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根本沒有在按腳,而是跟施逆大眼瞪小眼。
    施逆咧咧嘴︰“哥,既然你也放心不下縣里,怎麼不回去?何必在這里郁悶著?”
    “我在等電話。”李平生搖頭。
    “電話?”
    “是。”李平生攤開手掌,“無論是誰給我打電話,我都不能回去,不是怕丟人,是回去了也會被阻攔在外,人家壓根就不用我。”
    “這件事只有等裴幼薇自己親自想通了,想清楚了,並且願意給我打電話,我才能回去。”
    “要不發揮不了力量不說,還得尷尬的。”
    施逆點點頭︰“那倒是。”
    李平生攤開手掌︰“但是單單在這里等著也不是問題,徐天成讓我去省里坐坐,那就去,明天一早過來找我。”
    施逆果斷的站起身,打開房門。
    “啊,施大哥。”
    寧可欣穿著一身新買的黑色緊身職業套裙,腳上白色細帶高跟鞋,披著火紅的長發。
    冷艷的眼神仿佛蘊含著萬千誘惑,紅唇嬌艷滑潤閃著迷人的光澤,白皙略尖的下巴微微翹起,身上流露出一種濃濃的成熟韻味。
    邁著優雅的步子,對施逆輕輕點頭。
    施逆呵呵笑笑,沒有說話,直接掠過寧可欣。
    李平生招了招手︰“正好你來了,我跟你說一聲,明天我去趟省城,所以不能陪你媽媽了。”
    這幾天李平生沒事就往她媽媽哪里跑,一呆就是一整天。
    “啊,去龍江嗎?那……你還回來嗎?”
    “這還真是個好問題。”
    李平生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原計劃是打算回來的,但也說不準。”
    李平生也有點困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
    他只是覺得到了時候,裴幼薇現在還不啟用自己,就是在意氣用事。
    他得主動一些。
    “好吧,那這樣吧,晚上你來我家,我媽有事要囑咐你哦。”
    “你媽?”李平生皺眉說道,“你媽不是住進了醫院,平時沒事都不回家,怎麼會突然回家了?”
    “那我不知道,反正她現在在家。”
    李平生點點頭,不置可否。
    既然人家媽媽說去,那就去,沒啥。
    到了晚上六點左右,李平生這才伸了個懶腰起床。
    想著反正要去寧可欣家里,那就買點水果,至少要看看老人不是?
    到了寧可欣的家里是晚上八點,看著門前門口貼著兩個大紅色的喜字,李平生有些發愣。
    這是誰,還結婚了?
    沒听說啊!
    李平生本想伸手敲門,門卻輕輕的開了,李平生走進去。
    牆上的白石灰被扯掉大半,糊著層皺巴巴的紅綢布,邊角用圖釘摁出歪歪扭扭的菱形。
    沙發套換成了亮片紅,客廳正中的八仙桌,鋪著的紅絨布垂到地面,供著的龍鳳燭正突突冒黑煙,把牆燻出兩道黑痕。
    “李科長,你來了?”
    寧可欣從廚房鑽出來,身上穿著紅綢,有點絕美。
    一頭火紅的秀發高挽成一個優雅的美人髻,嫵媚妖嬈的眼楮仿佛蘊含萬千風情,不時地顫動著。
    冷艷的紅唇微微翹起,修長白皙的雪頸完全袒露眼前。
    緊身紅色旗袍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出一條完美的曲線,紅綢嫁衣的袖子沾著面粉,手里還攥著把紅棗。
    “寧可欣,今天是你結婚,我怎麼不知道?”
    寧可欣沒有說話,只是用力的搖頭︰“這是我媽當年陪嫁的喜果盤,花生得吃雙數,早生貴子。”
    “早生貴子,和誰?”
    李平生後退半步,後腰撞在立著的紅雙喜字上。
    “你說呢?”
    寧可欣變戲法是的,從腰間掏出兩個紅本本。
    封皮燙金的 “結婚證” 三個字歪歪扭扭,照片上他的臉是偷拍的工牌照,嘴角被硬生生 P 成了笑模樣。
    “怎麼,這是……我?”
