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王霞捂著臉，“我的臉被大哥打得很疼，明天沒法做飯了。”
“王真，明天你做飯。”李桂芬馬上吩咐王真。
“媽，我是家里的老小，我不想做飯。”王真小聲反對。
“你說不做就不做？”李桂芬拍桌子，“你三姐立了大功，你有啥用？”
夜深人靜時，王松和李桂芬激動得睡不著。
“老王，那個逆子偷咱家多少錢？”李桂芬問道。
“至少二十塊。”王松隨口撒謊，翻身背對李桂芬。
家里的錢都在他手里，一分一毫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王鵬沒有偷家里的錢。
但這不重要，兒子的命是爹給的，兒子沒成年，兒子的錢當忽然要由老子掌管。
“逆子敢偷這麼多錢，他還讓不讓咱家活了？”李桂芬咬牙切齒，“明天就堵他，必須把他的錢全部要回來？”
幾分鐘後，李桂芬又道，“要了錢，咱們先買布，褲子都掉色了，咱倆做身新衣服。”
“嗯，”王松舔舔嘴唇，“再買兩斤牛肉，老長時間沒吃肉，嘴里都淡出鳥了。”
雞叫三次，天還沒有亮，王鵬起床刷牙洗臉。吃掉最後一包方便面，準備去縣里賣西瓜。
小白貓縱身一躍跳上板車，蹲在西瓜上陪伴主人。
王鵬沒有叫醒睡在隔壁的杜磊，不想讓別人知道那條捷徑。
那是一條通往致富之門的康莊大道。
五百斤西瓜很重，他一路上走走停停，十點左右來到紡織廠家屬院。
送給看門大爺兩個西瓜，得到在大門口賣西瓜的許可。
看門大爺笑著道，“小伙子，廠長不允許商販進去，我也沒辦法。”
“大爺，我就在門口擺攤。”王鵬坐一邊擼貓，一邊耐心等著生意上門。
昨天在這里賣瓜被王霞發現，本打算換個地方，極品親戚肯定會過來找他。
仔細想想，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躲得了賣瓜，躲不過上學。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該來的總會來。”王鵬不想再逃避。
王村，王松拉著架子車，車上放著一捆麻繩，車後跟著李桂芬和王成。
一想起王鵬手里有一百塊錢，他們就心癢難耐。
王成冷笑，如果好大哥不識抬舉，爹娘就會用繩子把他捆回家。
總之，他今天必須把錢交出來。
昨天他去王村初中打籃球，班長穿著牛仔褲顯擺，旁邊圍著一群女生，把他羨慕壞了。
“家屬院對面是人民商場，要到錢直接買褲子。”王成低頭看自己的粗布褲子，越看越覺得丑。
杜莊，杜磊睡過頭，急忙騎著自行車直奔家屬院。
路過馮村，看見初戀女友馮玲玲站在家門口，他猶豫一下，直接騎車離開。
一路來到紡織廠家屬院，看見大門口圍著一群人，走近一看，果然是王鵬賣瓜。
現場亂糟糟，小白貓眯著眼蹲在馬扎上，被兩個小姑娘摸頭摸耳。
有個老年人遞給王鵬幾塊錢，抱著兩個西瓜走人。
“小伙子，你的瓜包熟吧？”扎著馬尾辮的青年婦女問道。
“你隨便挑一個，我現場打開讓你看。”王鵬懶得廢話。
“好，這可是你說的，只要瓜熟我就買。”婦女挑個足球大的西瓜，“就看這個。”
王鵬手起刀落，西瓜一分為二，露出鮮紅的瓜瓤。
他把西瓜切成塊兒，“大家都嘗嘗我的瓜，不甜不要錢。”
“好，小伙子爽快！”
“這才是做生意，態度比農貿市場好多了。”
“大伙都嘗嘗，要是覺得好吃，就給小伙子捧場。”
中年大叔伸手拿第一塊，接著無數只手伸出來，他們就站在瓜車前吃瓜。
吃完瓜，中年大叔爽快買了兩個，其他人也紛紛挑選。
杜磊擠進人群，“鵬哥，我給你幫忙。”
“磊哥，快去給咱姐送貨上門。”王鵬指著裝滿西瓜的蛇皮袋。
杜磊用力扛起袋子，馬上被壓得翻白眼，這袋西瓜至少五十斤。
他跟著大姐走進家屬院，扛著五六十斤西瓜爬到五樓，累得大口喘粗氣。
大姐給他一碗水，笑著道，“賣瓜的孩子會做生意，我還第一次遇見送貨上門。”
杜磊笑道，“他是今年的中考狀元，聰明得很。大姐，我走了。”
他回到大門口，來不及喘口氣，又被王鵬安排送貨上門，又是一袋子西瓜。
杜磊︰“……”
一個小時左右，買瓜的人終于少了，哥倆累得滿頭大汗。
“磊哥，感覺怎麼樣？”王鵬說道，“是不是覺得，跟陌生人交流也不難？”
“嘿，剛才開始不好意思，慢慢就好了。”
“這就對了嘛，放心大膽地說。”
哥倆相視一笑，打開一個小西瓜解渴。
不遠處，王成盯著王鵬的腰包，眼里閃過一絲嫉妒。
“哥，我是你弟弟，你掙錢了，怎麼能不給我花？”他握緊拳頭。
“老王，咱們過去要錢。”李桂芬也盯著王鵬的腰包。
剛才她目睹無數鈔票裝進去，拾元，五元，兩元……
她的手開始顫抖，有了這些錢，還買什麼布，直接去人民商場買連衣裙。
“不著急，再等等。”王松冷笑，“等他把瓜賣完。”
這邊，王鵬早就注意到了他們，早就知道他們來了。
只是沒想到他們這麼貪心，竟然想要走所有的錢。
這時候又有一群人買西瓜，哥倆繼續忙碌。
很快一車西瓜賣完，杜磊興奮地直搓手。
“磊哥，今天辛苦你了，等下我請你吃牛肉。”王鵬微笑道。
“別客氣，我發現跟陌生人交流真不難，正常說話就行了。”杜磊說道。
王鵬給他點贊，“本來就不是難事，慢慢就習慣了。”
說完，他用眼角看遠處的胡同。
“磊哥，我爹娘在胡同里等我，他們會要走我的錢。你配合我演戲，我不會虧待你。”
王鵬解開腰包遞給他，低聲說自己家的糟心事，又低聲說對策。
杜磊目瞪口呆︰“世上竟然有這麼狠心的父母？你放心，有我在，他們要不走一分錢。”
“謝謝磊哥。”王鵬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跟看門大爺告辭。
“小伙子，明天再來。”大爺眉開眼笑。
“謝謝大爺給我方便。”王鵬把小白毛貓放車上，“磊哥，咱們走。”
兩人拉著架子車走到百貨大樓門口，王松三人馬上從胡同里沖出來。
“王鵬，你敢偷老子的錢？把錢給我交出來。”王松怒氣沖沖，一雙大手伸到王鵬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