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緊張歸緊張,但軍禮敬完後。
陳默昂首挺胸,目視前方,作為一名軍人,氣勢這一塊,可不能弱啊。
坐在首位的袁校長,上下打量幾眼面前的學員,微微點頭。
敢有魄力提出建立士官學院的人,還真不是庸才,至少表面上不是。
“你叫陳默,63軍河東裝甲旅偵察連的同志?”
政委何金平十指交叉,放在會議桌上,他目光直直的望向遠處的年輕人。
“是,首長。”陳默高聲回應。
“好,那你說說為什麼要建議組建士官學院,你的理由是什麼?”
陳默參加過辯論賽,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從開始就進入自證環節,根本不可能說得過這麼多人。
問題不在于他的理由是什麼,而是學院為什麼要反對。
以及反對的都是哪些人,區分現場敵友關系,這點很重要。
想到這里,陳默再次挺直腰桿道:“首長,我能問下,這所學院為什麼不能建嘛?”
“反對的理由是什麼?”
此話一出。
搞的整個會議室一群老頭,神情都是一怔。
嘿!這兔崽子。
從來都是他們教導學員,還從來沒見過學員敢頂嘴的。
政委何金平更是沒好氣的斜了張副院長一眼,因為目前針對士官學院是否建立,並沒有明確的結論。
這個學員敢這麼問,肯定是私下收到風聲了。
張津南也被政委瞪的有些尷尬,干脆瞥過腦袋,一聲不吭。
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這種比喻,放在任何地方都合適。
陳默只是掃了眼眾人反應,就基本明白自己這次主要對付誰了。
因為搞學術的這幫老頭,很容易情緒化,都不帶掩飾的。
就比如反對最為激烈的曹老教授,更是冷哼一聲,直接道:“我告訴你為什麼不能建。”
“你以為建立一所學院,是踫踫嘴皮子那麼簡單?你知道前期的投入需要多長時間嘛?”
“你知道要耗費多大的人力,財力去投入嘛?信息化是未來的趨向,是體系,你一個毛頭小子分得清什麼是培養,什麼是實驗嘛?”
“為了一次實驗,投入周期最少數年才能看到成效,這還是實驗嘛?”
“建校之說,純屬一派胡言!!”
老教授越說越激動,到最後,都恨不得把面前放的教案拍的“砰砰”響。
會議室內,很快陷入一片沉寂。
包括陳默,也跟個鵪鶉似的。
往那一杵,一聲不吭,口觀鼻,鼻觀心,就好像人家老頭喊半天,不是跟他說的一樣。
他不吭聲,反倒是讓現場的一幫老頭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副院長更是敲了敲會議桌,使勁的給陳默使眼色。
特麼的,上次見這小子不是挺能說的,怎麼到了該開口的時候,反而在這磨磨唧唧的。
政委何金平同樣皺了皺眉頭,道:“陳默,你不是問反對的理由嘛?”
“這理由給你了,該說說的你的理由了吧?”
“是!”
陳默挺了挺胸膛,立正站好。
依舊是手指扣著褲縫,裝出一副比誰都糾結的樣子。
可他這幅模樣,看得張津南頭皮都快炸了,沒好氣道:“你倒是說啊?愣著干什麼?”
“報告,我不敢說。”
陳默聞言,他故意嘆了口氣道:“在場的都是前輩,我的理由不好听,所以我不敢開口。”
“我讓你說!!”張副院長抬手狠狠的敲了敲桌面,當兵的人,最不待見的,就是這種扭扭捏捏的慫樣。
“說吧,你可以暢所欲言。”
會議室內,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講過話的校長袁山松,也背靠著椅子,面帶笑意的鼓勵。
覺得氣氛醞釀的差不多了
陳默索性也不再裝,他抬手微微側身,對著所有人敬禮後。
這才大聲道:“報告首長,我的理由很簡單,建校之所以被反對,那是因為你們都不專業。”
沒等在場的人反應過來。
陳默就繼續道:“前車之事,後車之師,不分析復盤,再好的體系都不會進步。”
“《論信息化作戰》的文件我看過,里面很詳細的記錄了,從1992年到1998年所有觀點的補充,也記錄了實驗結果的失敗。”
“但我只看到理論在一步步完善,失敗的緣由卻一個字都沒有,難道,出現問題我們不該去正視嘛?”
