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李平生在網吧里抽了整整兩包煙。
    將規劃撰寫的一清二楚,檢查再也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在縣委門口,將文件遞給了裴幼薇。
    “裴縣長,您要的資料。”
    雖然白色的正裝她包了個嚴嚴實實,但遮不住那堪稱魔鬼的身材,曲線超乎完美,是男人會感到夢寐以求。
    細長如玉的脖子,挺拔幾欲破衣而出,芊芊細腰下,是筆直的雙腿,在不規則的裙擺下若隱若現。
    微露的小腿曲線誘人,在一雙薄薄的肉色玻璃絲襪襯托下,李平生的鼻血都快流了出來。
    “你昨天沒有睡覺?”
    李平生搖頭︰“沒有,睡不著。”
    “那也不行。”
    裴幼薇搖頭說道︰“你去我的辦公室,里面有張行軍床,去休息,我一會兒去市政府,回來的時候再說。”
    李平生本想說不用了,但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他想早點知道結果。
    來到裴幼薇的辦公室,在里面的房間,找到了那張行軍床。
    剛打開,里面掉出來一封信。
    《清白辭》
    白骨終隨荒草沒,此心長共碧天留。
    清風不腐平生志,明月猶昭萬古眸。
    身化塵泥滋勁草,名存竹帛照春秋。
    何須懼盡人間世,一片冰心自可儔。
    這封信沒有落款,但能在裴幼薇的辦公室,想來應該是前任縣長留下的。
    前任縣長之所以留下這樣的話,難道……
    是早就知道必死的結局?
    李平生喟然嘆息,苦澀的搖頭。
    世間就是容不下清廉的官員,或許這就是為官者的宿命吧。
    李平生在行軍床里,安然的睡下。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直到下午五點多,他這才醒過來。
    走出裴幼薇辦公室的時候,忽然有些說道︰“哎喲,李副鄉長,我們剛說今天下班早出去聚聚,一起嗎?”
    李平生怔了怔,縣委第一筆桿子,黃明成。
    李平生剛要說話,黃明成自來熟的拍著李平生的肩膀︰“前面因為裴縣長過來,我也是心急,說了不該說的話,今天這頓飯就當做給你賠罪?”
    李平生呵呵笑笑︰“賠罪就算了,只是睡了一整天,我還真有點餓。”
    “哈哈,行,我安排!”
    黃明成大笑著,帶著李平生走出縣政府。
    黃明成可是文化人,帶著李平生去的地方也不能隨便,車子緩緩的在雲棲閣的匾額下停穩。
    青銅門環上的餃環獸首吞吐著冷光,門扉開合間泄出的暖黃光暈里,李平生瞥見匾額下方懸著的琉璃燈—— 剔透的花瓣狀燈罩中,燭火正隨穿堂風輕輕搖曳。
    將雲棲二字的陰刻紋路照得忽明忽暗。
    不愧是文人,愣是會享受。
    “李副鄉長,請。”
    黃明成抬手虛引,袖口露出的翡翠手串撞在門把手上。
    跨過高高的門檻,迎面是一座疊石理水的微型庭院︰青苔覆蓋的假山縫隙間,池中游弋的錦鯉被腳步聲驚散,混著廊下銅鈴的叮咚,在雕梁畫棟間織出一片朦朧的聲霧。
    所有的喧囂都被擋在琉璃燈外,唯有茶香、琴韻與暗中流轉的檀香,在時光里靜靜發酵。
    真漂亮。
    “這里其實是董展業的產業,對了,董展業,你知道不?”
    “我才初來乍到,能知道嗎?”
    “就是咱們興陽縣首富,改天介紹給你認識。”
    黃明成推開房門,屋里早有兩個人等了半天,見黃明成進來,兩個人趕緊起身︰“黃秘書。”
    “嗯。”
    黃明成微點了點頭︰“李副鄉長,我給你介紹,這位瘦子叫陳默言,主管著城建部門,胖子叫甦誠遠,是我們的財務大管家。”
    “來,你們認識認識。”
    李平生心里生出警覺,跟兩個人先後握手。
    本以為就是一場隨便的吃飯,這回好啊,吃出來一個城建,一個財政。
    城建管理的是建設,比如重建水庫,重新修路,才財政……呵,就是給錢的,而這個錢,現在看就得從李平生手里露出來。
    “听說李副鄉長以前是林書記的人,沒事的,到興陽縣這里,鍍鍍金啊!”
