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破開雲層，翱翔天際。
裴驚鵲背負雙手立于飛舟之上，美眸掃過場中眾人，面上不由浮現一抹微笑。
最近幾年，因放寬了門檻，龍首一脈內門弟子的數量翻了好幾倍。
多，
卻並不代表著差。
越來越多的弟子成長起來，破二竅、破三竅之人比比皆是。
假以時日，這些年輕弟子定能成為先天中期煉氣士，為龍首一脈的支柱、棟梁。
看著這些充滿朝氣的年輕人，裴驚鵲心中的陰霾也不由為之一散。
未來可期！
待到視線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時，她面上的笑意更盛，慢聲開口道︰
“鐘離師妹告訴我的時候，我還有些不信，想不到……”
“朱師弟竟然真的已經破開了第二竅！”
成就先天不過數年，就把地煞真身修至小成，更接連破開兩個竅穴。
這速度……
許堪比多核心真傳了。
不過核心真傳有宗門資源傾斜、秘傳功法，內門弟子卻沒有這些。
“這不算什麼。”朱居灑然一笑︰
“師姐當初可是一年破兩竅，那齊家姐弟剛剛踏入修行也才不久，就已破開一竅。”
“唔……”裴驚鵲抿嘴︰
“不一樣的。”
“齊家姐弟是先天道體，體內先天之氣未散，踏入修行自然是一日千里。”
至于她自己，同樣也是身懷一種特殊體質，只不過不可對外人明言。
“師弟不要妄自菲薄，身懷道體之人踏入修行會比常人快上許多。”
“但正是因為太順，少了些磨礪，很容易導致根基不穩難有所成。”
“師弟根基扎實，他日未必不能後來居上。”
“呵……”朱居搖頭，並未因為對方的夸贊而自滿︰
“曾听人言︰修行之路，一步快、步步快，後來居上的終究是少數。”
“不盡然。”裴驚鵲眯眼︰
“據我所知，成就道基的前輩，有很大一部分並非擁有特殊體質。”
“道基。”朱居道︰
“對我來說還太遠。”
裴驚鵲笑了笑，對朱居來說確實還很遠，但對她來說卻已經很近。
越近。
心情越忐忑。
她此時方能體會鐘聞師兄的心情。
整個龍首一脈的希望都壓在自己身上，那種無形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即使風長老說過成敗在天，當順心而為，但她又真的能夠無視壓力？
“所謂道基，乃是先天煉氣士把自身精氣神淬煉圓滿，合而為一融為真元。”
“破九竅，真氣圓滿；修煉真身，精元充沛；獨獨元神難以淬煉。”
裴驚鵲嘆道︰
“若無百折不撓之心、天塌不驚之志，想要踏出這一步何其艱難。”
精氣神合而為一。
真元？
今日的裴驚鵲似乎有很多感慨，朱居眼神微動，借機問了些修行相關的問題。
裴驚鵲一一解答。
作為一位破八竅先天，更是龍首一脈核心真傳，她所掌握的知識遠超常人。
“地煞真身分為入門、小成、大成、圓滿，圓滿境界的地煞真身可以硬抗中品法器而不傷。”
“大周仙門眾多，單以淬體論，地煞真身在諸仙門當中也算中上！”
“比天罡寶體如何？”朱居問道。
“自是不如。”裴驚鵲道︰
“你可以這麼理解，圓滿境界的地煞真身，相當于大成境界的天罡寶體。”
這……
差距有些大啊！
“武道意志可淬煉元神，壯大神魂之力。”
“師弟修煉的鬼神限，就是淬煉元神的頂尖武技，若能修成七大限，就算夯實了道基元神之基。”
“同理。”
她繼續道︰
“若是元神強大，修行鬼神限同樣一日千里，甚至能突破七大限的極限。”
朱居恍然。
難怪！
難怪自己修煉鬼神限這麼快，短短數年就已掌握第四限，絲毫不像書中所載如此艱難。
修行鬼神限的人無不天賦異稟，自己能比那些人更快，自是因為元神強大。
“有些東西言語很難說清。”
裴驚鵲想了想，探手抓住朱居手掌，美眸亮起，背後長發無風自動︰
“師弟且感受一下。”
“轟！”
一股雄渾、霸道的氣息陡然自裴驚鵲身上涌現，透過接觸清晰顯露。
浩瀚！
磅礡！
強大！
……
這一刻，面前的裴驚鵲在朱居感知中不再是嬌弱女性，而是一尊恐怖的‘神 ’。
術法世界的真人妖魔在其面前，就像是沒長大的孩童，怕是一巴掌都能拍碎。
磅礡氣息與天地元氣相匯，一呼一吸間如同潮汐般起伏，激蕩不休。
天罡法？
與地煞玄功相比，天罡法與天地元氣的接觸更深、連接更加隱蔽、威力更為強大。
若是再進一步，怕是一個念頭都能讓天地變色。
浩瀚真氣涌動，其中不少真氣被腳下飛舟抽取，作為驅動的能源。
對裴驚鵲來說，催動飛舟所需的真氣不算多，卻讓朱居暗暗震驚。
若是換做他……
怕是十幾個呼吸就被抽成肉干。