“不正視問題,早晚還會出問題,說什麼浪費財力,人力,都是借口。”
“為了發展國防,為了發展軍隊,我們向來采取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連犧牲都可以,所謂反對的理由,不過就是逃避的借口。”
“首長,我知道我這樣說,你們會生氣,但我還是要說。”
“實驗也是為了勝利,當實驗計劃草率,不專業,我作為一名戰斗人員,根據軍事內務條例,我有權利提出合理質疑,並且對可預測結果負責。”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士官學院不建,信息化實驗就永遠不可能成功?”坐在會議桌旁的一名大校,沉聲問道。
被一名學員當面斥責,說他們不專業,這種言論已經不亞于打臉了。
“首長,請耐心等一下,如果我說完,這個士官學院建設計劃依舊要擱淺,那我沒話可說。”
陳默表情非常認真。
袁校長見狀,也抬手示意眾人不要打擾,一群人就這麼安靜看著他。
但安靜並不代表在場的人,對陳默就沒有意見,一股沉悶的氣氛,在整個會議室彌漫。
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陳默也深吸一口氣,話語的主動權拿到手了,下面就看他怎麼編,呸!怎麼說服這幫老頭。
“首長同志,請允許我講個故事吧。”
“別的不說,就說81杠步槍的速射記錄,您知道是多少嘛?”
“150米,40秒,擊中40個目標,換彈匣4次,一切都在40秒內完成。”
“這個答案,我相信首長同志肯定不太清楚,但我,還有我所在的偵察連,每一名戰士都是耳熟能詳。”
“有一個概念叫做高端職責,達到極限,人就會有異常敏銳的能力,比如在工程機械領域,特殊零件機床無法加工,需要手工制造的時候,總會有某些工匠能憑借雙手加工出0.0050.01mm的精度。”
“您知道十級鉗工嘛,知道基層的狙擊手,裝甲兵,偵察兵嘛?”
“我只是一個剛進入偵察連,不足半年的新兵蛋子,憑借基層訓練,就能讓我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感受空氣中最輕微的濕度變化。”
說著,陳默還裝得跟個神棍似的,故意舒展下身子,而後繼續道:“此時此刻,空氣濕度,6.68,誤差絕對不會超過0.01。”
陳默說得非常篤定。
可這種神奇的用身體,去感知空氣濕度變化,搞得現場好幾個老頭,雙眼都瞪大了。
要知道,大氣科學牽扯到的復雜性,連天河計算機都會出錯,有時候天氣預報沒有那麼準確,就是因為濕度,作為大氣科學重要指標之一,必須要有專業測量儀器才能測出來。
听他這麼吹噓,就跟听天書一樣。
其實陳默自己都沒多大把握,但俗話說的好啊,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他知道現場的人,不會無聊到真的拿著測量器,去扣這個說法的真實性。
趁著一群人都沒吭聲之際。
陳默趕緊繼續表述:“首長同志,類似跟我一樣的人,基層部隊有很多。”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我們裝甲偵察連以前有個挺厲害的兵,也可以說是大智若愚。”
“他非常上進,但不善言談,每走一步,每進步一點都像是抱著無限的希望一般,緊緊抓在手中。”
“他的軍旅生涯很短,還不到半年,可他在基層單位短短的時間內,付出的努力是別人的三倍,很少有人看到他的努力,但他依舊質樸到近乎偏執的進步著。”
“前段時間裁軍,他被裁掉了,跟我是同年兵,就是石門地區的人,結果是黯然回鄉,他的願望很簡單,只想好好當一個兵。”
“首長同志,偵察連很難,對別的單位來講,我們是一群無所不能的偵察兵,但對我們自己來講,偵察兵的使命就像一把剔骨刀,時刻的提醒著我們成長。”
“我們連還有一個一級士官,家在陝北那邊,參軍之前家里窮的連條像樣的褲子都沒有,吃野菜窩窩頭吃到雙眼發綠,說個話都能累到雙腿打擺子。”
“自從參軍,進入偵察連,一開始他身體素質不行,全連的老末,連長看不上,排長不待見,戰友嫌他拖後腿,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理想,努力訓練,在一次比武中,從全連老末一躍成為全師前三。”
“從此破繭成蝶,一飛沖天,可是在前幾天裁軍中,依舊被裁掉了。”
“我記得很清楚,那名老兵臨別的前一晚,還對我說,讓我好好把握當兵的機會,他離鄉時,全村的老少都出來送別,三步一回頭,五步一磕頭的離鄉,光榮參軍。”
“他說,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家里解釋,被裁掉的事情。”
陳默語言渲染力很強,幾句話就勾勒出一副基層戰士,逆襲後郁郁不得志,最終被裁軍不得不離開的畫面。
會議室內,剛才還沉悶到極點的氛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于無形。
畢竟,在場的人都是從艱苦年代過來的。
袁校長,何政委兩人都沒有吭聲,但听陳默東拉西扯的說了這麼多,大致也猜到了他的用意。
一個陸院,從來沒考慮建立士官學院的另一層用意。
辯論,每句話,每個鋪墊都是有目的的。
曹紅義似乎也忘了,剛才陳默說他不專業的事,只是皺緊眉頭道:“你叫陳默對吧?”
