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我們介入了奧特拉瑪宙域的行政事務，一方面為接下來的重建行動提供支持，另一方面也要調查問題並進行處理。”
內政部代表阿莫塔里昂平淡的聲音在馬庫拉格英雄紀念碑前回蕩。
高聳的紀念碑上鐫刻著無數極限戰士的英名，在恆星光線的照耀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微風拂過，帶來遠處訓練場上的呼喊聲，卻無法驅散兩人之間略顯僵硬的氣氛。
“但在完成調查後，我們發現原體的智慧足以應對各類棘手事務，調查團所能發揮的職能完全被替代，並發揮得更好——”
阿莫塔里昂沉吟了一下，又對這位面上還殘留著些許蒼白，依靠著盔甲內置的維生設備才能維持活動的戰團長說道。
“但依照羅穆路斯大人的說法，他們終究會離開，但泰拉也希望四位原體的智慧能夠輻射更多的區域。”
“所以我希望舉薦羅穆路斯大人代管大奧特拉瑪宙域的事務，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卡爾加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真要輻射到了泰拉你們又不樂意了。
“”
卡爾加深吸了一口氣，胸腔內的泵室傳遞出齒輪攪動的硌噠聲。
自那場幾乎奪走他性命的戰斗後，他的兩顆心髒被徹底摧毀，極限戰士的藥劑師們緊急培育了替代器官，勉強維持他的生命。
之後前來視察的考爾大賢者見到這些臨時措施後勃然大怒，毫不留情地斥責了這些‘野路子’手段。
現在，極限戰士的藥劑師們已被調往破曉之翼麾下接受系統培訓，而在他們學成歸來之前，卡爾加只能繼續依賴這副維生設備，忍受每一次呼吸時機械的滯澀感。
原鑄星際戰士手術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與泰倫蟲群的戰爭讓他深刻意識到，極限戰士，乃至整個帝國都即將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威脅。
可不論是要維系《阿斯塔特聖典》的法理，亦或者照顧戰團內部已經快發展成宗教的保守派情緒，想要在基里曼大人甦醒前進行改革只能說非常困難。
就在不久前，送別遠征艦隊後，卡爾加曾在戰團議會上提出組建‘蟲戰老兵’的建議，一支專門研究、對抗泰倫蟲群的精銳部隊，以應對未來更大規模的入侵。
然而保守派的聲音立刻淹沒了他的提案。
所以一份能夠穩定提高阿斯塔特戰斗力的手術普及勢在必行。
對改造手術的研究，幾乎每個戰團的藥劑師都在暗中進行，只是大多數實驗都多少有些邪門的緣故，不宜公開討論。
而原鑄星際戰士手術。
卡爾加全程審查過這套方案，深知它的價值。
兩套增強型生物器官，一套用于協調前21道手術的機械植入體，這套系統不僅能全面提升戰士的生理機能，更關鍵的是，它的每一步改造都有嚴謹的科學依據，而非某些戰團私下進行的邪門調整。
黑色聖堂等戰團已經全面普及，效果顯著。
有這些先例在，戰團內部的阻力應該會小很多。
正因如此，卡爾加自己的器官修復手術被一拖再拖。
他必須成為極限戰士中第一個接受改造的人，以身作則，消除保守派的疑慮。
好在新型的k10動力甲性能遠超過往型號，即便他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戰甲的強化系統仍能彌補他的虛弱。
只是長時間無法脫下盔甲依舊讓他倍感不適。
他已經很久沒能踏進馬庫拉格的溫泉了。
“大人？”
見卡爾加有些心不在焉的，阿莫塔里昂禮貌地詢問道。
“抱歉，阿莫塔里昂閣下，我並沒有這方面的興趣。”
卡爾加回神，在些微沉思之後，還是拒絕了內政部代表的提議。
他當然希望羅穆路斯大人能夠留下來，除了某些充滿秘密的表親，不論是哪一個戰團都不會拒絕一位原體的坐鎮。
但奧特拉瑪終究是羅伯特•基里曼的疆域，是第十三軍團血脈扎根的土壤。
