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北伐進行到底

第四十三章 名垂青史胸中願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陳惡禪 本章︰第四十三章 名垂青史胸中願

    第二日,虞允文拿出了對兩淮亂局全套的處理方案。

    第一,春耕為重,暫停募兵,張浚張相公你可別折騰了。

    第二,不要發各軍北上,糧食不夠支持這麼多人的,大宋的軍紀大家也都知道,這一路行軍,各地民生也都不能要了。

    第三,駐扎在淮南東西兩路最北端的靖難大軍與東平軍迅速調遣精銳兵馬,平息禍亂。

    當然,在私下里,虞允文給了另一個方案,將那些亂民全都扔到淮河以北,讓他們去攪亂金國境內,也省了安置他們的麻煩了。

    金國此次南征元氣大傷,民生也是十分混亂,若是能以點帶面,將整個中原地區攪亂,那最起碼金國還得安生好幾年。

    當然,沒有成功也沒關系,反正宋國又沒有什麼損失。

    趙構大喜過望,連連稱贊虞允文乃是棟梁之才。並且當著眾位相公的面透漏了口風,要讓楊沂中為江淮、荊襄宣撫使,而讓虞允文為副使。

    虞允文有些猝不及防。

    他萬萬沒想到竟然能跟楊沂中作了政治捆綁,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應對。

    因為這明顯是因為江淮荊襄宣撫使掌管兩大戰區,位高權重,趙構實在是放心不下,想要派遣心腹楊沂中來把持這個位置,具體做事之人則是虞允文。

    而且這個副使位置也很有說法。

    這個職位並不能一言九鼎的主政,而且待上兩年,事情剛剛理順就得回到朝中當宰執相公,根本不可能做出什麼政事來。

    這番安排,堪稱極具政治智慧了。

    理所當然,這個消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軒然大波。

    作為事件的中心人物,楊沂中自然得到了一大堆的彈劾。

    但楊沂中屬實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平日里‘請斬楊沂中’就沒有停過,這點彈劾力度充其量就是毛毛雨而已。

    父親如此,身為兒子楊�就自然更不把這種小事當一回了。

    事實上,楊�已經快要樂瘋了。

    這廝已經完全將父親的囑托拋擲腦後,元夕之後就沒有再搭理過湯碩,一直跟在了辛棄疾的屁股後邊,與主戰派的文人士子廝混。

    在這期間,辛棄疾又寫下了許多詩詞,其中頗有幾首是值得天下傳唱的名詞,讓楊�得以有發揮感嘆的機會。

    這廝這幾日做夢都在發笑,覺得自己必然會在史話筆記中有一席之地。

    就在楊�的期盼中,時間來到了三月一日,京口北固樓。

    主戰派的士子們匯聚一堂,卻並不僅僅是在以文會友,議論國家大事,而是前來迎接一名‘負來日三十年之望’的年輕士人。

    辛棄疾一開始還對這些文會比較反感,覺得清談誤國,跟這些人在一起干不成大事。

    然而與朱熹、陳亮二人混熟之後,他才發現南宋的士大夫與魏晉時期的世家子弟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魏晉士人是真的有大量的廢物,而宋國的士大夫雖然也有不像話的,但終究還是以真才實學考上科舉的居多,並且有許多人有地方官任職的經驗。

    就比如朱熹,他在再次求學之前,是當過一任縣令的,斗過地方豪強,平息過盜匪,主持過春耕秋收,屬于有一定能力的技術性官僚。

    再比如陳亮,雖然年歲較小,但因為家道中落,起身自微末,對于民間疾苦,官場弊病都看得很透徹。

    而這些士人背後,往往還有地主豪強,或者有一縣一地的人望,他們是真的能影響某個地區對于國家政策的態度的。

    用一句話來總結,這些新一代主戰派士人,可能經驗不是十分充足,能力上也參差不齊,性格也各有千秋,但本身智商與才學卻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總不至于有‘舉秀才,不知書’的存在。

    辛棄疾與楊�二人抵達北固樓的時候,朱熹與陳亮已經提前抵達,並在樓下作等待。

    見到辛棄疾的時候,朱熹拍著肚子哈哈大笑︰“辛五郎,楊二郎,可讓我好等。”

    陳亮見二人想要寒暄,立即就上前拉住了辛棄疾的胳膊︰“辛五哥,朱三哥,莫要在這里耗時間了,大家都在等著,可莫讓于湖先生好等。”

    楊�听到這個名字,不由得伸手正了正衣冠,見到辛棄疾一臉淡然,心中更是佩服。

    面對此人,辛五郎竟然還能如此鎮定,當真不愧是大將之材。

    這才是應該為父親拉攏的對象,至于什麼湯碩,廢物一般的東西,管他作甚?

    當然,辛棄疾沒有任何表情的原因也很簡單。

    他完全不知道于湖先生是誰。

    宋國的這個先生,那個居士太多了,這幾日辛棄疾又將主要注意力放在了楊�身上,哪里打听得過來?