“你講的故事很感人,但我想知道,這跟你要回答的問題有關系嘛?”
“裁軍也是為了更好的發展,這些你說了也沒用,無論是軍隊還是國家,總是要發展的。”
“是啊首長,裁軍不是我能議論的。”陳默笑了笑,繼續道:“但建立士官學院,也不是單單為了信息化部隊。”
“我出身基層,也懂基層,像我剛才講的那些同志,他們如果不符合提干的要求,士官學院不正是他們另一條出路嘛?”
“這是兵的前程。”
“首長。”陳默面向曹紅義敬禮道:“您說建立一個士官學院太過浪費財力,人力,資源,耗時也太久。”
“但您還記不記得,除了建立一所士官學院之外,臨時找一處基地就能進行培訓,這也是我一開始的建議。”
“把這個範圍縮小,反正都要實驗,為啥不能給基層一些渴望進步的戰士,一次把握自己前程的機會呢?”
“我相信只要我們培養到位,所收獲的成果,絕對不是隨便找一個單位,就能比擬的。”
“首長,請給兵一個前程,給廣大士官一條能夠規劃職業的路。”
給兵一個前程這種話,都被陳默給搬到會議室來說,曹紅義還能說什麼呢。
他盯著陳默看了半晌,才搖搖頭道:“你想的太簡單了。”
“培訓基地確實可以整,那具體培訓誰?我們陸軍這麼多單位,培訓誰不培訓誰,該怎麼處理?”
“培訓之後,實驗怎麼搞?沒有成建制的編制,連武器都沒有,單憑一個基地能做出多少改變?”
“小子,我知道你個人軍事素質厲害,還會點心理學運用能力,但,這不是用來模糊問詢的手段。”
曹紅義說完,深邃的雙眸再次看向陳默。
他作為戰役學老教授,可不光是表面上那般咋咋呼呼,活了大半輩子,真可以說他吃過的鹽,都比陳默吃過的飯多。
曹教授太清楚陳默的目的了。
這個列兵學員,進到陸院使勁的表現自己,無非就是兩個目的。
其一,想一腳踏入時代,主動陷身大勢,想推動機械化向信息化的轉變。
其二,展現天賦,進入高層視野,鋪墊人脈,為未來軍旅生涯打基礎。
這些,曹紅義心里都清楚。
並且,他承認面前的年輕人很有能力,也很有膽魄,但提議不行就是不行。
投入太大,最終很可能弄巧成拙。
會議室內的人,听到這里,都知道建立士官學院的計劃,要徹底擱淺了。
很多好的規劃並非適合當下,這個新學員的理念很超前,但不適合眼下的陸院。
其實談話到這種程度,若是換成別人,肯定就無計可施,老老實實回去上課得了。
但陳默不是。
他沒那麼輕易的認輸。
1999年的這個藍軍營,他是非要搭上這趟快車不可,因為緊接著就是信息化部隊的組建,這才是大頭啊。
“首長,請問您平時去圖書館嘛?”陳默冷不丁的突然開口。
“不常去。”
曹紅義微微搖頭,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若是想告訴我通過閱讀和學習,又跟士官學院攀上關系,我可不信。”
老曹作為戰役學教授,他並不認為眼前的年輕人,還能折騰出什麼動靜。
陳默可不管他信不信,只是自顧自的說道:“首長,您如果常去圖書館,應該會發現在公共區第五排第三層有本《中南半島戰爭解析》。”
“在第三十六頁第二段中,記錄了老美的101直升機師組建時的一段介紹。”
“首長,您一直說實驗,實驗成功的定義到底是什麼?”
