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武玄開口︰
“陛下此舉，莫不是在敲山震虎？”
“眾所周知，汾陽王與太子殿下交好，而忤逆造反的證據實難讓人信服，已經拿下汾陽王還不夠，就連與之有關的人都要受到牽連。”
“敲山震虎？”武家家主冷笑搖頭︰
“陛下不喜太子久已，若非太後、宗人府攔著，早就罷免了太子之位。”
“三皇子才是真正受寵，上個月更是搬進承德殿，這是大齊立朝以來從未有過的事。”
大齊皇室有著規定，除了太子其他皇子皇孫成年後都要搬離皇宮。
太子居東宮。
承德殿緊挨東宮，現今住進去三皇子，皇帝的心意已經昭然若揭。
不！
是眾所周知。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趨之，這幾年攻訐太子的朝廷官員不知凡幾。
“可惜！”
武玄嘆道︰
“太子殿下仁慈，有明君之相，僅僅因為身體肥胖就被陛下所惡。”
“就不知還能否登上大位？”
皇帝身體欠佳已有數年，坊間傳聞距離殯天不遠，到時候理論上該太子登基。
但現在……
情況有變！
“太子的身體是因為修行法門之故，與品性無關。”武家家主皺眉︰
“最近幾日，仇、余、水家的那幾個年輕人有沒有找你一起游玩？”
“有。”武玄道︰
“不過我以修煉秘法到緊要關頭為由婉拒。”
“做得好。”武家家主點頭︰
“現今朝堂局勢不明，他們幾家與太子牽連太深，你與他們打交道時一定要小心謹慎，萬不可把武家拖進去。”
“你們幾個從小玩到大，情誼深厚為父能理解，也不是讓你斷了交情，但一定要分清楚界限。”
“爹放心。”武玄正色開口︰
“我們只是相熟，礙于往昔情面不好回絕，以後我會漸漸與他們疏遠。”
“你明白就好。”武家家主面泛欣慰︰
“大齊立朝數百年，當年的八姓開國功臣或被誅、或被貶，現今除了我們武家還能有些余蔭，另外七姓早已沒了後人。”
“伴君如伴虎……”
他輕嘆一聲，道︰
“我們武家之所以能夠得以幸免，勤勉武事不插手皇家糾紛就是原因之一。”
“不論誰做皇帝，我們只要老老實實听命，最不濟也能延續家族。”
“可是……”武玄抬頭︰
“三皇子非明君之相。”
“閉嘴！”武家家主面色一沉，斥道︰
“你懂什麼？”
“性格溫順就是明君？手段狠毒就是昏君？先皇屠殺千萬不一樣開創一朝？”
“切記！”
“朝廷百官人心詭譎，唯有武道不會欺你，這是祖先留下的警訓。”
武玄急忙應是。
“開了神藏，殺人也不為罪，若成金剛，就算是陛下也會對你敬畏三分。”武家家主深吸一口氣︰
“靜心凝神，繼續听心法。”
“家主。”這時，屋外的影子稟報︰
“余家被查了！”
嗯？
“啊！”
武家家主面色微變，武玄則是忍不住驚呼出聲，面上顯出對朋友的擔憂。
“來的什麼人？”
“刑部！”影子聲音冰冷︰
“說是余家勾結魔門，盡數打入大牢。”
屋內一靜。
神京有捕快、不良人、刑部官差。
其中捕快緝捕盜匪、不良人監察四方，刑部官差則負責捉拿重犯。
刑部來人，通常說明情況很嚴重，而勾結魔門最輕也是誅三族的大罪。
“刑部……”
武家家主無奈嘆氣︰
“先打听清楚情況再說。”
“就算事情為真，余家女眷也會被公開發賣，為父在朝中尚有幾分薄面，把那幾個丫頭救出來不難。”
至于其他……
就不要想了。
“爹！”
武學跪地抬頭，兩眼通紅︰
“若是我開了神藏，能否護住他們？”
“有可能。”武家家主眼眉微動，點了點頭︰
“神藏武聖，刑部衙門也會給幾分薄面，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習武，爭取早日打開神藏。”
