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酒精和香水混合的氣味,依舊在客廳里若有若無地飄蕩,酒店的房間里還是一陣喧鬧。
    “東風!”
    林小雅郁悶的出牌,眼楮死死地盯著楊雨柔和夏織桐。
    這倆人怎麼回事嘛,怎麼還不走啊!
    耽誤我跟李助理睡覺了呀!
    “小姑娘,看你哈欠連天,不行就要顧書記來,你先回去睡覺?”
    楊雨柔慢條斯理地摸起新牌,呵呵笑道。
    “不行,我能撐住!”
    林小雅撅撅嘴,我要是走了,你們還不把李平生吃了?
    “隨便你,平生~~”
    楊雨柔似乎故意跟林小雅爭風吃醋︰“清一色听牌了,幫我看看這牌型怎麼樣?”
    李平生剛要開口,夏織桐突然推倒面前的牌山。
    “杠後開花,不好意思了。”
    夏織桐留長的卷發垂在肩頭,抬眼時睫毛上的亮片閃得人眼花︰“今天我贏得太多了,楊小姐,林小姐,你們看……還要輸給我嗎?”
    “當然,我還好,關鍵是林小雅輸得多。”
    “我……”
    林小雅都無語了,咋的,都沖我來了是吧?
    夏織桐晃著杯里的檸檬茶︰“其實這牌桌如人生,抓不住的牌不如早放棄。”
    “就像有些人,明明身邊有更合適的人,偏要盯著不屬于自己的牌。”
    林小雅氣得臉頰通紅︰“再來!這把我肯定贏!”
    骰子在碗里轉得飛快,像極了這場牌局里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燈光下明明滅滅地翻滾著。
    李平生靠在沙發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楊雨柔,林小雅,夏織桐。
    三個女人,一台戲。
    不,是三台戲!
    硬生生擠在了一個舞台上,差點把天花板都給掀了。
    李平生嘆了口氣。
    “這叫什麼事兒啊……”
    他知道,這三個女人都是聰明人。
    她們或許猜到了什麼,或許只是憑著女人的直覺,嗅到了彼此身上那股屬于同一個男人的氣息。
    今晚的麻將局,名為消遣,實為戰場。
    而他,就是那個被三方勢力爭奪的城池。
    “咚咚咚。”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李平生眉頭一皺。
    這麼晚了,會是誰?
    他有些頭疼地站起身,走過去打開了門。
    “顧書記,怎麼是您?”
    顧清如一身淺白色職業套裝,顯得她就像是一朵風中雪蓮,潔白無暇。
    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可以形容的美麗了。
    她那精致的無比挑剔的玉臉,安然地如寒冬夜月梅花,這是一個世間難尋的極品女子。
    “李平生,不好了,不好了。”
    顧清如長發被夜風吹得有些凌亂,那張向來沉靜如水的俏臉上,此刻卻寫滿了前所未有的焦急。
    “什麼不好了?”
    李平生心中咯 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心頭。
    顧清如不是那種會咋咋呼呼的女人,能讓她失態到這種地步,一定是出大事了!
    顧清如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眼中的恐懼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她的嘴唇都在哆嗦。
    “小禾……”
    “小禾丟了!”
    “轟——”
    這四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李平生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整個人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小禾!
    小禾居然丟了?
    孫靜怡晚上要回去整理材料,明天顧清如要用,就把小禾跟顧清如放在一起,不過是睡個覺的功夫,她怎麼能丟啊!
    如果丟了,他對得起潘有容嗎!
    越是這種時候,李平生越是沉得住氣,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周身的氣場陡然一變,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不受控制地彌漫開來︰“來,顧書記,慢慢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清如強忍著哆嗦,用最快的語速解釋道︰
    “就在剛才,小禾說想吃水果,我就帶她到樓下去買,挑了很多水果,她說媽媽從來沒有給她買過,問我,可以叫我媽媽嗎?”
    “我很感動,就說可以,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停電了!”
    “停電的就陷入了黃龍,等再次來電,我發現小禾就不見了!”
    李平生冷靜的分析著,這種事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走丟了,一種是被人綁架了。
    但小禾都六七歲了,不太可能走丟,很可能被人綁架。
    有預謀的,針對小禾的綁架!
    是誰?!
    究竟是誰干的?!
    無數個念頭在李平生腦中閃過,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顧清如的聲音里充滿了自責︰“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看好她!平生,怎麼辦?小禾她會不會……”
    李平生沒有听她說完。
    “不會,只是小兒科。”
    顧清如已經知道錯了,在責備她也是沒有意義的,李平生只是點頭說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趕緊聯系交通局長,看看有哪些行跡可疑的人員經過。”
    “還有,聯系供電局,怎麼可能這麼巧就停電了?”
    李平生點頭對顧清如說道,顧清如登時有了主心骨。
    李平生下樓來到水果店,水果店的老板告訴他,店鋪只在門外有監控,而停電的時候,顧清如在里面。
    交通局,供電局也來了回話,並沒有發現可疑人員。
    案件,似乎到這里就陷入了僵局。
    李平生深吸口氣,拿出電話看著馬武陽的號碼,想要撥打。
    現在,能幫助他的只有這位師兄了吧!
    但是,李平生的電話還不等撥打出去,董福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李平生本來是不想接的,但猶豫了一下,說不定董福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通報,他沒有辦法。
    “李助理,跟您匯報一件事。”
    董福生一邊開車,一邊壓低聲音說道︰“姜雲龍您認識吧?陳人民剛才給我打電話,讓我去興陽路口,接一個孩子!”
    “神神秘秘的,這孩子是不是你的什麼人?”
    李平生目光收縮,不用找了。
    也不需要多問,這個人,肯定就是小禾!
    姜雲龍綁走的?
    姜雲龍有這麼魄力嗎?
    這出戲,演得既拙劣又高明。
    拙劣在于,他幾乎是明著告訴所有人,孩子在他手上。
    高明在于,他用這種方式,將自己從一個綁匪,變成了一個可以被脅迫的“受害者”。
    他在賭。
    賭自己能看懂他這步棋,賭自己會配合他演完這出戲。
    李平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當然會配合。
    因為姜雲龍這步棋,不僅是在自救,更是在遞刀子。
    一把足以捅破興陽縣這片天,直刺心髒的刀子!
    他緩緩拿起手機,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
    “平生,到底怎麼回事?我剛接到市局的電話,說興陽縣丟了個孩子,動靜鬧得也太大了點!”
    電話那頭,傳來林書記略帶焦急的聲音。
    李平生沒有直接回答,聲音沉穩得可怕︰“林書記,還記得我們之前聊過的,興陽縣那股看不見的阻力嗎?”
    林書記那邊沉默了片刻,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
    “對。”李平生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
    “姜雲龍綁了我的孩子,但他不是主謀,林書記,現在,請您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
    “立刻給市局和省廳同時遞交報告,就說興陽縣存在一股黑惡勢力,綁架人質,並試圖在高速制造惡性火並事件!”
    “什麼?!”林書記徹底驚呆了,“平生,你這是要……”
    “我要把水徹底攪渾!”
    李平生的聲音陡然變得凌厲,如同出鞘的利劍。
    “我要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速!”
    “我要讓那只躲在幕後的黑手,看看他精心布置的棋局,是怎麼被我一步步掀翻的!”
    “他想讓姜雲龍死,我就偏要保他活。”
    “他想讓我陷入瘋狂的報復,我就偏要冷靜地借力打力!”
    “他不是想看戲嗎?”
    “那我就搭個更大的台子,請全省的人,都來看這場好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