    “是啊!”寧可欣紅嫁衣的前襟蹭到他手腕,“我知道你嫌糙,可我就這本事了。怎麼樣,我們大喜的日子,開心不開心?”
    李平生搖頭,剛要說話,寧可欣就咬著嘴唇。
    “李科長,算我求你,不要弄醒了一個小女孩兒的夢。”
    “陪我做完這個夢,好嗎?”
    李平生撓撓頭,隨後重重的一嘆。
    女孩子都這麼說了,他還有什麼理由拒絕?
    寧可欣猛地抬頭,眼里的光比燭火還亮。
    她抓起桌上的紅腰帶往他腰上纏,打結時手指老打顫,紅綢子在他腰間繞了三圈才系緊。
    “還有這個。” 她把枚黃銅頂針往他西裝口袋里塞,“我媽說戴著能闢邪。”
    李平生沒再躲,任由她把那些紅得刺眼的東西往他身上堆。
    燭火在牆上投出兩個挨得很近的影子,紅綢布被穿堂風吹得嘩嘩響,像誰在暗處翻著書頁。
    一路上,就好像過家家一樣,陪著她拜天地,然後吃飯,喝酒。
    吃飽喝足,已經是凌晨了。
    寧可欣咬著嘴唇︰“李平生,吃完飯該入洞房了……”
    “這是不是不好?”
    “要~~”
    紅色是裹著蜜糖的陽光,是蹦跳著的快樂精靈。
    孩子們手里的紅氣球最是熱鬧,繩兒一牽,那抹紅就在風里蹦  ,像把整個春天的歡喜都系在了指尖。
    就連熟透的紅隻果也藏不住雀躍,果皮上的紅暈是太陽吻過的痕。
    咬一口,脆甜的汁水濺在舌尖,連心跳都染上了明快的節奏。
    第二天早上六點,李平生輕輕地起身。
    門外施逆早就在哪里等著,兩個人沒有過多的寒暄,接上了姜躍生,離開雙土地鄉。
    因為時間還早,李平生上車就睡了。
    早上八點多,施逆把車停在服務區,三個人開始吃早餐。
    一邊吃著,李平生一邊給小韓打了一個電話。
    “韓老板,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
    “早就起來了,打工人沒有人權。”
    小**在開車,呵呵笑道︰“真是稀客,李組長,不是組長,李所長怎麼想著給我打電話?”
    “不能不給你打呀,我想請你約見一些老徐,我找不到人。”
    “見徐老?”
    “怎麼,有問題?”
    小韓搖搖頭︰“別人的話問題肯定是有,徐老都不見任何人,但是你,絕對沒有問題。”
    “等著,我跟徐老聯系。”
    李平生放下電話,姜躍生還吞著口水︰“平生,這……你說的徐老,是前任省委書記,徐天成嗎?”
    “前任書記?或許是吧?”
    李平生搖頭說道︰“是徐天成沒有,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省委書記。”
    “肯定是了!”
    姜躍生渾身都顫抖︰“李平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拜在他的門下,都苦于沒有機會。”
    “認識了徐天成,你就等著鳳凰騰達吧!”
    “有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啊?”
    姜躍生都無語了,李平生是真不知道自己認識了一個什麼大人物!
    這可不是什麼尋常的政壇掌故,這是刻在時代骨頭上的傳奇!
    徐天成這三個字,往那兒一站,自帶一股槍林彈雨淬出來的鐵腥味。
    那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真漢子,一身傷疤是勛章,當年在戰場上,他是能抱著炸藥包跟敵人同歸于盡的狠角色!
    後來退役後,硬是憑著一身鐵血正氣,把省委書記的印把子攥得穩如泰山!
    那股子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威嚴,能讓最桀驁的下屬都斂聲屏氣。
    而如今坐鎮省委大院,執掌一方乾坤的陳知遇,往根上數,得恭恭敬敬喊徐天成一聲 “舅舅”!
    這還不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