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跟著進屋，只是姜躍生的老婆不怎麼熱情。
也是。
很難對害死丈夫的人熱情。
但是他老婆對待小禾還是不錯的，畢竟在這里待過一段時間，小禾跟她也很親熱。
姜季諾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她拿著手機，走到了陽台。
當她听到電話里傳來若有若無的嘶鳴，她咬牙。
“範晴晴，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做事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很煩。”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
“不是啊，我找了一個戰部的人。”
“真的很猛，很猛。”
“你要不要……試試？”
姜季諾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範晴晴，我再說最後一遍，別跟我說這些廢話，好好過你的年。”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陽台的門，被輕輕拉開。
李平生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落在姜季諾緊繃的側臉上。
“怎麼了？”
姜季諾只是搖了搖頭，將手機塞回口袋。
“沒什麼。”
姜季諾搖頭︰“咱們出去走走。”
嫂子不待見他，李平生待著也很壓抑。
“好。”
“嫂子，我和季諾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嫂子根本就沒听見。
李平生率先轉身，向門口走去。
姜季諾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剛走到玄關。
“媳婦兒！”
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
那個叫阿克蒙德的黑人壯漢，霍然站起，他黝黑的臉上，寫滿了緊張。
“我陪你。”
阿克蒙德大步流星，就要跟上來。
李平生呵呵一笑，媳婦兒？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姜季諾。
姜季諾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你留在這里，幫媽干點活，我一會兒就回來。”
阿克蒙德高大的身軀，明顯僵了一下。
他看著姜季諾，眼神里有懇求，有擔憂，但最終還是化作了順從。
“好。”
他重新坐了回去。
李平生也沒有多問，拉開門，和姜季諾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
走在雲龍鎮，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記憶中，這里是坑坑窪窪的泥土路，一到下雨天就泥濘不堪。
可現在，腳下是平整干淨的柏油馬路，兩旁的路燈，將整個村子照得亮如白晝。
遠近，不再是低矮破舊的瓦房，而是一棟棟嶄新的二層小樓，家家戶戶門口都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
遠處，甚至能看到一個燈火通明的小廣場，隱約有孩子們的歡笑聲傳來。
“變化真大。”
李平生由衷地感慨道。
“是啊，變化好大。”
夜風吹動著她額前略顯凌亂的短發，勾勒出分明的輪廓。
姜季諾也長大了。
那合體的西裝穿在她的身上，沒有滑稽的感覺，顯得很莊重。
從一個青澀懵懂的少女，蛻變成了一個……
有故事的女人。
李平生心中，百感交集。
或許當初攔著她，不讓她加入官場，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好看嗎？”
忽然，前面一直沉默行走的姜季諾，停住了腳步。
她轉過身，一雙清冷的眸子，就這麼直直地看向李平生，沒有任何鋪墊地問著。
李平生一怔。
“很漂亮。”
這不是客套，也不是恭維。
是事實。
姜季諾的臉上，沒有任何得意的神色，仿佛只是在確認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李平生頓了頓︰“對了，那個阿克蒙德，怎麼叫你媳婦兒？”
“老公不叫我媳婦，那要叫什麼？”
姜季諾回答得干脆利落︰“今天找你出來，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我準備出國了。”
李平生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他不置可否。
姜季諾似乎也不需要他的意見，只是在陳述︰“思來想去，是有三個原因。”
“第一，他在國外有很好的工作，我過去，就可以當富婆，再也不用過現在這種日子。”
“第二，他能力很強，那方面，跟你都有的一比。”
李平生忽然笑了。
黑人啊~~
“第三，我要去的是尼拉國。”
“據說那里是第二個我們國家，到處都是機會，只要去了，就能飛黃騰達。”
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向往。
李平生終于開口了。
“不要被騙。”
簡簡單單四個字，是最直接的忠告。
姜季諾像是听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騙？李平生，你覺得我還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嗎？”
“我不會被騙的。”
“這些，我都了解過，調查過。”
她的語氣，斬釘截鐵。
李平生知道，再說無益。
他選擇了沉默。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死寂。
寒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幾片落葉。
“臨走之前，我告訴你一件事，算是……還你當年的人情。”
姜季諾說道︰“範晴晴那個人我很了解，她十分危險，不要跟他發生沖突。”
李平生沒有隱瞞。
“已經得罪了。”
姜季諾的臉色僵硬，微微搖頭。
“那你要小心了，這個女人為了贏，會無所不用其極。”
“你斗不過她的。”
說完，她似乎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
李平生看著姜季諾那略顯單薄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是愧疚，是心疼，也是無力。
“還有啊，以後你就別來了。”
姜季諾把頭靠在李平生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我媽媽不想見到你，不想再跟你產生聯系。”
“說白了，他看到你會難受的。”
李平生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
就在這時。
姜季諾猛地抬起身子，在李平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張開雙臂，狠狠地抱住了他。
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手臂收得很緊。
仿佛要將自己揉進李平生的身體里。
“來吧。”
一個壓抑到極致，卻帶點魅惑的聲音從他的胸前傳來。
姜季諾咬著嘴唇︰“吃了我吧？像以前那樣，不用憐惜我！”
“因為，以後……想吃，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