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花時

40.眷戀

類別︰ 作者︰巫羽 本章︰40.眷戀

    本不想設置防盜, 無奈為之。防盜時間過後, 就能看正常內容  往時,阿平多少有些看不起種田的粗人, 然而對于犬子,他十分佩服。不只是因為犬子教他弓射, 更因為他確實有過人的技藝,而且做事從容,胸有成足。

    雖然犬子只比自己大一歲,給阿平的感覺,犬子卻像他兄長一樣可靠。

    “犬子兄, 鳥兒在這里!”

    莊蘭在前方奔跑,停在了一個位置。他們身處于湖畔蘆葦叢中, 高高的蘆葦遮掩他們孩子們大半的身體。

    莊蘭沒去拾秋沙鴨,而是拿樹枝戳它, 秋沙鴨腹部中箭, 鮮血染紅半身的羽毛。犬子彎身拾取, 他手指踫觸到秋沙鴨的血液, 那血還很溫熱。

    “它好可憐, 本來還在天上開心地飛, 突然就死掉了。”

    莊蘭這才意識到狩獵的殘酷,剛出來打獵時,她興高采烈, 只差沒在山林中歡喜狂奔。莊蘭身上也背著張弓, 是張小弓。因她喜歡弓射, 由此莊揚也給她買了一張弓。

    “嗯。”

    犬子雖然是獵手,然而莊蘭這話,他也認同。

    “犬子兄,秋沙鴨都飛走了,我們換個地方嗎?”

    阿離捏著弓箭,望著空蕩的蘆葦湖,他還沒有獵到任何獵物。

    此湖無名,見長滿蘆葦,便喚做蘆葦湖。

    西岸的山林,犬子熟悉,莊蘭等人則是第一次到來,他們跟隨在犬子身邊,以免迷路。

    這次來蘆葦湖,犬子沒看到灰鶴,反倒獵取到秋沙鴨。此地水禽多,往後可以常來轉轉。

    “沿河畔走,獵物比較多。”

    犬子在前領路,眾人跟隨。

    突然莊蘭停下腳步,目光直勾勾看著對岸的山崖。

    “阿蘭,怎麼了?”

    阿平問她。

    “有好看的花。”

    莊蘭指著山崖上一簇野花。花朵似一只只蝴蝶,顏色卻是不常見的藍色。

    見眾人疑惑,莊蘭說︰“要是摘回去,兄長一定很喜歡。”

    莊揚愛花,人所周知。

    “那邊太危險了。”

    阿平搖頭,長于山崖,何況水畔苔蘚濕滑。

    “我過去摘。”

    犬子放下手中的弓箭,卸下身後背的籃筐。

    他脫去鞋襪,挽高褲筒,直過河水。阿平和阿離在旁看得擔慮,莊蘭也想過河,不過被阿平拉住。

    “犬子兄,別摘了,你快回來。”

    阿平在身後喊叫。對岸的雜草沒膝,在阿平看來危機四伏。

    “阿平,有繩子。”

    莊蘭從犬子留下的籃筐里找出一條麻繩。

    犬子過河後,又將鞋子穿上,他沒在意身後阿平他們的喊叫,他站在山崖之下,仰望上頭開得燦爛的花卉,他琢磨著要怎麼采摘。卻不想他在山崖下思索時,莊蘭他們已經過河前來。

    阿平將繩子綁在腰上,然後綁莊蘭和阿離,將三人牽在一起,這才水過來。河水其實不深,河中有石子,就怕一腳踩空溺水。

    “怎麼過來了?”

    犬子回頭看到身後齊刷刷三人,全都像落湯雞。犬子過河何等利索,也就褲筒被水打濕,阿平他們則渾身濕透。

    “犬子兄,我們一起摘花。”

    莊蘭擠捏衣角的水,興致勃勃。

    “……”

    犬子看看山崖,再看看身邊這三位小伙伴,他說︰“不摘了,我們回去。”

    他帶他們出來,就得安全帶回去,若是出點事,莊揚一定很傷心。

    “太危險,會摔著的,回去吧。”

    阿平早就覺得不能冒這個險。

    “好。”

    莊蘭點頭,花兒雖好看,她也不希望犬子兄受傷。

    四人由犬子帶領,再次河,這次沒有拉繩子,由犬子護著他們過河。

    說是出來打獵,其實也只是跟著犬子出來玩,除去犬子,他們三人的射術都不行,頂多打打死物——靶子,活物一只也打不著。

    回去時,天近黃昏,走到先前做了記號的樹木旁,犬子側耳傾听,並無聲息。

    “犬子兄,怎麼不走了?”