    “李副鄉長啊,在市里當官不自由,就在這里別走了。”
    李平生笑著寒暄︰“有句話說的好,我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哈哈,服從領導安排。”
    眾人都是大笑,坐下來吃飯,喝酒。
    開始的時候,聊得也比較正常,但這東西喝了酒,人就不是人。
    “咱們這麼喝有什麼意思?叫幾個美女吧?”
    兩個人都表示同意,不一會兒的功夫,門外進來穿這各異的女子。
    ……
    ……
    水晶吊燈在紅酒杯沿折射出細碎光斑,她們倚著吧台的姿態像是被揉皺的絹花。
    有人指尖夾著細煙,睫毛膏暈染出墨色蝶影,笑起來時露出烤瓷牙的冷光;有人把珍珠耳墜轉得飛快,旗袍開衩處露出的紋身隨著動作若隱若現,腕間的金表在暗處泛著鈍重的光。
    酒杯相踫聲里,她們用浸著香水味的笑聲織成網,將整個夜晚的虛與委蛇都兜在裙擺褶皺里。
    ……
    ……
    “李副鄉長,你……不來嗎?”
    李平生的身邊是一位美女,手里拿著手機。
    李平生搖頭笑笑︰“不來,我……其實黃秘書就是不懂我,其實我是 天閹。”
    “天閹?真的假的?”美女很震驚。
    “當然是真的……咦?你干什麼?”
    “嘿嘿,露餡了吧?”
    李平生都無語了,不帶偷襲的啊!
    正說著,李平生的電話突然想起,一看是裴幼薇打來的,李平生趕緊接起。
    裴幼薇從市里回來了,讓李平生過去。
    李平生不敢有片刻的猶豫,跟黃明成說清楚情況,第一時間回到了縣政府。
    “裴縣長。”
    裴幼薇還是早上的那身裝束,嗅到了李平生奔涌的酒氣。
    “怎麼,你在興陽縣里有朋友?”
    “沒有。”
    “沒有?”
    “是。”李平生搖頭說道,“您讓我在你辦公室睡覺,醒來的時候正好踫到縣委秘書黃明成,黃明成說……”
    李平生將怎麼個事情,全部跟裴幼薇說了。
    裴幼薇咬牙握緊了拳頭。
    黃明成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她不清楚,但有一點絕對是可以肯定的,造成裴幼薇和李平生之間的嫌隙。
    至少不那麼信任他!
    李平生交出自己的手機︰“裴縣長,您看,這是我拍攝的視頻,我覺得……是很炸裂的。”
    裴幼薇點開查看,卻幾乎沒有氣死。
    音樂震耳欲聾,鐳射燈瘋狂地閃爍著,將整個空間切割成無數個迷幻的碎片。
    黃明成,這位平日里在縣委大院里一本正經、道貌岸然的縣委秘書,此刻卻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他滿臉通紅,顯然已經被酒精麻痹了神經,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放縱。
    身旁的陪酒女,穿著暴露,身材火辣,身上僅有的布料幾乎遮不住那白皙的肌膚。
    妝容艷麗而夸張,嘴唇紅得如同鮮血,眼影閃爍著魅惑的光芒。
    陪酒女擺動水蛇般的腰肢,雙手肆意地在黃明成身上游走,黃明成也毫不避諱,緊緊摟住陪酒女的腰,跟著那強烈的節奏,瘋狂地自己的身軀。
    簡直是該死!
    “李副鄉長,你……不來嗎?”
    忽然,裴幼薇听到了一個聲音。
    “不來,我……其實黃秘書就是不懂我,其實我是 天閹。”
    “天閹?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咦?你干什麼?”
    “嘿嘿,露餡了吧?”
    裴幼薇自然能听出來,那是李平生和陪酒女的對話,她抬頭,天真的說道。
    “天閹……是什麼?”
    李平生︰“……”
    這怎麼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