羅穆路斯可以通過一定措施對星區進行控制和改造，但如果陷在這一處有主之地，那麼毫無疑問，他會被種種條條框框而限制住，而他與奧特拉瑪之間永遠也隔著一位基里曼。
換位思考一番，卡爾加認為這對于一位有抱負的政治家來說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正如阿莫塔里昂所言，原體的智慧遠超凡人，甚至遠超阿斯塔特。
既然如此，卡爾加又有什麼資格替羅穆路斯做決定？
“我能了解一番原因嗎？”
阿莫塔里昂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
“極限戰士的基因原體依舊存在于世間，閣下。”
卡爾加抬起手，指向道路旁停放的磁懸浮車輛。
那些流線型的政府公用計程車整齊排列，車身上印著奧特拉瑪行政庭的徽記，
“你只需要花費13阿司打一輛政府安置的計程車，就能夠前往赫拉要塞瞻仰他的榮光，甚至不需要門票。”
基里曼的存在，不僅僅是一個象征，更是奧特拉瑪法理與秩序的基石。
即便他如今沉睡，他的意志仍在這片星域中流淌，銘刻在每一座紀念碑、每一條政令、每一位戰士的基因之中。
奧特拉瑪自始至終都是一塊有屬之地。
“這樣啊”
阿莫塔里昂思索了一會兒。
這段時間里他與不少戰團溝通過，包括黑色聖堂與復仇女神等。
只能說效果都不太理想。
黑色聖堂的狂熱者們對此比較無所謂，他們都留下一支遠征艦隊了，在原體趕他們走之前肯定不會離開。
而復仇女神戰團甚至打算直接遷入奧特拉瑪，挑選一個母星，因為他們打心底認為極限戰士不太靠譜。
聖血天使那邊又太听話了，有什麼事都要詢問迦爾納。
“大人。”
一名隨行的內政部侍衛官低聲提醒。
“下一場會面還有13分鐘。”
阿莫塔里昂沉默了一瞬，隨即搖頭。
“回絕了吧——不，我親自登門道歉。”
“？”
幾名隨行的其他部門官員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眼神，其中一人甚至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阿莫塔里昂注意到了他們的反應，目光掃過卡爾加，隨後平靜地解釋道︰
“幾支初創團及其二次建軍的成員拒絕後，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們應當都是有見地的，阿斯塔特是原體意志的延伸，未來他們的地位必然會提高上升，而各個星區那些腌 之事我們都清楚，你們認為他們能比原體更優秀？”
內政部的思路事實上很清晰。
一帝國的憲法已經在萬年時光中被證明是完美的，任何試圖改變都是對帝皇本人的背叛。
二納稅。
除此之外，一切事務都不過是順手為之。
嘗試過不行就算了，遠不足以讓他們冒著得罪原體的風險去強求。
原體所帶來的改變是積極的，即使是保守派也不能否認這一點，所以更要拿捏好其中的度。
有的事能做，有的事不能做。
只有這樣原體才不會與帝國離心離德。
雖然阿莫塔里昂不知道原體意圖增強帝國的調度與軍事實力到底準備做些什麼。
但既然對方並沒有前往泰拉奪取權力的打算，那高領主們也沒必要跟應激的貓兒一樣把所有事務都當作敵人。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
“看看休倫，再看看四位原體，你覺得我們更應該信任哪一方？”
歸根結底，同樣是具備強大影響力的存在，破曉之翼的存在就讓高領主議會安定很多。
忠誠，克制，願意納稅，能力又強，能打的同時還能夠治理，簡直高配版本的馬卡里烏斯與英雄馬卡多的結合體。
這樣的存在你讓高領主在他們真正要對泰拉動手前將之當作敵人？
到時候就不是進行現在這樣政治扯皮就能解決的事了。
“在王座世界的權力真正遭受侵犯之前，我們沒有理有拒絕原體的友誼，我們不給自己憑空添加一位敵人，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的目光掃過隨行官員，那些原本面露困惑的文官們此刻紛紛低下頭，沉默地表示服從。