“或者說成功之後,難道信息化就停滯到一個營或者一個團規模,不再往下進行嘛?”
“其實培養人才的初衷,根本就不是為了實驗部隊而準備,真正是為了成功之後而籌備。”
“您說培養誰,這很簡單,目前不是有幾個裝甲單位正在整理演習數據嘛?整理好之後就讓這幾個單位自覺申請,接受培訓。”
“至于說培訓之後,實驗怎麼搞,武器怎麼搞,這些並不沖突,他們來自各個裝甲單位,信息化改變的只是作戰思維,又不是改變整個作戰規模。”
“我們完全可以在培訓結束後,由一部分學員回到原單位接手武器設備,跟別的單位來一場實打實的對抗,無論輸贏,這數據不就來了嘛?”
“輸,基層一線戰士,有很多同志可以幫我們查找原因,糾正錯誤,贏,並且贏的很容易,戰斗力明顯提升,這不就是改變作戰思維後所想要的成果嘛?”
“只要實驗成功,培養的這一批人,可以隨時投入到更大規模的部隊當中,他們就是未來單位的中流砥柱。”
“連老美大名鼎鼎,且技術含量較高的101直升機師都采用這種模式,我們為什麼不可以。”
“首長,裁軍確實是大勢,我們沒辦法去評價什麼,但是基層還有很多好同志,就在等一個機會。”
“我們為啥不把這個機會給他們呢?”
陳默的再次反問。
也預示著他又一次反客為主。
從提起建立士官學院這個噱頭開始,陳默就知道過程很困難,因為憑借陸院的體量,難以支撐。
畢竟一所學院的建立,不是幾個老教授就能拍板,但搞一個培訓基地。
陳默知道,學院絕對有這個權利。
“首長,您肯定懂兵的前程,更懂薪火傳承,只要給他們一次機會,這次的實驗就一定能成。”
再次被問住的曹紅義眉頭緊鎖,他不得不承認,此刻,自己被眼前這位年輕人所說的話語打動了。
確實。
他們一直都考慮實驗的問題,卻不曾想過,實驗成功之後的事。
這倒不是說陸院的領導目光這麼短淺,而是一個藍軍營的實驗,從1992年到如今,過去了七年,共實驗四次,最終都是不了了之。
加上實驗成功後的問題,根本不歸學院管,這是上頭的人該操心的事。
所以,曹紅義沒想那麼長遠。
這次爭辯,算不上什麼舌戰群儒,但其中的艱難程度,並不低。
陳默立正站著不再言語,他再等最後的結果。
校長袁山松看到爭論結束,他咧嘴笑了笑,目光掃過會議室所有人,最終看向張津南。
畢竟,上面將信息化實驗的任務交給陸院,而學院又將這個事情,全權交到張津南手中的。
這時候,需要他起身表態。
要不咋說人家是副院長呢,注意到校長目光投過來,他就知道老袁這邊沒有阻力了。
張津南急忙挺身坐直,抬手敲了敲會議桌,沉聲道:“好了,陳默同志已經闡述了他個人的想法以及觀點。”
“現在就建立士官學院一說,哪位同志還有意見或者有不同建議的,可以提一提。”
“哼,你少在那偷換概念。”曹紅義收拾桌上的教案,起身道:“搭建基地我認可,籌備學院想都別想。”
“我們有什麼資質去建立士官學院?這事以後不用再問我,問也是這個態度。”
說完,曹教授抱起教案轉身離開會議室,他幾十歲的人了,早就過了退休的年齡,根本不在乎其他。
一心只為陸院,也就是當年的抗大第二分校,他二十多歲就在這所學院,幾經變遷都沒離開,那種感情不是別人能理解的。
最大的反對者離開,會議室剩下的一些老頭,基本沒啥意見了。
在袁校長宣布散會後,一個個什麼話都沒說,全都拿著教案離開。
眨眼的功夫,諾大的會議室,就只剩下張津南和陳默兩人。
望著面前站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軍姿依舊挺拔的學員。
張津南咧嘴笑了笑,從會議桌上拿起香煙,丟到桌尾的位置:“行了小子,坐吧。”
“抽煙自己拿,別指望我讓你。”
“謝首長。”
陳默也確實站得足夠久了,他彎腰捏了捏發硬的雙腿,而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但沒拿副院長遞過來的香煙,仍舊是規規矩矩坐著。
“你小子,行,真夠雞賊的,難怪那麼多人叫你秀才,這嘴沒白長。”
張津南笑罵了兩句,似是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道:“士官學院恐怕是建不成了,但搞個基地進行培訓還是沒問題的。”
“你的提議很好,思維也不錯,但學院是學院,培訓基地是培訓基地,這兩者可沒什麼關聯。”
“你就那麼肯定,學院發出通知,就有單位願意報名去培訓?”
