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不懂了。
讓他將自己的退伍津貼都交出來？
趙啟宏深吸一口氣，說出了他真正的底牌。
“我們可以……利用麒麟市的譚家。”
譚家。
這兩個字一出口，包廂里的溫度，仿佛瞬間降了好幾度。
李平生臉上的笑容，也終于淡了下去。
他看著趙啟宏，緩緩說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跟裴錢一樣，利用譚家，然後干掉他。”
“是！”
趙啟宏聲音不大，卻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
很簡單。
就算你是政府官員，可是你也需要錢。
沒錢，寸步難行。
“譚家，是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而不是譚振山的一言堂。”
“譚昊是一個不懂事的年輕人，他的態度，代表不了整個譚家的利益走向。”
“只要我們這個項目，能讓他看到足夠大的利益，只要他肯出面牽線搭橋，說服譚振山，或者譚星辰，就不是難事。”
“商人逐利，這是天性。”
趙啟宏點到為止，端著酒杯︰“當然，這也是我一時的看法，具體怎麼決定，還得綜合考慮。”
“來來來，李助理，這杯酒我敬你。”
趙啟宏一杯接一杯，跟李平生喝得痛快。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趙啟宏和其他的官員輪番上陣，一杯接一杯地敬著李平生，仿佛要將這些天積攢的壓力全部灌進這酒里。
李平生來者不拒。
他的酒量很好，但架不住車輪戰。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迷離，靠在椅子上，不再言語。
酒宴，也終于到了散場的時候。
“李助理……喝多了。”
趙啟宏打了個酒嗝，看著已經閉上眼楮的李平生，有些手足無措。
“安排個司機送他回去。”
旁人剛要起身，包廂的門，卻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了。
吱呀——
一聲輕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門口，站著一道身影。
一襲裁剪得體的酒紅色長裙，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曲線，裙擺開衩到大腿，隨著她的動作，若隱若現地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小腿。
腳下是一雙同色系的細高跟，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悄無聲息，卻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眾人的心跳上。
她的長發如瀑，微卷的弧度帶著幾分慵懶的性感，一張明艷動人的臉上，略施粉黛，紅唇似火。
整個包廂，瞬間安靜了下來。
“李警官，您怎麼來了？”
被稱作李警官的女人，正是李清芳。
“我不來，他怕是要睡在這里了。”
趙啟宏眼楮一亮，接著酒勁兒呵呵笑道︰“哎呦，原來是弟妹，失敬失敬！”
“李助理真是好福氣啊，金屋藏嬌，我們都不知道！”
李清芳扶著李平生，撅嘴說道︰“我哪是什麼弟妹，不知道他有幾個女人哦……我先走了，幾個菜呀，喝成這樣。”
趙啟宏親自將他們送到門口。
“弟妹慢走，路上小心！”
李清芳把李平生放在車里，看著他的臉龐。
很久沒見他了。
自從雙江縣那次之後，算起來，快半年月了。
他好像瘦了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眉宇間的疲憊，即便是睡著了，也化不開。
李清芳伸出手，聲音里帶著幾分心疼，幾分埋怨。
“你啊，每次都是這樣。”
“要麼把自己搞得一身傷，要麼把自己灌得爛醉。”
“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李平生緊蹙的眉頭，竟真的緩緩舒展開來。
他呢喃了一句什麼，聲音很輕。
“你說什麼？”
“清芳……”
“嗯？”
“我想你。”
李平生在她的臉頰上香了香，無盡的溫柔。
李清芳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涂。
她俯下身，悄無聲息地滑出車庫，匯入了城市的夜色車流之中。
“為什麼喝這麼多？”
李平生沒有睜眼，只是含糊地應了一聲。
“高興。”
“高興？”李清芳挑了挑眉。
“我看你那樣子，可不像是高興。”
“更像是……在演戲。”
李平生沉默了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我發現人跟人的關系說不準，別看現在很好，真到了關鍵的時候，可能背後捅刀子的也是這群人。”
“你想說，工作當中沒朋友是嗎？”
李平生點頭︰“是，沒有朋友，為了利益，各自為戰。”
他說著，身體朝李清芳那邊靠了靠，頭枕在了她的肩上。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側，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意。
李清芳的身體，瞬間僵了一下。
“坐好。”
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累。”
李平生就說了一個字。
這一個字，卻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李清芳心中最柔軟的那個開關。
她不再說話，只是放緩了車速。
“下一步打算怎麼走？”
“我最近查詢了很多資料，麒麟譚家，不好對付。”
李平生閉著眼楮，聲音懶洋洋的。
“所以，才要把他們請到興陽來。”
“在我們的主場，是龍，他也得盤著。”
“是虎，他也得臥著。”
李清芳沉默了。
她知道，李平生一旦做了決定，就無人可以更改。
她能做的，只有支持。
公寓到了。
李清芳費力地將李平生扶進電梯，回到房間，將他扔在沙發上。
轉身準備離開。
手腕卻被一只溫熱的大手，牢牢攥住。
李平生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正仰著頭看她。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一潭旋渦，要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
“別走。”
“你醉了。”
“我沒醉。”
李平生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他拉著她的手，稍一用力，李清芳便一個踉蹌，跌坐在他的懷里。
熟悉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
李清芳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李平生，你放開我！”
“不放。”
“不放我怎麼好強迫你？”
“嗯？”
李平生怔住，他好像那輛車子。
她輕踩油門，車子緩緩起步，動作溫柔而試探。
一開始，路況有些生疏，需要小心翼翼地磨合，熟悉每一個檔位，每一次轉彎的力度。
漸漸地，她熟悉了這輛車的性能。
油門與離合的配合，變得愈發默契。
時而上坡，需要加大油門，感受引擎強勁的動力和推背感。
時而下坡，又需要輕點剎車，控制好節奏與方向。
她不再有任何顧忌，將檔位掛到了最高。
然後，一腳油門，高歌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