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凰大酒店,鑽石包廂。
    與麒麟閣的紙醉金迷不同,這里的一切都包裹在一種名為商務的外衣下。
    陳秀珠感覺自己的胃里正在翻江倒海。
    “嘔!”
    她再也忍不住,捂著嘴沖向了衛生間,劇烈的嘔吐聲,隔著門板隱約傳來。
    包廂主位上,一個身材臃腫、頂著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人,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他叫範德義,麒麟市土地資源局的***。
    此刻,他正左擁右抱,兩名身材火辣、衣著清涼的陪酒女郎,像藤蔓一樣纏在他身上。
    他的手,正在她們身上不甚老實地游走著。
    “範局,您看……我們陳總她是真的不能再喝了。”
    一名跟著陳秀珠一起來的男下屬,臉上堆著討好的笑︰“要不這杯,我替我們陳總敬您?”
    範德義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是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你算個什麼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男下屬端著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那幾個陪酒女郎更是噤若寒蟬,連嬌笑聲都收斂了。
    這時,衛生間的門開了。
    陳秀珠用冷水洗了把臉,眼神清明了一些,但臉色卻更加蒼白。
    看到包廂里詭異的寂靜,和自己下屬尷尬的處境,她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對不起,範局,是我失禮了。”
    “剛剛那杯不算,這一杯,我重新敬您。”
    陳秀珠拿起桌上的茅台,給自己重新倒滿了酒。
    “陳總,你好像不怎麼支持我工作啊!”
    陳秀珠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
    “範局您說笑了,我們公司上下,對您的工作是絕對支持的。”
    “支持?”
    範德義冷笑一聲,推開了身邊的女人︰“嘴上說支持,有什麼用?”
    “我手底下那麼多人要吃飯,那麼多項目要推進,光靠嘴皮子,能變出地來嗎?”
    “城南那塊地,盯著的人可不少,你們裴氏集團是過江龍,但麒麟市的水,深著呢,我也不敢隨便的給你啊。”
    陳秀珠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知道範德義是什麼意思,這是在明著索要好處了。
    “範局,我們公司的一切手續都是合法合規的,只要您這邊能正常審批,我們……”
    “正常?”
    範德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
    “陳總,你是在跟我談‘正常’嗎?在這個桌子上,就沒有‘正常’兩個字!”
    “我只看得到誠意……呵呵,你們的誠意在哪里?”
    陳秀珠貝齒緊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她知道,今天不讓範德義滿意,城南那塊地,就徹底沒希望了。
    “範局,您說得是,我不懂事了,我自發一杯。”
    她深吸一口氣,仰起頭,將滿滿一杯高度白酒,一飲而盡。
    “好!”
    範德義拍著手︰“陳總果然是女中豪杰,夠爽快!”
    “光是你自己喝,那多沒意思,來,陳總,我們喝個交杯酒?”
    “只要喝了這杯,你們公司要那塊地,我就給那塊。”
    他湊得很近,嘴里噴出的酒氣,混合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撲在陳秀珠的臉上。
    “你也知道,現在國家政策收緊,不放賣地了。”
    “我這是頂著多大的壓力,在幫你辦事啊?”
    交杯酒?
    在這樣的場合,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提出喝交杯酒。
    其背後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看著範德義那張寫滿了貪婪的臉,胃里又是一陣翻涌。
    但她,別無選擇。
    為了公司……
    為了不辜負董事長的信任……
    她閉上眼楮,像是認命一般,緩緩端起了酒杯。
    “好,範局,我喝。”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伸出肥胖的胳膊,繞過陳秀珠的脖頸,將酒杯湊到她的唇邊。
    陳秀珠也機械地抬起手,完成了交杯的姿勢。
    兩人的手臂,就這麼交纏在了一起。
    曖昧的姿勢,讓包廂里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就在陳秀珠仰頭,準備喝酒的瞬間。
    異變陡生!
    範德義的頭猛地往前一湊,那張油膩的大嘴,竟然沒有去喝酒,而是精準地印向了陳秀珠的嘴唇。
    “唔!”
    陳秀珠的眼楮,瞬間瞪大了!
    屈辱!
    惡心!
    憤怒!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她幾乎是出于本能,猛地一偏頭,同時用力將範德義往外一推!
    “嘩啦——”
    酒杯落地,摔得粉碎。
    範德義被她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他沒親到!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被一個女人,給拒絕了!
    還被推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臉色鐵青的範德義身上。
    “好!好得很啊!”
    “陳秀珠,你真是給臉不要臉啊!”
    範德義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亂的衣領︰“你知不知道剛才推開的,是什麼?”
    “是你公司的前途,是你所有員工的飯碗!”
    陳秀珠被嚇得臉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她知道,自己闖下了滔天大禍。
    “範……範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
    範德義冷笑著打斷她,“只是覺得我範德義,不配親你,是嗎?”
    “不!不是的!”陳秀珠慌忙擺手。
    “行了。”
    範德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看在你年輕不懂事的份上,我再給你一個補救的機會。”
    “現在,主動過來,把剛才沒喝完的交杯酒,給我補上。”
    “這一次,要怎麼喝,你應該懂吧?”
    陳秀珠僵在原地。
    讓她主動去親吻這個男人?
    她做不到!
    她的尊嚴,她的底線,不允許她這麼做!
    “怎麼?還不願意?”
    “範局,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陳總一般見識。”
    那名男下屬見狀,趕緊又站了出來,試圖打圓場。
    “陳總她酒量不行,已經喝糊涂了,我,我陪您喝!我喝三杯,不,我吹一瓶!”
    範德義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只是盯著陳秀珠。
    “我在跟你的主子說話,你這條狗,再叫喚一句,信不信我讓你明天就滾出麒麟市?”
    男下屬的臉,瞬間血色盡褪。
    陳秀珠看到範德義眼中的決絕和狠厲,心中一片冰涼。
    她知道,今天這道坎,是躲不過去了。
    範德義見她遲遲沒有動作,冷哼一聲,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不識抬舉的東西!”
    “城南那塊地,你們裴氏,就別想了!”
    “我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