“放心吧首長,人貴精不貴多,到時候肯定有人過去。”
陳默將胸脯拍的“砰砰”響,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那特麼信心能不足嘛。
自己有機會得到發展,咋地也要拉偵察連一把啊,別的單位不去,他無論如何也要說服自己連隊的人過去。
“行,看你這麼有信心就行。”
張津南目光滿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陳默,而後才開口道:“接下來好好听課學習,抽空再做一份培訓基地的計劃書。”
“我目前不能給你承諾什麼,一切看你自己的努力了,明白嘛?”
“是,首長!!”
陳默起身立正,聲音洪亮的回應著。
他明白副院長的意思,無論是建學院還是搞基地,目前自己新學員的身份,學院沒辦法提前安頓他的以後。
但這並不算什麼。
只要進入高層視野,一只腳踏進信息化洪流當中,他就有太多的機會可以去抓。
最難的一步,已經初見成效,沒什麼可擔心的。
等副院長離開後。
陳默搓了搓手,站在會議室叉會腰。
然後才跑到一旁的座機跟前,狗狗祟祟的拿起話筒貼在耳邊。
撥通了偵察連文書辦公室的電話。
“你好,這里是偵察三連,我是梁紅杰,有事請講!!”
對面,傳來梁排那熟悉的聲音。
“排長,是我,陳默。”陳默一邊笑著一邊拿手撓撓鼻子:“咱連長呢?”
“嘿!秀才?!”
“你小子還敢打電話啊。”知道是誰之後,對面的梁紅杰,音量都比平時提高了幾個分貝。
“狗日的,你小子知不知道我被那幾個主力營天天拉走干活?都是因為你瞎提建議,整什麼演習資料,隔幾百公里你都能禍害我們。”
“嘿嘿!!”
陳默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他笑嘻嘻的听了半天,才再次說道:“排長你先消消氣,咱連長呢?”
“等著,我去給你叫,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梁紅杰氣憤歸氣憤,不過辦事效率還是沒打折扣,不到一分鐘,就把程東從樓上辦公室給叫了下來。
程連長可沒什麼好脾氣啊。
知道是誰來的電話,他左手抓起話筒,右手叉著腰就破口大罵:“狗日的秀才,找老子什麼事?”
“媽的,又憋著什麼壞水你就說吧。”
“哈哈,連長,你不能總認為我就會闖禍啊。”
陳默尷尬的笑了笑,可又不得不承認,連長看人真準。
其實提議讓偵察連的人,多去響應陸院培訓的號召,從個人發展來看,肯定是有好處。
但對于第三偵察連來說,確實殘酷了一些,可沒辦法啊。
如今裁軍依舊在繼續,誰都說不好下一批是誰,接到陸院調動函,總比接到裁軍名單好的多吧?
“連長,是這樣,過幾天陸院這邊會發通知,建立一個培訓基地,要從38,63,兩個軍區裝甲單位抽人。”
“咱們連,你看能不能鼓勵一下,報名踴躍一些。”
“啥玩意?”
程東聞言愣了一下,“我怎麼沒收到消息?”
“還報名踴躍一些,你狗日的,不會又在惦記著老子的偵察連吧?”
“你小子有話說有屁放,別特娘的在這拐彎抹角。”
“說清楚,到底咋回事。”
听著連長的連環追問,陳默抿了抿嘴。
有關信息化文件的內容,他簽了保密協議不能說。
所以,只能含糊的將這次培訓,對個人的發展,介紹個大概。
不出意外,他坦白換來的。
就是對面長時間的沉默。
久久沒有人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