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居施展騰雲術，腳踏祥雲出了洞府，循著氣息所感朝山巔飛去。
不多時。
他緩緩落在一處洞府之前。
明虛宗宗主裴驚鵲早已守在此地，在她一旁是宗門大弟子馬書雙。
“師叔。”
見朱居落下身形，滿頭白發、身體佝僂的馬書雙急忙拱手施禮。
“馬師佷。”朱居的視線在他身上頓了頓，慢聲道︰
“你的身體情況不是太好，最近當靜養身體，不宜四處走動。”
馬書雙已經八十多歲。
早年更是因傷損了根基，現如今命火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尤其是最近兩年，他的身體日漸衰敗，馬家後人甚至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棺墳。
“多謝師叔關心。”
馬書雙咧嘴，滿臉褶皺顫動，聲音嘶啞︰
“晚輩時日無多，若是能在走之前見到宗門多一道基，死亦無憾了！”
“看來真的是有人在突破。”朱居點頭，問道︰
“是水師佷？”
“是她。”裴驚鵲點頭，美眸中顯出些許忐忑︰
“千凝雖然天賦出眾，畢竟不是道體，不知道此番能否突破成功。”
朱居沒有開口。
這時候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水千凝是裴驚鵲收的第三個弟子，前面兩人都命喪逃亡途中，所以對她關愛備加。
她也是明虛宗目前最有希望成就道基之人。
若成。
明虛宗就能有五位道基。
“應該能成的。”馬書雙口中低語︰
“早在五年前師妹就可以嘗試突破，為了以防萬一推遲了五年才服用築基丹，而且此番她是心有所感，理論上不會出現意外。”
“會成功的……會成功的……”
“水師妹成就道基，再過兩年季明溪季師弟煉氣圓滿，他是先天道體，更是沒有失敗的可能，如此我們明虛宗就能有六位道基修士。”
“復興有望！”
裴驚鵲美眸微閃。
這些年她身上的傷勢恢復的很好，借助空縫秘境采集到的靈藥，修為還有不少長進，距離道基後期越來越近。
此外。
旁人不知。
她卻很清楚，朱居已經是道基中期，且實力比她弱不了多少。
如此底蘊，雖不能與那些有金丹坐鎮的宗門相比，卻已不弱。
再加上靈酒的生意走上正軌，逐步擴大，宗門的日子也越來越好。
可以說是……
未來可期！
“嗡……”
前方靈氣陡然躁動起來，三人的面色隨之一變，這不是什麼好征兆。
突破成功，靈氣會匯聚成旋渦，有序涌動，而非這般無規則躁動。
“不要慌。”
朱居眯眼︰
“當是水師佷運轉功法出現了些問題，沒有大礙，不影響突破。”
果不其然。
他話音剛剛落下，場中的靈氣就恢復平穩運轉。
“那就好，那就好。”馬書雙松了口氣，輕撫胸口，從儲物袋拿出個拐杖撐住身體︰
“快了，快了……”
裴驚鵲則是看了眼朱居，美眸中閃過一絲驚奇。
如此敏銳的感知，說明朱居的神魂之力比她要強，肉身同樣如此。
‘突破道基境界成就金丹，精氣神三者缺一不可，師弟的肉身、神魂都要強過我，他日若是道基圓滿，凝結金丹的幾率定然也會比我大。’
‘若是明虛宗能誕生一位金丹宗師，假以時日我就算喪命十萬大山，去地府見到列祖列宗也能無愧了。’
她念頭轉動，視線則再次投向前方靜室，靜靜等待突破結果。
時間緩緩流逝。
日頭西移。
朱居、裴驚鵲同時心中一動，目泛神光看向靜室。
與此同時。
前方天地元氣突然狂卷，匯成一個巨大的漏斗，朝著中心聚集。
“呼……”
狂風驟起。
“好！”
裴驚鵲激動的手腕輕顫，兩眼發紅︰
“成功了！”
“哈哈……”朱居朗笑，抬手拋出一物融入到那靈氣旋渦之中︰
“星斗為燈照夜行，甲子作鼓證征程。”
“恭喜！”
“恭喜水師佷成就道基！”
“恭喜師姐培養了一位道基修士，為我明虛宗傳承添磚加瓦。”
“呼……”
狂風先是怒卷四方，隨即猛然一收，石門朝著兩側緩緩打開，露出一位滿臉英氣的少女。
水千凝雖然是少女模樣，卻已活了甲子之壽，早已不再年輕。
“多謝朱師叔賜藥。”
剛才朱居拋出的靈藥，直接節約了她數月苦功，自然要道謝。
隨即來到裴驚鵲的身前，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師尊！”
“弟子……沒有讓您失望！”
“好……好……”裴驚鵲聲音帶顫，身體微微顫抖，把她從地上攙扶起︰
“好孩子，好孩子！”
她活了一百多歲，此時竟是控制不住落下淚來。
“自柳師妹成就道基，宗門……宗門已經足足四十七年未有人踏出這一步。”
“哦！”
“師弟不算。”
她側首看來，朝著朱居歉然一笑。
朱居流浪在外成就的道基，並未借助宗門資源，自然不算在內。
四十七年！
一個宗門沒有誕生一位道基修士，期間發生了什麼可想而知。
