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觀臣！”她失聲叫道。
這個世界為什麼會如此凌亂，如此變幻多端，他為什麼不出現？
“小綠，小綠你醒醒！”
裴觀臣的聲音穿透黑暗，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
“不要怕，小綠，我在，我會一直都在的！”
“裴觀臣！”
她不停揮舞著雙手，在他懷里拼命掙扎。
那雙好看的眼楮里，茫然無焦距，只剩下無邊恐懼和仇恨，拼命想要摧毀一切。
“死！都得死！你們都去死！”
她似乎突然生出了無端力氣，拼命撕打著面前的人。
一支針劑，突然扎在了胳膊上。
她的動作慢慢變緩慢，最後癱軟下去，再次陷入昏迷。
沈自強瞧著裴觀臣手腕處的鮮紅齒痕，問旁邊的年輕人︰
“孟醫生，她會睡多久？”
孟醫生收起藥箱︰“她精神不穩定，被刺激厲害了，這藥是安神的，讓她好好睡一覺，對她康復有好處！”
裴觀臣神情肅穆︰“她的夢里，都是些不好的事，你讓她再次沉睡，豈不是讓她再次陷入夢魘醒不來？”
孟醫生覺得這人真是沒道理，他媳婦瘋成那個樣子，再不制住，估計拿刀砍人的事，都能干出來。
分明已經是個瘋子，不送去瘋人院，居然還擔心她睡著做噩夢。
孟醫生眼角余光掃了眼裴觀臣身上的傷，嘖嘖，脖子被抓的稀爛，胸口胳膊手腕全是血，他不應該先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麼？
“不會的，她精神壓力太大，才會被噩夢纏繞，這藥帶有舒緩情緒的作用，就算做夢，她也是做好夢！”
沈自強看了眼眉頭不再緊皺的凌槐綠，想來那藥真的起了作用。
“走吧，我送你下去！”
他們暫時住在酒店里，還沒回臨淮那邊。
下樓時，孟華慶忍不住道︰“師姐，你老板媳婦真的有問題，他真不考慮送去精神科，徹底治療？”
“閉嘴！”沈自強低聲喝道︰“難怪你在醫院一直被人壓制，工作十年還是個小科員，就沒去找口腔科，好好檢查檢查這張嘴！”
孟華慶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我牙齒好好的，腸胃不好也是消化科，看口腔科干啥？”
“干啥，因為你不會說人話，不曉得啥叫察言觀色！”沈自強沒好氣道。
也不想想，人家裴觀臣那麼心疼媳婦，就算精神有問題，人家也是自己想辦法照顧，怎麼可能丟給精神科。
唉，小綠那姑娘，還真是可憐。
沈自強回房時，瞥了眼隔壁的房間，希望，這次小綠能做個好夢吧！
“小綠，你看看，誰來了？”凌槐綠不明白，都高考結束了，她怎麼又回到了學校。
媽媽拉著個少年過來︰“快來，看看這是誰？”
凌槐綠越發奇怪，看著眼前的陽光少年。
“裴觀臣？”
他怎麼突然變成個羞澀靦腆少年了？
媽媽很開心的笑道︰“原來你還記得呀，我以為你都忘了，
以前啊，我每次見著小觀的時候，就在想，這麼好的孩子，將來要是我女婿多好！
小綠，女婿媽媽是從小就給你培養的哦！”
凌槐綠就想起，媽媽每次做好吃的，都會給裴觀臣一份。
即便徐麗君不喜歡，媽媽依然會送。
“我不是給她的，是給小觀的，誰讓小觀那孩子遭人疼呢！”媽媽每次都這麼說。
羞澀和甜蜜，在她心尖兒上蔓延。
原來，媽媽也這麼喜歡他呀。
裴觀臣有點羞澀︰“阿姨，我我就這樣跟小綠戀愛，你不反對嗎？”
“不會啊！”媽媽一邊一個拉著兩人的手︰“媽媽開心都來不及呢！”
凌槐綠偷偷看了眼裴觀臣，正對上他看向自己的溫柔眼神，一顆心似小鹿亂撞，霎時亂了節奏。
很快，她又意識到不對︰“裴觀臣，你記住，高考那幾天，你一定要讓你爸送你去學校。
不行不行，你爸不靠譜，你所有禍事，都是他招來的。
還是讓我爸和我媽送你去學校。
不行，不行，我爸也不靠譜，我讓耿叔送你過去！”
耿叔？
凌槐綠一愣，耿叔是誰？
裴觀臣拉著她的手，低頭抵著她的額頭︰“笨小綠，我早就高考結束了啊，我現在在上大學！”
凌槐綠茫然︰“你沒出事？”
媽媽拍了拍她的腦袋︰“傻瓜，小觀能有什麼事，現在啊，是你有事，神神叨叨的，也不知在說什麼！
對了，小觀，你明天就去跟小綠把結婚證領了。
媽媽要給你們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讓所有人見證，我閨女的幸福時刻！”
“好啊！”裴觀臣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小綠，你願意嫁給我嗎？”
結婚？
領證？
凌槐綠思緒再度亂了起來。
他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不對！不對！
裴觀臣上大學，那她還在上初中，她都不到法定年齡，怎麼能結婚？
媽媽將她的手，放進了裴觀臣的手心里︰“小觀，你一定要好好對我家小綠哦！”
裴觀臣點頭︰“阿姨，你放心，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媽媽笑的很溫柔很慈愛，摸著她的頭︰
“小綠，你一定要幸福啊！
你要記住，媽媽會一直看著你，看你永永遠遠幸福一輩子！”
陽光很暖很刺目，把媽媽的身影，照的有些透明。
她突然一陣心慌︰“媽，你要去哪里？”
媽媽的聲音縹緲遙遠︰“小綠，記住，媽媽永遠愛你！”
“媽媽，你別走！”
“別走，別走啊！”
“小綠！”裴觀臣抓住了她的手︰“我在這里，我會一直在這里！”
凌槐綠猛然睜開眼，對上裴觀臣滿是紅血絲的眼楮。
“裴觀臣，我做噩夢了？”
裴觀臣伸手抹去她眼角淚水，低頭與她視線交纏︰
“不！是好夢！”
夢里的她，眼角淚水滾落，嘴角卻一直上揚。
可見那夢里，她很快樂！
凌槐綠靠在他的懷里，眼淚順著黑色襯衫暈染︰
“裴觀臣，我夢到我媽了，她說，你是他挑中的女婿，說會一直看著我幸福。
她說完就走了。
哥，我再也見不到我媽了，再也見不到了！”
“不一定！”裴觀臣抬起她眼淚汪汪的小臉，認真道︰“岳母，不一定死了，她極有可能，還活著！”
“怎麼可能？”凌槐綠驚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