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掛鐘滴滴答答，在宣誓著時間的流逝。江暮歸看他唇角微動時立馬開口︰“別說了，我懂了。”
她眼角酸澀，可是和他對視的時候，她又想到了什麼，扯了扯自己身上，他的衣服，說︰“我穿你的衣服，不太舒服，我想換她的可以嗎？”
穆安延聲音不帶什麼情緒︰“她沒有衣服放在我這里。”
她有點兒無措的哦了了聲。
穆安延似乎她的試探，主動解釋︰“她沒有在我這住過。”
江暮歸微微抬眼，有些驚訝，可隨即又立馬收起，心里有絲絲嘲諷，誰知不是在撒謊呢？
小時候，他騙她的事也不少了。
穆安延看出了女孩兒的心境變化，並不是很介意，而是問︰“傷口沒沾水吧？”
女孩兒嗯了聲。
她洗澡的時候，特地注意了的。
她微微垂下眼眸，沒看他。卻能感受到他溫熱的視線︰“今天你在車上的的話，我剛才想了很久。“
江暮歸撩起眼皮，在腦海瞬間思緒萬千。
他示意她︰“你先坐。”
江暮歸將披在襯衫外的浴巾攏緊了一點，在床邊坐下。離他書桌有一段距離。
“暮歸，這些年來，我的確失責，我不為自己辯解。現在說對不起，也顯得很徒勞。”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女孩兒身上沐浴露的香氣一點點飄散了過來。她披散著頭發，海藻般的頭發錘到腰間，白淨的臉上一副乖覺的樣子，那雙眼楮散發出幽幽的光。
房間不大，也沒開窗，他看著女孩兒直直的目光，竟然心里覺得有點不自在︰“我知道現在補償你會有點晚，但是我只是希望，我在對你好的時候，你不要患得患失。”
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女孩兒那張臉長得特別軟糯乖巧，可是那雙眼眸每次看過來，都有一種刺刺的感覺。
“如果可以，我也想現在來盡可能的彌補你。”
女孩兒和他對視著，那張臉沒有任何情緒，絲毫沒有之前那副需要保護惹人憐愛的弱小模樣，反而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他向來做事向來一切盡在把握之中，可此時心中有些沒底︰“我說過，我去海城是有工作在那邊的，和你們學校也有合作，你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聯絡我。”
“是因為外婆嗎？”她出聲。
頓了頓，又補充︰“因為外婆去世了，所以你想對我好點。”
”不是。“他說。
她還想問原因，可他卻打斷了︰“總之，我不希望我對你好一點，你就想很多，覺得隨時會失去。”
你長大了，我也不是二十出頭的我了。
他很想補充這句話，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站起身來交代︰“早點睡吧。”
隨後便出書房。
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怔了下，隨後垂下眼簾，眼眶竟然覺得有點發酸。
忙碌了一天，她終于躺下，拿被子罩住了半張臉，被子和房間里也有他的味道。
那是一種甘洌的味道，有一種干燥中的溫暖。
其實那間房子才是主臥，她都可以想象，很多時候他工作累了，直接在這間屋子里睡去，然後第二天早上起來接著工作。
她知道，他一直是一個很自律的人。
然後，她從現在又想到了從前，一整晚都沒睡著，直到窗外的光灑進來，刺到了她的眼楮。
她從床上坐起來，疊好被子後，張望著這間書房，目光一一從書架上從古至今各類的書籍到財經法律相關的書略過，最後把目光落在一本相冊上。
她心下一動，鬼使神差的上前，踮腳抽出來。
然後坐在床上，翻越了起來。
是爺爺奶奶的照片，還有他們和穆安延的合照。
年輕時候的他，鋒利的五官中帶有滿滿的朝氣，眉眼里全是銳利，和爺爺奶奶合照的時候，多數唇角帶著絲笑意，看得出和自己父母關系不錯。
她看著那些照片，不由的有些向往。
她甚至都能想象他從前的生活多麼豐富多彩，從小到大也應該過的特別順風順水，事事順利。
而自己，應該是他人生唯一的污點。
想到這里，她心下又開始泛酸，加快了翻閱的速度。
除了和父母的合照之外，便是一些風景照，看得出來有些年份了，有些照片泛黃，有些照片右下角還標注了日期。
相冊內容很簡單，就像她早就預料到的一樣，江維或者是他的其他女人從未真正進入過他的生活。
可在翻到最後相冊的最後一頁時，手卻暮然停住。
她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