    四人拾階而上,不多時,就來到了北固樓的三層。

    在這一層,大江的景色就已經徹底展現在了眼前,青色的河水蕩漾著碧波,由西向東奔騰入海,猶如錦緞作波,又猶如萬馬奔騰,將映照在其上的日光攪成碎金一片。

    樓頭三十余名士子皆是肅然,然而卻不是在欣賞這壯美風景,而是看著正中央一名三旬清瘦男子揮毫潑墨,筆走龍蛇,在紙張上寫上了如椽大字。

    辛棄疾等四人登樓之時,有人回過頭來,有幾個人新面孔竊竊私語,詢問為首之人是誰,其余人只是回答了一句‘一夜魚龍舞’,那幾個新面孔就肅然起敬,當即拱手行禮。

    那名正在寫詩的三旬男子听到動靜,抬起頭來,十分自來熟的對著辛棄疾說道︰“辛五郎稍等,我還有下闋沒寫完。”

    辛棄疾目光一凝,仔細打量著三旬男子的面孔,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見過,只能看向了朱熹。

    朱熹倒也不敢打擾文會,低聲說道︰“這位就是于湖先生,公認的二十載後的大宋宰執,張孝祥張安國是也。”

    張孝祥這個名字辛棄疾就听過了,並且是如雷貫耳。

    這不僅僅是因為張孝祥詩詞寫得好,而是因為在宋國,人生蹉跎是常態,三四十歲進士及第,外放做官,然後中樞任職,若真的萬幸,有那麼一絲機會能登到宰執的位置,那也是氣血衰竭,垂垂老矣,難以實現平生抱負,只在主政幾年之後,抱憾致仕。

    人生百年,倏忽而過,如何不讓人心生戚戚?

    而張孝祥所展示的,正是命運沒有被歲月蹉跎過的樣子。

    他實在是太年輕了。

    成名年輕,科舉年輕,為官更是年輕。

    史書上說他幼敏悟,書再閱成誦,文章俊逸,頃刻千言,出人意表。

    張孝祥十六歲的時候,就通過了鄉試。

    二十三歲之時,也就是紹興二十四年,張孝祥踩著秦檜孫子秦塤成了狀元。

    與張孝祥這個小年輕同時參考之人,中榜的有四十四歲的虞允文,落榜的有被秦檜嫉恨,時年三十歲的陸游。

    當然,踩秦檜的孫子自然是有代價的,更何況張孝祥也是個剛烈之人,狀元及第後第一件事就是為岳飛鳴冤,第二件事就是公開拒絕秦檜親信戶部侍郎曹泳的結親。擺明車馬就是要跟秦檜正面作對。

    秦先生是個小心眼之人,報仇從不過夜,直接指使黨羽誣告張孝祥的父親張祁殺嫂謀反,將張孝祥也牽連了進去。

    不過張孝祥運氣好就好在這里,不久之後,秦檜就死了,張祁也得以平反。

    而張孝祥則是從紹興二十四年到二十九年,連連高升,以二十七歲的年紀,官居中書舍人,成為了宋國的儲相。

    這就很驚人了。

    因為理論上來說,接下來張孝祥就該外放當個太守,然後回京當個尚書,隨後就是轉運使、宣撫使等等已經被能稱為相公的地方官職等著他。

    最多年過四旬,張孝祥就可以成為國家宰執。

    但人不遭妒是庸才,就在張孝祥一路順風順水的時候,被一紙彈劾,罷官回家,賦閑兩年至今。

    在北固樓的春風之中,張孝祥寬袍大袖,書寫不停,如同仙人一般。

    辛棄疾還想要再向朱熹問一問此人的好惡,只听到一陣清朗的歌聲傳來。

    竟然是張孝祥寫罷這首詞之後,不待其余人誦讀,自己大聲歌唱起來。

    正是︰

    “雪洗虜塵靜,風約楚雲留。何人為寫悲壯,吹角古城樓?湖海平生豪氣,關塞如今風景,剪燭看吳鉤。剩喜然犀處,駭浪與天浮。

    憶當年,周與謝,富春秋。小喬初嫁,香囊未解,勛業故優游。赤壁磯頭落照,肥水橋邊衰草,渺渺喚人愁。我欲乘風去,擊楫誓中流。”

    辛棄疾不由得拍掌說道︰“果真是好詞!足以傳唱千載!”

    隨後,幾人也隨之唱和,氣氛瞬間就達到了高潮。

    而楊�則是激動的渾身發抖,他實在是沒想到,跟在辛棄疾身邊運道竟然變得如此之好,隨便參加個文會都能見識到如此多的好詞橫空出世。

    他當即覺得,應該拿著筆記一下前因後果,外加所有人的表情舉動,詩詞成因。到時候編纂成書,並起名《建康文豪集》,豈不是能跟唐代殷的《河岳英靈集》與梁昭明太子的《文選》並稱了?

    想干就干,楊�一時間找不到靠譜的書本,干脆從身側士人手中奪過毛筆,在衣襟上開始筆走龍蛇。

    這種由甦學士開創的豪放派詩詞已經在民間傳唱多年,所以在一旁守候的歌姬倒也不見怪,直接換了男子上前,跟著歌聲唱和起來。

    而張孝祥唱罷之後,卻沒有照例飲酒,而是端著酒杯來到辛棄疾面前,正色說道︰“辛五郎,這首詞是寫給虞相公、劉大郎還有你的!”

    三十余名士人皆是愕然,隨後齊齊回頭,看向了辛棄疾。

    而楊�手中毛筆一頓,繼續加速書寫。

    我的媽,竟然還有意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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