這些年，明虛宗的日子可謂艱難，不過現在隨著水千凝的突破成功，似乎也預示著明虛宗已經苦盡甘來。
“恭喜師妹。”馬書雙也上前恭賀︰
“師妹證得道基，可喜可賀。”
“大師兄。”水千凝看向對方，面露感激與不忍︰
“這些年多虧了大師兄照拂，若非當年之事，大師兄怕是能先我一步成就道基。”
“唉！”馬書雙擺手︰
“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休要再提。”
他又何嘗沒有遺憾過，不過現如今，他只求宗門越來越強大。
“千凝。”
裴驚鵲素手一翻，掌心出現一張色澤古樸的符紙，靈光在其表層縈繞，玄妙異常。
“此物名曰定魂符，乃是一件異寶，可護你神魂無恙，乃我前些年偶然所得。”
“以前之所以沒有給你，是因為煉化此物需要道基修士的真元，現今就當是慶祝你成就道基的禮物。”
“是。”水千凝恭恭敬敬接過︰
“謝師尊。”
“定魂古符。”朱居面露詫異。
此物他當然知道，能夠鎮壓心魔，甚至可能對結丹也有好處。
想不到裴驚鵲竟然給了自己的弟子。
“師姐好大的手筆！”
他嘆了口氣，從身上取出一枚玉簡︰
“我身上沒什麼好東西，這些年倒是整理了一下對劍道的感悟。”
“師佷是愛劍之人，先天境界就煉成劍光分化，此物興許對你有用。”
水千凝美眸大亮，接過後正色垂首︰
“謝朱師叔。”
明虛宗弟子眾所周知，朱居的御劍之法堪稱一絕，自創的十方殺道更是匪夷所思，乃是名副其實的劍法第一高手，她一直都想討教，奈何朱居大多時間都在閉關，現今能夠得到這份劍法感悟，可謂意外之喜。
*
*
*
水千凝剛剛突破，需要一定的時間來穩固境界，早早告辭離去。
馬書雙的身體也不能支撐他久待，何況水千凝的築基大典也需要他費心操辦，因而也已退下。
至于翟清風和柳凰兒。
因朱居、裴驚鵲身上有傷，他們在幾年前代替明虛宗去了前線駐守。
目前還未到更替之期，未在宗門。
偏殿。
裴驚鵲面含笑意看著朱居︰
“師弟的劍法堪稱一絕，但你那弟子有些不爭氣，不妨傳給千凝。”
“她痴迷劍道，我是沒什麼好教她的。”
席塵‘命喪’空縫秘境後，朱居為了補償，收了席幽月為弟子。
同時收‘谷如松’為記名弟子。
不過他的這兩個弟子修行天賦平平，與劍法一道也無特殊悟性，自不可能繼承他的十方殺道。
“那玉簡里有我的劍道基礎，若是她能學成，自可習得十方殺道。”
朱居笑了笑，開口問道︰
“倒是師姐，我的那柄飛劍何時能好？”
已經九年了！
只是把幾件殘缺之物融入十方劍，按理來說對一位二階煉器師不難。
“這……”裴驚鵲面露遲疑︰
“劍倒是已經煉成，只不過問題還未解決，師弟要不然再等等？”
“還未解決？”朱居皺眉︰
“到底是何麻煩？”
“唉！”裴驚鵲輕嘆，翻手從儲物袋取出一個玉匣，打開後里面擺放著一柄長劍。
劍長三尺有余，如一柄凡人武者手中的利劍。
修行之人的飛劍極少有這般大的個頭，數寸乃至尺許才是常態。
劍刃表層有著一層白茫茫的光暈，不停游走，其上更是貼著一張封印靈符。
“師弟，你那縱橫刀不知用了什麼材料，與宋前輩的斷劍相融，竟是讓那劍意有了分靈性。”
裴驚鵲皺眉嘆氣︰
“寶劍有靈，這是好事，奈何此劍靈性凶戾霸道，難以祛除。”
“我試過好幾種辦法，若想抹掉這股詭異靈性，必定要毀掉飛劍，因而也在苦惱。”
“哦！”朱居挑眉。
縱橫刀來自異界，內里有一種名叫源石的特殊之物，想不到經由主世界的煉制之法重煉，竟然發生這等變化。
他審視著面前的‘飛劍’，略作沉思後開口︰
“師姐，我拿回去看看吧！”
“也好。”裴驚鵲點頭︰
“反正目前我還沒有想到解決之法，師弟小心，不要輕易觸踫它，不然可能會拉入幻境之中，我進去過一次，滋味不怎麼好受。”
她苦笑搖頭，顯然頗為忌憚。
“對了。”
定了定神，裴驚鵲開口︰
“吳家傳訊，有意出手進入空縫秘境的資格，問我們要不要買下。”
“師弟認為要不要買下？”
“吳家……”朱居挑眉，若有所思︰
“看來是熬不過去了，竟然連進入空縫秘境的資格也願意出手。”
“是。”裴驚鵲道︰
“吳家現今僅剩一位年邁道基，族人晚輩中的出挑之人盡數命喪，目前又要去前線輪值，能否撐到下一次秘境開啟還是兩說，因而先把名額賣掉換取資源。”
“按照當初五大勢力的約定，有一方退出，需經過另外四方的同意，我們擁有優先購買權。”
“師姐。”朱居問道︰
“我們買下吳家的名額，有什麼好處？一位道基修士能出四人？”
“不！”裴驚鵲搖頭︰
“根據約定，我們此後可以多派六人進入秘境，因為上次吳家就是六人。”
六人？
朱居聳肩。
“聊勝于無，如果價錢便宜的話可以考慮，貴的話我覺得沒必要。”
“嗯。”裴驚鵲緩緩點頭︰
“我也是這麼想。”
“雖然這些年我們的日子好過了一些，但還沒有太多余錢可以浪費。”
“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