…………
“余家勾結魔門！”
“抓起來！”
“竟然還敢反抗？”
“殺！”
伴隨著刀光連閃，幾具尸體倒在冷冰冰的地面，滾燙鮮血四下流淌。
“嗚……”
“不要啊！”
“……”
余家乃神京富商，坐擁萬金家資，此即被盡數查抄，族人悲哭哀嚎聲不斷。
足有一百多口，在夜色下押入大牢。
不遠處的街道上，一群不良人、刑部兵丁正在圍殺一群黑衣蒙面人。
“誰能想到，太子身邊的妃子竟然是魔門聖女，查抄一個小小的余家還能有這等意外收獲。”一人淡笑開口︰
“有了這個破綻，我看他還如何做得太子之位！”
“狗屁。”黑衣人中一人怒道︰
“寅虎蔚玉軒，想要栽贓嫁禍就直說，我們根本就不認識狗屁太子。”
“嘖嘖……”蔚玉軒輕嘖搖頭︰
“真是死鴨子嘴硬。”
“上！”
他話音剛落，一眾不良人、刑部兵丁已是揮舞兵器朝黑衣人殺去。
血戰八方！
大齊以武立國，不通武道連衙役也做不了。
場中皆為不良人、刑部精銳，弱者也是六品武師，力能生撕猛虎。
他們修行戰場殺伐之術，彼此氣息相連，一記血戰八方籠罩全場。
血紅色的刀氣如同巨大的磨盤卷動，一眾黑衣人與之相撞非死即傷。
“彭！”
場中人影閃爍，一人揮拳轟出，拳勁剛猛無儔，硬生生轟殺兩個五品不良人。
“九戒拳！”
寅虎蔚玉軒眼神微動︰
“原來是魔門的圓獄法王！”
“唰！”
身形一閃，他的身影突兀消失在原地，長街之上更是顯出十余道殘影。
“吼！”
猛虎怒吼如在耳邊。
吼聲如雷，震蕩四肢百骸、五髒六腑，幾個黑衣人當場口吐鮮血倒地。
“神虎碎心功！”
“半步神藏！”
圓獄法王雙目圓睜，大聲怒吼︰
“我來拖住他，你們保護聖女離開！”
“啊！”
他單足踏地，整個人瞬間變的赤紅，周遭空氣都因高溫而變的扭曲。
“一死破甲，二死斷兵，三死焚靈……九死逆乾坤！”
“啊啊啊……”
“寅虎蔚玉軒，給我死來！”
狂暴的勁力充斥整條長街，伴隨著圓獄法王五指虛握，天地似乎也為之塌陷。
“轟！”
狂暴的勁力掀翻大地，一眾不良人、兵丁僅僅受到波及就被掃飛，九成拳勁直擊前方人影。
“好！”
寅虎蔚玉軒雙目收縮，極致的速度違反常規突兀定格，隨即猛吸一口氣。
場中狂風驟起。
時間好似在此定格。
出拳！
拳勁如山。
一掌一拳相撞。
“轟！”
長街兩側牆壁轟然倒塌，大地更是裂開一道猙獰裂口，兩道人影各自倒退。
“噗！”
寅虎蔚玉軒口吐鮮血，面色煞白︰
“魔門的搏命之法果真了得，死禿驢竟然能傷到我，還不快去追！”
“抓不到人，拿你們是問！”
“是！”
一眾不良人直到此時才回過神來，聞聲應是，匆匆朝前奔去。
圓獄法王怒目圓睜立于廢墟之中，渾身皮肉開裂，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吆！”
“蔚兄，這是誰把你弄的這麼慘？”
一道肥碩身影如同沒有重量般飄落側方屋頂，似笑非笑朝寅虎蔚玉軒看來。
亥豬焦如！
“哼！”寅虎蔚玉軒鼻間輕哼︰
“姓焦的，這里是群星坊，不是你的安樂坊，不該管的事不要管。”
“這話應該我來說才對。”焦如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下巴，慢聲道︰
“我們是不良人，老老實實為陛下監察神京即可，有些事最好不要插手。”
“老蔚，我可不想送走你這位老朋友。”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寅虎蔚玉軒沒有理會他，大踏步前線︰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只知吃喝？”
