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昆的第一反應是 往後退了三步。
實話說，他早就覺得殷念身上散發出一股子和他一樣的氣味兒。
‘奸詐狡猾’‘一肚子心眼’的氣味兒。
回想了一下他自己用這種語氣和人說話時的情況，那能是好事兒嗎？肯定不能！
“哎！叔，你退什麼啊！”殷念皺起眉，一臉的不贊同，大步走過去強行搭上靈昆的肩膀，“我都說了是天大的秘密，你隔的這麼遠咱們還說什麼秘密，這不得整的人盡皆知嗎？”
靈昆眉頭皺的都能打結了。
上一次見面，殷念還算計他女兒呢！
她們父女兩個，一個將他的天檸不得真火承認的事情抖出來，讓從小就敬佩靈天檸的靈靈當場發狂，現在還在問自己的姐姐是不是真的。
另一個更是直接想拿他家天檸來還人情。
可這會兒她喊他什麼？
叔？！
靈昆皮笑肉不笑，“怎麼就喊上叔了呢？咱們可沒這麼熟。”
說著就要去將自己肩膀上那只屬于殷念的手強行掰開。
卻听殷念輕聲說︰“我知道是誰背叛了你們了，叔，你這次雖然報仇了，可最重要的叛徒得揪出來，不然上次蛾三那樣的情況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不是嗎？”
靈昆要去掰殷念的那只手突然轉了個彎。
一把搭在了殷念的肩頭，用力的拍了幾下，“不瞞你說，大佷女，這事兒也困擾了我許久，只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叛徒可是最不好抓的，你莫不是唬我的吧？”
殷念挑眉，“我是那種沒有準備張口就來的人嗎？”
靈昆︰“……”是的，你是。
但他多聰明一個人，不管殷念說的是不是真的，哄兩句又不要錢，“大佷女，你肯定不是。”
兩人頭挨著頭，嘀嘀咕咕的說話，又怕別人听見，故意縮成一個小圈。
靈天檸從里頭走出來就瞧見這一幕。
她眉頭立刻就緊皺了起來，“父親？”
因為一開始的事情，她對殷念的觀感並不好，此刻看見殷念竟然和靈昆兩人勾肩搭背的，語氣便也算不得很好了，“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殷念，你怎麼會來這里？”想到殷念的身份，靈天檸主動問，“是母樹有什麼事情嗎？”
這話倒是提醒了靈昆。
也不能在外頭說這些事情，他輕咳一聲笑眯眯說︰“走吧大佷女，咱們倆去里頭說。”
“成啊叔，我去哪兒說都行。”殷念一口答應。
靈天檸嘴角抽搐，大佷女？叔？
辣辣還在天宮里問殷念︰“主人，咱們非得找靈昆嗎？”
“嗯哼。”殷念應了一聲，“別人沒這麼上道。”
什麼人才能在共同利益下瞬間相逢一笑泯恩仇呢？
聰明人唄。
這要換成她之前對墨天淵設計了一把，這會兒一口一個叔的親熱，墨天淵那樣直率的性格絕對指著大門喊她滾，每個人的性格都有優點有缺點，包括她自己也是。
兩人一路往前走，臉上神情都如春風拂面，一看就是有好事。
只是殷念迎面走去，還踫到了奔著靈天檸來的靈靈。
靈靈和之前她見到的模樣可謂是判若兩人。
一張水潤的臉都干巴巴的，唇都裂開了，雙眼無神，仿佛心中信仰被摧毀了的模樣。
“姐，你真的沒有得到真火承認嗎？”靈靈這話都不知道在這兒問過靈天檸幾遍了。
是旁邊白林地的人听的都起繭子的程度。
靈天檸在心中長嘆一口氣，是啊，她沒有得到真火的承認，哪怕這些年她再努力，再拼命，真火卻總是不滿意她。
“靈靈。”靈天檸看了一眼殷念的方向，壓低聲音，“別鬧了，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怎麼可能呢！”可靈靈卻失控了。
比之前被靈昆趕出去學殷念本事的時候更崩潰。
殷念是不懂這種將某個人當成信仰的感情的，她多看了靈靈一眼，這小姑娘該是從小就以自己的姐姐為驕傲，之前說話還三句不離姐姐，可能在她眼中，姐姐就是無所不能的神。
神是不能跌落神壇的。
“姐，你為什麼騙我，你說啊！”靈靈露出痛苦模樣。
靈天檸的腳步被拌住。
兩姐妹拉拉扯扯糾纏在一起。
殷念往後望了一眼，覺得老靈家要遭。
靈天檸也不是自己想這樣的，她這樣要強的人估摸著比誰都更想得到真火的承認，為了維持自己天賦少女的模樣，她明明沒法兒自如使用真火，卻也扛著火毒一直在用，偽造出靈家後繼有人的假象。
一肚子委屈，不甘，恐懼，都悶爛在肚子里，無人傾訴。
而靈靈呢？
她確實被寵的又天真又嬌，這時候不想著安慰姐姐，扛起家族重擔，她反倒是比爹爹和姐姐先垮了。
培養哪個都不對勁。
殷念一邊想，一邊悄悄觀察了一下靈昆的神情，卻見他臉上還是笑意盈盈，甚至溫和問她︰“家里兩個都還生嫩著，讓你見笑了。”
殷念感慨，也沒隱瞞心中想法，實話實說︰“叔，你說說你是不是將你家的靈力都抽完了，你這兩個女兒差你不是一星半點啊。”
靈天檸夠努力卻悶沉。
靈靈有些小聰明卻生性依賴他人且墮懶。
“哈哈哈哈。”靈昆毫不在意的笑起來，“你夸我，這是有求于我？”
他話音落下，便突然停下了腳步。
腳下更是生出一層黏膜。
瞬間將兩人周圍的靈力都凍結起來，形成了一個只有兩人能听見聲音的空間。
身後那些嘈雜的聲音和人都被屏除在外。
“說吧。”
靈昆笑容散了些，“你是怎麼發現叛徒的？”
那雙眼楮直勾勾的盯著殷念，他生著一雙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心的眼楮。
“大概因為，那些叛徒就是從我以前的子樹領土出來的吧。”
殷念將天宮里沉睡著的古樹召了出來。
“古樹一族，擁有強大的治愈之力，您見多識廣，認得嗎？”
天道樹與那心腹的一場交鋒，讓殷念更明白一個道理。
有的時候，一些事情是不能遮遮掩掩的。
天賜你一張嘴是干什麼用的？
不就是讓你張嘴說人話的？
靈昆盯著古樹飛快的回憶思索。
最後面色慢慢的變了。
殷念手落在古樹的枝干上，“看來，您確實見過這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