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親這樣說,江成志心里也一陣子納悶︰誰呀,敢情是找錯人了吧?管他三七二十一,出去看看吧!一念及此,江成志對宋小玲柔聲說︰“小玲,你先坐會,我出去看下!”剛才那令人回味無窮的一吻,讓江成志的情感閘門得以打開,十七歲的他仿佛瞬間成長為男子漢,舉手投足間都顯示出“小大人”般的成熟、穩重.
江成志來到門口,驚詫地看到吉普車旁,村支書祥叔正陪著一對四十來歲的中年夫婦說話,表情顯得甚為謙恭,一個勁地點頭。見此情景,江成志心里暗道︰祥叔可是桃花村里說一不二的“土皇帝”,能讓他點頭哈腰的人,不用說自然是個“大官”。
想到這里,江成志不由偷偷地向中年人瞟去。中年人面皮白淨,身材高大,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盡管面容親切,眉宇間卻隱隱透露出一股威嚴,令人不容抗拒,心里頭暗自敬畏。
“宋書記,這就是狗娃。”祥叔滿臉堆笑地向中年男子介紹著江成志,繼而轉過頭來,拿著腔調向著江成志說︰“狗娃,還不向宋書記問好!”、“宋書記好!”江成志不卑不亢地向中年男子問了聲好後,身子筆直地站在一旁。
中年男子正是宋小玲的爸爸,馬山鎮鎮委書記宋遠明。宋遠明原本在鄰近的東李村檢查村里“三提五統”的征收情況。宋小玲給他打“傳呼”時,他在東李村的村支書吳高舉家听匯報,正好回個電話給女兒。
檢查完東李村後,宋遠明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女兒,便同妻子一起轉道來到桃花村。偌大個桃花村,在縣城念高中的也只有江成志一個。所以,當宋遠明向桃花村的村支書黃正祥問起女兒的同學是哪家時,黃正祥就熟門熟路地當起向導。
“你是宋小玲的同學?”宋遠明見到江成志人長得十分帥氣,眼神清澈明亮,盡管出身貧寒之家,身上卻有種無形的傲氣,心里暗暗有些欣賞,遂和顏悅色地問道。不待江成志答話,中年男子身邊的美婦人就急切地開口︰“玲兒呢,怎麼不見她的影子?”循著話音,江成志抬頭望向眼前的中年美婦,心里暗暗稱奇,這女人同宋小玲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除了額頭多了一絲半縷歲月的印痕,臉上無一處不像。不用說,中年美婦正是宋小玲的媽媽楊思琴。
宋遠明夫婦接二連三地發問,一時之間,江成志倒不知如何回話。他略微頓了一頓,十分禮貌地向宋遠明點了點頭當作回答,繼而又轉頭向楊思琴說︰“您稍等,我這就去叫她!”說罷,江成志轉身進了屋,徑直向屋後的“拖垸”走去。
宋小玲正坐在床邊低頭安靜地看書,一頭好看的秀發十分自然地垂落在胸前,整個人清麗脫俗,顯出少有的淑女之態。剎那間,江成志不由看得有些呆了,一動不動地站在“拖垸”門前,唯恐驚動宋小玲,打破了這美好的氛圍。
“你傻站在門前干啥呀!”宋小玲抬頭,正好看到江成志一副“花痴”模樣,不由心里甜甜的,嘴上仍是毫不留情。“看你!”江成志一臉真誠地回答。“我有什麼好看的,看你的紅英妹子去!”宋小玲佯裝生氣地白了江成志一眼,扔出一枚殺傷力極強的“手榴彈”。江成志頓時無語了,這話可不好回答,萬一說錯,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有的好看!
不過,江成志可不顧得將宋小玲和黃紅英兩人一一細細比較,宋小玲父母還等著在大門外“要人”呢! “岳父岳母都找上門了,你快出去見見他們吧!”江成志一臉壞笑地向著宋小玲說。
“啥岳父岳母,我為啥要見他們?”宋小玲一時沒反映過來,有些不以為然地問。待到她抬頭看見江成志一臉的壞笑,頓即明白他話里所指,分明是佔自己便宜嘛!一念及此,宋小玲又羞又氣,當即合上書本,站起身向江成志的肩頭就是一頓疾風暴雨的粉拳,口里還念念有詞︰“叫你亂說,叫你亂說,看本姑娘怎麼收拾你!”
“好了,我錯了!別鬧,宋小玲,你爸媽在外面等著呢!”江成志捉住了宋小玲的拳頭,一臉地正色說道。宋小玲瞪了江成志一眼,悻然地說︰“快放手!”。兩人剛剛歷經長時間的纏綿初吻,讓江成志成熟不少,遂更加握緊了宋小玲的手,十分堅決地說道︰“不放!”繼而,他湊近宋小玲的耳邊,不無柔情蜜意地說︰“牽了手,就不想放!我怕一放手,就再也找不到你!”
這句滿是濃情蜜意的情話,頓即讓宋小玲渾身如遭電擊,滿是柔情地低聲對江成志說︰“難道你想,我們就這樣出去!”聞听宋小玲的話後,江成志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宋小玲,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門。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宋小玲一出門就摟抱住楊思琴的肩頭,十分乖巧地撒著嬌。“松開,松開!當著外人的面,像啥樣子!”楊思琴臉上堆著笑,嘴里卻嗔怪著女兒。“小玲,別鬧,上車吧,今天爸爸把你和媽媽送回城!”宋遠明的話語里透出一股威嚴,宋小玲乖乖地松開了媽媽,背著宋遠明向江成志扮了個搞怪的表情。
這時,江有財戴著草帽滿頭大汗地拎著一尾草魚回來,顧不得擦著臉上的汗水,沖著門口的李淑蘭嚷開了︰“娃他媽,村頭沒有魚賣了,我走了兩個多小時到鎮上買的!”听到這話,宋小玲心里頭一陣感動地說道︰“伯父,我要走了,真不好意思,讓您跑這遠的路!”
“姑娘,飯都沒吃一口,這就要走呀!”江有財這才注意到眼前的情形,向著門前的宋遠明夫婦、村支書黃正祥熱情地招呼說︰“您們都到屋里坐吧,外頭熱!”宋遠明微笑著向江有財擺擺手,向他道謝說︰“姑娘在這里,給你們添麻煩了!”村支書黃正祥在旁邊插話介紹︰“老江,這是鎮里的宋書記!”
“宋書記,這麻煩個啥呢,您姑娘來我們家玩,是我們家的福氣!” 憨厚老實的江有財一邊嘴里訥訥里地說,一邊不自在地直搓手。家里突然一下子來了大干部,讓素來沒同干部打過交道的他,心里既高興,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宋遠明向江有財、李淑蘭兩口子道過謝後,隨後又轉頭向黃正祥耳邊叮嚀了幾句,鑽進了吉普車。車門外的黃正祥連連點頭說︰“宋書記放心,您慢走!”
“江成志,別忘了我們的四年之約!”關上車門之際,宋小玲將江成志叫到身邊,在他耳邊依依不舍地低語。“回去吧,相信我!”江成志望著宋小玲,眼神堅定地說。吉普車一溜煙地走遠,江成志怔望著一路揚起的灰塵,心中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