“……”焦如輕輕搖頭，目送對方背影遠離，低聲輕嘆︰
“三皇子真的能成？”
*
*
*
夜。
無星無月。
真武經、九山功、怒戰心法、天罡掌……
諸多武技一一浮上心頭，朱居盤坐三清神像之前，雙目緊閉陷入沉思。
‘肉身武道！’
‘不借助真氣、法力滋養，僅僅依靠淬煉肉身，就能堪比道基修士。’
‘此界之法果真玄妙，可以延壽效果太差，即使是神藏武聖也不過能活三個甲子。’
“嗯？”
正自沉思間，朱居緩緩睜開雙眼。
“呼……”
清風吹拂。
一道身影從屋頂跌落，強撐著身體沖進三清觀，跪倒在朱居面前。
口中疾呼︰
“護法救命！”
“有門中叛徒追殺我。”
護法？
朱居表情不變，看向跪在面前哭的梨帶雨的女子，慢聲開口道︰
“你認識我？”
女子容貌平平，身著廣袖羅裙，面色慘白，腹部還有鮮血浸濕衣衫，氣息微弱顯然是身受重傷。
“奴婢不認得前輩。”她聞言搖頭，雙目含淚道︰
“只是听聖女提及過，群星坊白雲觀觀主乃是本門護法，是一位大高手。”
“前輩救命！”
“唔……”朱居眼眉微動，前任清風觀觀主確實是魔門的一位護法︰
“你是魔……天意門弟子。”
“是。”女子點頭︰
“奴婢是聖女麾下的小翠，追隨副門主陰陽叟，一直藏身東宮外宅。”
“小翠？”朱居笑了笑︰
“不能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你既然說追隨聖女，那就說說何為聖女？”
“這……”小翠一愣，回頭看了眼後方夜幕︰
“前輩，追兵馬上就到。”
“不急。”朱居輕揮拂塵︰
“既然到了此地，貧道自能護你周全，當然……你也要實話實話方可。”
“是。”小翠點頭，狀似放下心來，道︰
“天意門代代皆有聖女，有時一位、有時兩位，是有望繼任門主的人選。”
“現今門中有聖女兩位，奴婢自幼跟隨聖女李凝真，前年入神京居于東宮外宅，為太子妃效力。”
“嗯。”對于太子結識魔門弟子，朱居不置可否，對此也不感興趣，開口問道︰
“聖女多大年齡？修為如何？”
“聖女芳齡奴婢並不知曉，猜測應是二八年華，修為自是一品大宗師。”
“你哪？”
“奴婢天賦不佳，雖有門內資源傾斜、聖女指點，卻只是成了三品。”
“三品，也算不錯了。”朱居點了點頭︰
“你剛才說追隨副門主陰陽叟，他目前也在神京？”
“這……”小翠一臉茫然︰
“副門主乃是證得武聖的神仙人物，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莫說奴婢，怕就連聖女也不知他老人家身在何處。”
“陰陽叟修為如何？”
“副門主乃天賦異稟之輩，開了兩個神藏，非是金剛境勝似金剛境。”
“嗯？”朱居表情微變︰
“等一下！”
“你說，陰陽叟開了兩個神藏？一個人能開兩個神藏？”
這等事他窺探群星坊這麼久，還從未有人提過，一時間來了興趣。
“這……”小翠面泛尷尬︰
“奴婢只是一個三品，如何了解神藏？”
“不過听聖女提過，通常一人只能開一個神藏，副門主因為是一體雙胎，與其他人都不同，所以才能開兩個神藏，實力遠超尋常武聖。”
“有意思。”朱居受托下巴，繼續追問︰
“能開兩個神藏，說明神藏之間也有不同，關于神藏你還知道什麼？”
“……”小翠額頭冒汗，絞盡腦汁回想與之有關的消息，結結巴巴道︰
“奴婢委實不知，只是听說有的武聖力能拔山，有的武聖身如閃電。”
“其他的……”
“真的一無所知。”
“對了！”
她雙眼一亮，道︰
“據說門主所開神藏最為特殊，開了神藏之後智慧大開，任何法門一看就會、一學就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