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果斷,擦著李平生的耳朵過去!
如果不是陳衛疆果斷出手將他攔下,趙長生認為,這顆子彈必然射穿了李平生的腦門!
真的那麼簡單嗎?
陳衛疆是救了趙長生一命,如果不是看到陳衛疆動手,李平生就準備出手。
但是,看到李平生沒怎麼樣,趙長生還不爽︰“陳哥,你搞錯了吧,我干死他,不是能給你出氣?”
“這麼說吧,你甘心戴綠帽子?”
陳衛疆一把薅過來趙長生衣領,郁悶的說道︰“混賬東西,你殺了李平生我們都活不了!”
“你能去國外,我呢?我能走嗎?”
“做事一點都不考慮後果,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合作伙伴?”
陳衛疆松開手,趙長生哈哈大笑。
“行行行,那是我沒考慮清楚,不該胡亂開槍行了嗎?”
趙長生斜著眼看李平生︰“李平生,不知道是不是你運氣好,今天要不是陳哥攔著,你早已經是死尸一具。”
李平生搖搖頭︰“說真的,是你運氣太好了。如果不是陳衛疆攔著,你早就是死尸一具。”
哎喲!
這孫子還不領情是嗎?
陳衛疆擺了擺手︰“李平生,現在爭論這些都沒有意義,你考慮一下,是不是跟我們合作?”
“不用考慮,不跟。”
李平生冷笑著︰“陳衛疆,我不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但作為官員我奉勸你一句,離趙長生遠點——他會死。”
李平生轉身就走,趙長生哈哈大笑。
“李平生,你放心,我總歸會死在你身後。”
李平生已經沒心思跟趙長生多說,離開了茶館。
陳衛疆搖頭說道︰“算了,既然他不上路子,就找個上路子的人。”
“現在余健豹已經被抓了,我不確定這孫子扛不扛的住,你得確保萬無一失,隱藏所有實力,不要成為典型。”
趙長生撇撇嘴︰“陳哥,不覺得太窩囊了嗎?”
“我剛剛從國外回來,正是大干一場的好機會,這躲避什麼國家嚴打……呵,嚴打個錘子啊!”
陳衛疆搖頭說道︰“就算你實力很強,能強大到跟國家分庭抗禮?”
“必要的忍讓,是為了日後更加狂暴的付出,現在隨著李平生的到來,整個官場都不明朗,小心駛得萬年船。”
趙長生搖搖頭︰“行,既然陳哥說了,我就老實的做事。”
“最近我在鎮上,在鄉里,在農村,這總行了?”
陳衛疆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
鎮醫院的走廊里,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消毒水味。
病房虛掩著,李平生走過去,寧可欣的母親半靠在墊高的枕頭上。
她今年五十幾歲,顴骨高聳,臉頰卻泛著一種不正常的潮紅,氧氣管從她枯瘦的鼻翼延伸出來,隨著微弱的呼吸輕輕顫動。
“是…… 是欣兒的朋友吧?”
老人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氣若游絲,卻努力抬了抬眼皮。
“是,寧可欣呢?”
李平生呵呵笑笑,寧可欣沒有在病房。
“哦哦,欣兒去給我打水了,一會兒就回來。”
老人搖頭說道︰“快,請坐,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阿姨,我是李平生。”
“李…… 平生?”
老人重復著這個名字,忽然笑了︰“哦哦,就是欣兒實習時候的老板吧?我听他說過你。”
“說過我?”
李平生搖頭輕笑,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您感覺怎麼樣?”
“老樣子了。” 老人擺了擺手,“醫生說…… 也就這樣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
她喘了口氣,眼神忽然變得清亮,直直地望著李平生︰“孩子,你跟欣兒…… 處多久了?”
“處?處什麼?”
李平生狐疑的問道。
“這……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好意思說。畢竟,涉及到了錢財交易。”
老人搖頭說道︰“李平生,欣兒這孩子,打小就 。小時候摔了跤,寧願自己偷偷哭,也不肯跟我喊一聲疼。”
“她爸那樣,我一個人拉扯她長大,沒讓她享過一天福。”
“你看她手上那幾道疤,都是小時候幫我干活,被鐮刀劃的……”
“後來她考上大學,我以為她能走出去,再也不用回這窮地方。可誰知道…… 她為了照顧我,硬生生辭了城里的工作,回來當老師。你說我這老婆子,是不是個累贅?”
老人似乎很久都沒有人說話,纏著李平生喋喋不休。
李平生心里有些難受。
不管怎麼樣,這是他第一次了解寧可欣,每個傷心人的背後,都有一段莫名的故事。
“阿姨,你別這麼說,寧可欣是自己選擇,怪不著你。”
老人嘆了口氣,忽然抓住李平生的手。
“我知道我沒多少日子了,以後……以後欣兒就拜托你了。”
李平生像被燙到一樣想抽回手,卻被老人死死攥著。
“她看著堅強,其實心里苦。”
老人的聲音帶著哀求︰“我就想在閉眼之前,能看到她有個依靠。你是個好孩子,我看得出來。欣兒跟著你,我放心。”
她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顫巍巍地遞過來。
“這是我年輕時攢的一點錢,不多,就當……就當我給你們的見面禮。”
“你拿著,以後……好好對她。”
紅布包里是一沓用橡皮筋捆著的錢,大多是十塊二十塊的零錢。
邊角都磨得發毛。
李平生看著那包錢,又看看老人期盼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能想象,如果此刻戳破真相,這位隨時可能撒手人寰的老人會是什麼反應。
“她胃不好,早上得吃熱乎的,不能總啃面包。”
老人絮絮叨叨地說著,像是在交代什麼重要的遺囑︰“她冬天手腳冰涼,你晚上睡覺前,記得給她用熱水泡泡腳。還有啊,她生氣的時候不愛說話,你別跟她 ,讓著她點……”
每說一句,她的呼吸就急促一分,胸口劇烈起伏著。
可她像是感覺不到似的,依舊固執地往下說︰“我知道,我們家條件不好,配不上你。可欣兒是個好姑娘,她能吃苦,會疼人……”
李平生不忍心拒絕︰“我會的。”
老人的眼楮一下子亮起來,像是燃盡的燭火,忽然爆發出最後的光亮。
她緊緊握著李平生的手,枯瘦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好孩子,謝謝你…… 謝謝你……”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李科長,你怎麼來了?”
寧可欣身著一條普通的青色長裙,除了那截白皙皓腕處,掛著的兩個細小的綠色鈴鐺之外,身上並無多余裝飾。
齊腰的長發,梳得整整齊齊,隨意地垂在背後。
一雙清澈的美眸,泛著淡淡的霧靄,熒光閃爍,仿佛一汪微微蕩漾的水波。
李平生呵呵笑道︰“沒說什麼,說說你的事情,你媽……以你為榮。”
寧可欣嘴唇動了動,輕輕地低頭。
她不給媽媽丟人都不錯了,哪里還敢說什麼榮耀?
老人眼楮里有活兒,輕笑說道︰“這樣,欣兒,我現在沒什麼事了,再說還有護士,你先走吧。”
“陪著李平生吃吃飯,有什麼事情好好聊聊。”
老人一個勁兒的催促,李平生只能點頭離開。
跟著寧可欣走在醫院當中,李平生搖頭說道︰“其實,你媽媽眼楮還是雪亮的,希望你好。”
“雪亮?我真的不希望她雪亮。”
寧可欣咬牙皺眉︰“李科長,如果是您,您知道女兒為了錢那麼做事,你呢?你是什麼想法?”
李平生忽然沉默,他……
無話可說。
誰願意女兒做那種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