    阿離好奇詢問,他手上晃著一根狗尾巴草。

    “噓。”

    犬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眾人都停下動作,安靜不交談,雖然不知道犬子這是干麼,卻很听話。

    就在莊蘭無聊地把一朵野菊花插阿平頭上,阿平怒瞪她時,突然听到一兩聲類似于家中小雞的叫聲,繼而是鋪天蓋地的鳴叫聲,這次聲色復雜,有粗有細,彼此起伏。

    三人面面相覷,驚喜不已。

    對于他們莊張的孩子們而言,他們的活動場所只限于有人類居地的地方,也就竹里的東南,以往,他們未曾涉及西岸的山林。自然也不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景,太新奇、有趣了。

    “哈哈,嚇死我了。”

    莊蘭拍拍扁平的胸口。

    眾人從草叢中站起,眺望天際的夕陽。晚風吹拂河畔的蘆葦,花田雞的叫聲在身旁相伴。

    天黑前,犬子背著竹筐,執弓走在前頭,阿蘭背弓,揮舞雙手走在犬子身後。阿蘭後頭,是阿平,阿平把玩弓箭,他的弓卡子插著兩朵黃色的野菊花。阿離停下腳步,又從蘆葦叢中拔出一根長長的狗尾巴草,他一手握一根,像戰場上砍殺的士兵那般耍著他的狗尾巴草。

    犬子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伙伴,把籃筐的繩索勒了勒,繼續往前行進,踏上回家之路。

    無論是莊蘭還是阿平、阿離,甚至犬子,待他們成年後,在很多年後,還記得這個黃昏狩獵的情景。

    山崖上有一簇藍色的花,和四周那些開黃開紅開白的凡花不同,它長在潮濕的湖畔之崖,在水光下艷美而晶瑩,它就是那高嶺之花。它俗世而獨立,妍麗而不俗,它長得這般高,便是為了不讓凡夫俗子們得到它,一嗅它的芬芳。豈能容忍凡人用沾染泥土和汗液的手取踫觸它嬌嫩的長葉子,用沾染人間氣息的雙唇去親吻它柔弱的花苞。豈能……犬子伸出髒污的手,將藍色鳶尾的葉子收攏,另一只手握著小刀挖掘花朵四周的土囊,把鳶尾連根帶土掘出。

    犬子的額頭上汗水滑落,他的手肘上有磕踫的傷痕,流著血,沾染著泥土。鳶尾花被犬子單手抓住,輕輕放入身後的籃筐中。

    在籃筐之下,是深深谷底,而在籃筐之上則是無邊無際的蒼穹。

    犬子腰間綁著繩索,趴在岩石間,采得這株花卉,他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心翼翼攀爬上崖頂,犬子手腳並用,他的手腳均有被鋒利、硬實的岩石劃傷的痕跡,此時傷口的疼痛在他看來非常細微,可以忽略不計。他用心攀登,他單腳抬起,尋找能落腳的位置,山岩多苔蘚,十分濕滑。犬子不害怕,他在下來崖時做了防範,在腰間纏上粗麻繩,而麻繩的另一端,結實綁在一棵大樹的樹干上。

    這是和阿平他們到山林狩獵後的第二日清早,犬子背著竹筐進入山林,如往日采摘菌子那般。

    他腦海里都是山崖上那株漂亮的花卉。

    為何一定要將它摘下,犬子其實也不懂。

    腳尖踩在岩石上,將上頭的苔蘚蹭掉一片,犬子收起雙腳,坐在崖頂,回望來時路,看向山崖之下青蔥的谷底。

    他將背上的籃筐取下,環臂抱著,籃筐內有一株藍色鳶尾花。

    犬子不知道它叫什麼,只覺得很好看,很漂亮。

    背上竹筐,犬子從山道上下來,來到河邊洗去手腳上的污泥。河水澆上小腿,疼痛感襲來。小腿處有一道劃痕比較深,能看到內翻的皮肉,手肘上則是蹭傷,糊著血泥,在犬子看來,也只是皮肉傷。

    犬子在河畔尋覓能止血的草藥,他認得一種叫薊草的草藥,尋常可見,田堤、屋前便有。在河畔尋找一番,果然找到一棵。

    剝葉清洗,合水剁碎,貼服在小腿傷處,再解下發帶纏綁。

    整理過傷口,犬子才背起籃筐,到山林地里撿菌子。

    冒險摘花,因此受傷的事,自然不能讓母親知道。犬子慢慢行走,拾取觸手可及的菌子,他不再攀高爬樹。左腳上的傷,以犬子經驗,得好幾天後,才會好。

    拾得半籃筐毛木耳,犬子返程回家。

    劉母終日在家便是織布,除去吃飯睡覺,她始終在堂上的及織布機前。以往天黑後,劉母會休息,近來家里買來油燈和燈盞,劉母會織布至深夜。因為繁忙,她能關心到犬子的地方不多,今日犬子采菌子回來,她沒留意到犬子腳上有傷,行走時一腳輕一腳重。

    犬子將鳶尾花養在一只破陶瓶里,想著午後去教阿平他們練弓時,再帶給莊揚。

    自教阿平他們練箭,犬子每日午後都能見到莊揚。

    他在院中拉弓射靶,指導阿平、莊蘭和阿離弓射,莊揚則跽坐在木廊上觀看。莊揚偶爾會將目光落在犬子身上,他的目光溫和,親切,像看待阿蘭和阿平那般。

    犬子心里或多或少將莊揚當成了他的兄長,而對于阿蘭他們,也多出幾分親情來。在前來竹里前,生活在豐鄉的犬子還是一位孤獨的少年。

    劉犬子看到對岸那對“兄妹”牽走他的羊,他沒有立即趕過來,而是回屋頭取上弓箭。

    本來就隔條小河,從木橋追來,也只看到這對“兄妹”消失于小道上的身影。犬子沿路追尋,在小道上發現了莊家院子,因四周樹木茂盛,張家的宅子為樹木掩住,他便以為就是莊家這一人家的“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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