫鑾金殿死一樣的沉默。
秦愫的聲音不大,甚至還有些輕飄飄,卻在每個人的耳中回蕩不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桃源鎮的糧價都已經漲到三百文一斗了,怎麼可能跌到六十八文?”
“六公主,我得提醒你,瞞報災情乃是欺君之罪,縱然你是陛下的皇女也不例外!”
眾臣反應過來後,七嘴八舌的討論聲幾乎要掀翻整個金鑾殿。
就連滿臉傲然的崔燦也都朝秦愫投去了目光。
清水桃園二鎮一河之隔,受災情況也相差不大,所以他深知災區的情況。
而那些個糧商又一個比一個人精,想讓他們將價格壓到六十八文,除非世界毀滅!
他能將清水鎮的糧價,打到八十文關口就已經是極限了,而且這還是動用了青河崔氏的人脈情況下做到的。
那陳玄之一窮二白毫無根基,絕對不可能!
“六公主,你哪來的消息?桃源鎮的糧價絕不可能降破七十文的關口。”
要知道,崔浩這些天除了在清水城走動,對隔壁桃源鎮的情況也有所調查。
那里的糧商比起清水鎮的更團結,且樹大根深家底厚實,完全主宰了桃源鎮的糧價市場。
而且他還听聞,五大糧商趁著糧價走高,八九十文的價格大肆掃蕩市面上的糧食,想讓他們低于九十文賣糧,門都沒有!
除非是動用武力手段,否則不可能壓下糧價。
哪怕是工部尚書李嚴,也當場愣住,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錯了。
大災之年,六十八文一斗的糧價?
就連高坐龍椅的秦政,也不禁微微坐直了身子,眼中光彩熠熠。
秦愫的美眸掃過那一張張瞠目結舌的面孔,尤其是那幫一言不合就給自己上強度的戶部官員,一個字,爽!
這陣子積壓的惡氣,總算能一次掃清!
隨後,秦愫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旋即恭敬地呈到御案前。
“稟父皇,這是桃源鎮八百里加急送來的信報,寫信之人乃兒臣之心腹,臨行前兒臣特意交代過,若桃源鎮出現了脫離掌控的情況,便由她接管城內的一切事務。”
說到這,秦愫的目光又再次掃向了眾臣︰“信中白字黑字,三日前,桃源鎮的糧價出現了史無前例的跳水,先是從三百文一斗的價格,跳到了一百文,隨後又跳到了九十文關口。”
“最終逼得城中的各大糧商紛紛拋售糧食,糧價也跌倒了六十八文。”
“至于兒臣的手下陳玄之,此前連同衙門發布布告,以每日二十文的價格抬升糧價,實則是為了吸引城里城外的糧商入局。”
“隨後便才開始甕中捉鱉......此前的種種荒誕事跡,全都是他的布局手段,具體的都寫在了信中,父皇不妨細看。”
秦愫呈上了書信後,便又退了下來。
“這怎麼可能嘛,那些個糧商都是傻子?”
“六十八文,這個價格也就只夠買膚康。”
“六公主,你的這些手下,該不會是害怕擔責,所以隱瞞災情吧?這可是失察之罪啊!”
秦政將信將疑地拿起書信,微斂的眉頭卻是斂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