破八竅的先天煉氣士，就如此強大，那破九竅的先天又該是如何？
嗯？
師姐真的是破八竅先天？
不知過了多久。
“到了！”
裴驚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也讓朱居回神，定楮看去卻是已至坊市。
“諸位師弟，這次來坊市除了有宗門任務外，我還要訪問幾位道友。”
裴驚鵲收起飛舟，看向眾人︰
“短時間內我不會回去，你們若是等不及，可以先行一步。”
“是。”
“明白，師姐。”
場中眾人紛紛點頭應是。
自明虛宗滅五毒、屠劫修，打響名聲後，已經極少有人敢招惹明虛宗弟子。
何況，
對于先天煉氣士來說，坊市距離明虛宗不過一日的路程，並不算遠。
自沒有必要同行。
此行也是一樣，曾經飛舟會擠滿人，這次稀稀落落只有十來個人。
“師姐。”一群人應是，唯有朱居遲疑了一下，問道︰
“你大概什麼時候回去？”
“……”裴驚鵲一愣︰
“大概月余，師弟要等我？”
“是。”朱居點頭︰
“我暫時不急著回去，師姐走的時候記得傳訊給我，好一同上路。”
“呃……”裴驚鵲揉了揉太陽穴，卻是想起鐘離蟬光跟自己開的玩笑話。
‘朱師弟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好吧。”
目送朱居的身影行入坊市，裴驚鵲唯有苦笑，祭起飛舟朝遠處飛去。
*
*
*
蕭家坊市經營數百年，單單百年店鋪就有二十多家，物資不僅豐盛，而且齊全。
甚至就連道基修士有時都會出現在坊市。
明虛宗坊市畢竟才剛剛成立，在資源底蘊上，目前尚不能與之相比。
有了充足的靈石，朱居的身影在幾家商鋪頻頻出沒，僅僅用了兩日，煉制驚魂鐘所需的剩余材料就已湊齊，甚至以防萬一他還多備了一些。
駐地靜室。
朱居盤坐蒲團之上，單手輕點眉心，一口青銅鐘自識海緩緩飄出。
因為靈玉鐘胚的特殊性，驚魂鐘雖然不是上品法器，卻也可以收入體內。
且藏于神魂。
就算是道基修士，若不施展搜魂奪魄的秘法，也不會發現此物蹤跡。
未成品驚魂鐘如虛似幻，飄在半空。
探手輕輕一觸，表層當即泛起道道漣漪，還有神魂才能的鐘聲響起。
“唰！”
朱居抬手拋出一物，真氣微吐，兩者緩緩相融。
有了靈玉鐘胚，驚魂鐘就已成功大半，接下來的煉制按部就班即可。
半個月後。
一口可大可小、色呈青銅的古鐘出現在面前，隨著念頭起起伏伏。
“收！”
法訣一引，驚魂鐘沒入識海消失不見。
中品法器驚魂鐘。
成！
不知道能不能代替龍門寺的三業淨鐘？
效果……
又是如何？
壓下心頭雜念，朱居面色一凝，雙手捏動印訣，默默運轉天龍八音。
“�C br />
口中無聲。
識海音波蕩漾。
下一瞬。
“�C br />
伴隨著驚魂鐘輕輕一顫，浩大音波自眉心祖竅浩浩蕩蕩席卷周身。
內髒、皮肉、筋膜、骨髓……
百竅震顫！
酥酥麻麻的感覺浮上心頭，因服藥、修煉導致的肉身暗傷悄然通暢。
甚至就連體內暗藏的竅穴也出現松動。
成了！
朱居猛增雙眼，面露狂喜。
驚魂鐘的效果甚至超出預料之外。
這意味著修完先天九竅境界，他最少能比其他人節約近半的時間。
這同樣意味著，只要在三十歲之前成就先天，在天龍八音、驚魂鐘的加持下，都可以在有生之年破開九竅，有著沖擊道基境界的可能。
甚至，
就算三十歲之後才成就先天，竅穴閉塞難開，也未必沒有更近一步的機會。
天龍八音加驚魂鐘的組合，對于整個修行界的先天煉氣士來說都意味著改天換命。
若是外泄出去……
整個修行界都會因此掀起驚濤駭浪！
“呼……”
長吐一口濁氣，面上的狂熱情緒一點點收斂，躁動的心情緩緩平復。
“倒是沒有想到，我在煉器上還頗有天賦，以後當個煉器師也能混口飯吃。”
煉器。
銘刻法紋、細微掌控、火候感知，這些在強大的神魂面前都非難事。
驚魂鐘就算煉制不難，依舊是中品法器，朱居甚至沒怎麼浪費材料。
足見煉器天賦。
“唰！”
大袖輕揮，一應材料接連出現。
趁現在有時間，朱居打算再煉制一件法器。
下品法器——眩光旗！
為以後煉制彌塵幡打基礎。
眩光旗算是較為低級的法器，能發出迷惑感知的光暈，用以影響對手。
關鍵是，
煉制此物無需借助靈火。
“玄光石，眩光符文，靈樹木心、彩雲錦……”
“去！”
一應材料當空翻滾，在煉器真解所述法門的操控下，彼此緩慢相融。
時不時有‘ 里啪啦’聲響起。
時間流逝。
“唰！”
一面巴掌大小的旗幟出現在朱居掌中。
“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