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徹底擊潰了裴幼薇最後的防線。
孩子……
這是她和平生唯一的骨血,是她在這的獄般囚籠里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你敢?”
裴幼薇的瞳孔猛然收縮,臉上血色盡褪。
“你說我敢不敢?”
裴幼薇的表情變得無比驚恐,卻強迫自己冷靜。
是這個孩子!
都是因為這個孩子!
如果不是他,平生就不會被威脅,就不會去殺人!
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會成為高進的籌碼!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中轟然炸開。
“啊——”
裴幼薇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她揚起雙拳,狠狠的朝著自己隆起的小腹砸了下去!
“既然這樣,那我自己來!”
砰!砰!砰!
沉悶的擊打聲,讓高進都愣住了。
他沒想到,裴幼薇竟然會剛烈至此,對自己、對腹中的胎兒下此狠手!
“瘋了,你他媽的瘋了!”
高進臉色大變,一步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
“不要,小姐!”
听到動靜一直守在門外的保姆陳姐也沖了進來,驚恐的撲上前,死死抱住裴幼薇胡亂揮舞的手臂。
“你干什麼?你為了這個孩子付出了那麼多,現在干什麼?”
“冷靜冷靜,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裴幼薇被陳姐從身後抱住,雙肩顫抖,雙眼通紅,淚如雨下。
我還能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
高進也很生氣!
他要的是一個听話的、愛慕他的女人,不是一個隨時會發瘋的瘋子!
“看好她。”
高進冷冷的丟下三個字,轉身出去。
裴幼薇的力氣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抽空。
她不再掙扎,身體軟軟的滑倒在床上,蜷縮成一團。
只剩下壓抑不住的、絕望的哽咽聲在房間里回蕩。
……
半山別墅,夜風冰冷。
高進走出別墅大門,風吹在他火辣的臉頰上,讓他心情更加煩悶。
“高爺!”
手下人走出來,點頭說道。
高進沒有看他,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點燃,深吸了一口。
“辦妥了?”
“都處理干淨了。”黑衣人回答得言簡意賅,“一共八個,應該是專業的,反偵察能力很強。”
“不過現在,都沉江喂魚了。”
“沒查出來身份?”
黑衣人搖了搖頭︰“對方很謹慎,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不過看行事風格,也能看得出來。”
“是嗎?”
高進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
不用查,他也知道是誰。
這種不惜代價、不留痕跡,卻又急于求成的風格,除了譚家的那位,還能有誰?
“我的好二哥啊……”
高進望著山下麒麟市的萬家燈火,輕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徹骨的寒意。
“你就這麼等不及,想讓我死嗎?”
“可惜,你派來的這些廢物,還不夠看啊。”
……
與此同時。
李平生正在吃晚餐,來到麒麟市,感覺一切都很亂。
高進的威脅,栗無為的追查,褚六合的合作……
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經將他牢牢罩住。
而他最擔心的,還是裴幼薇和未出世的孩子。
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干爹。”
打電話來的是裴錢。
裴錢開門見山︰“興陽縣那邊,出問題了。”
李平生心中一凜。
興陽縣,那是他起步的的方,也是他政治生涯的根基所在。
“怎麼了?”
裴錢的聲音透著一絲凝重︰“你離開後,沉寂了幾個月的縣長陳人民,最近突然又活躍起來了。”
“他是什麼路數,你應該比我清楚。”
李平生的眉頭皺了起來。
陳人民,是本的派系的代表人物,當初和他斗得不可開交。
“古長青呢?”李平生問,“他不是縣委書記嗎?壓不住陳人民?”
電話那頭,傳來裴錢一聲微不可聞的冷哼。
“古長青?他現在一門心思都撲在女人身上,對縣里的事務不聞不問,整個縣委班子,都快成了陳人民的一言堂。”
李平生沉默了。
他能想象到,自己辛苦在興陽縣打下的局面,正在被一點點蠶食。
“爸,您跟我說這些……”
“我現在就在興陽縣。”裴錢拋出一個重磅消息。
李平生一驚︰“您去興陽了?”
“嗯,以省政府視察的名義過來的。”
裴錢繼續說道︰“我打算明天在縣委常委會上,推動一件事。”
“什麼事?”
“把經濟開發區,從縣政府的管理序列里剝離出來,成立獨立的管委會。”
李平生的心髒猛的一跳。
這可不是小事!
經濟開發區是整個興陽縣的錢袋子,一旦剝離,就等于斬斷了陳人民伸得最長的那只手。
“這只是第一步。”
裴錢的聲音里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決︰“下一步,我會想辦法,讓開發區直接由省里垂直管理。”
李平生倒吸一口涼氣。
他明白干爹的魄力,但這件事的操作難度,實在太大了。
“爸,這麼做,阻力會非常大。”
“我知道。”裴錢沉聲說,“所以,我需要一個支點。”
“一個足夠分量,能讓省里下定決心的支點。”
李平生瞬間明白了干爹的意思。
“您是想……”
“我需要你,在明天之前,幫我拉一個有影響力的大企業,宣布入駐興陽縣經濟開發區。”
李平生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爸,我現在這個情況,您不是不知道。”
“我剛從紀委出來,履歷已經髒了,隨時可能被高進反咬一口,自身都難保。”
他掐滅了煙頭,聲音里滿是疲憊。
“而且,我現在沒有任何心思去想往上爬的事情,我只想把幼薇和孩子平平安安的救出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隨後,裴錢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比剛才柔和了許多。
“平生,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累了。”
“但是,你想過沒有,你越是退縮,高進之流就越是會得寸進尺。”
“你想救幼薇和孩子,光靠匹夫之勇是不行的,你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要有能和他們掰手腕的資本!”
“你手里的權力越大,你就越安全,幼薇和孩子也就越安全!”
裴錢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李平生的心上。
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你不用有顧慮。”
裴錢打斷了他︰“興陽縣這步棋,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來之前,我和你徐叔叔,深談了一次。”
徐叔叔?
徐天成!
李平生的呼吸猛的一滯。
“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裴錢的聲音沉穩如山,“你什麼都不用怕,穩扎穩打,一步一步往前走。”
“我們在後面看著你,誰也動不了你。”
一股暖流,瞬間涌遍李平生的全身。
原來,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