阿莫塔里昂最後看向卡爾加，行以貴族禮節。
“感謝你的回應，卡爾加戰團長。”
沒有多余的客套，這位內政部代表干脆利落地轉身離去。
他的隨從們立即跟上，整齊的腳步聲在廣場上漸行漸遠。
卡爾加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登上停泊在不遠處的穿梭機，引擎的轟鳴聲很快撕裂了馬庫拉格寧靜的天空。
紀念碑前又恢復了平靜，只有永恆的風拂過鐫刻著無數英名的金屬表面，發出細微的嗚咽。
卡爾加抬頭望向基里曼的雕像，原體手持動力劍的英姿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卡爾加的目光從基里曼的雕像上收回，轉向紀念碑前那道靜立的身影。
黑紅相間的動力甲在陽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澤，如同凝固的血與夜。
那位騎士自始至終都站在那里，仿佛本就是紀念碑的一部分。
“看來他已經通過考驗了？”
卡爾加詢問道。
“沒通過考驗的可走不到我們面前。”
亞瑟微微側首。
在亞瑟身側，那位看似普通的奧特拉瑪公務員依然保持著恭敬的姿態，但卡爾加知道那不過是卡利都司刺客的完美偽裝。
泰拉代表團中混入刺客庭成員簡直再正常不過，甚至不止一個，畢竟調查團總需要一些特別手段來處理特殊問題。
而同樣的，泰拉當局也需要確保調查團本身不會成為新的問題。
這種微妙的制衡，正是帝國運轉萬年的根基所在。
刺客庭方面本就與破曉之翼有著獨立的溝通渠道，雙方在阿格萊亞的見證下早就已經就一系列方案達成了大致共識。
這次會議說白了目的是為了達成共識，雙方訴求都不是為了打仗的。
真要有想要搞事的還不配來到他們面前污染他們的眼楮。
隨後，亞瑟將一盒承載著基因種子的存收器交給了卡爾加。
“抱歉，因為身份原因，我想我並不能為他準備一份足夠肅穆的儀式了。”
這是那位以一敵八，直至亞瑟援軍抵達才倒下的極限戰士藥劑師最後的遺產。
他留下的基因種子亞瑟一直沒有忘記歸還。
廣場上的微風拂過，卷起幾片落葉，在兩人之間打著旋落下。
現在，就只剩下他了。
“您的存在便讓我等的事跡熠熠生輝。”
卡爾加鄭重地將之接過。
“希弗里斯並未辱沒他的姓氏，而我會保證，極限戰士將會甄選出最優秀的戰士來承載這份榮耀的歷史。”
蓋奇，這一姓氏要一直追溯到極限戰士軍團初創時，身為軍團之主的馬里烏斯•蓋奇。
他是繼基里曼之後奧特拉瑪權力第二人，同時也是極限戰士戰團第一任戰團長。
作為泰拉裔成員，馬里烏斯並未在馬庫拉格留有後裔，不過這並不妨礙奧特拉瑪人因為崇尚他的事跡而修改自己的姓氏。
這樣的文化對于奧特拉瑪人再尋常不過。
畢竟就是卡爾加，他的姓氏也是在阿斯塔特試煉中一位逝去摯友的。
盡管坊間流傳著各種夸張的傳說，但真相其實要簡單得多，卡爾加並非傳言中的農奴出身，那段往事也沒有傳說中那般驚心動魄。
“每一位為了人類而戰的戰士都值得尊敬。”
亞瑟又看向高聳的紀念碑。
卡爾加保持著肅立的姿態，目光不經意間掠過紀念碑基座旁陳列的幾柄儀式長劍。
這些僅由手工打造的武器很細致工整，只有在陽光照耀下才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奪目的華美，充斥著內斂。
這位原體很是神秘，要麼在暗處關注那些參觀學生的安全，在確認馬庫拉格沒有威脅後，剩下的時間幾乎都是在紀念碑這里，安靜的注視紀念碑。
“等內政部的談話結束，有一場阿斯塔特的代表會議。”
“嗯。”
卡爾加點了點頭，隨後詢問道︰“羅穆路斯大人？”
“我負責軍事要務，與羅穆路斯的事務同步進行。”
卡爾加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這位是戰帥。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