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暗，好像還要下雨了。
“喂？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周成懶洋洋的聲音，背景音里還夾雜著麻將牌踫撞的嘩啦聲。
這孫子居然在打麻將？
“周主任，我是李平生。關于咱們區的招商引資項目，我想和你聊聊……”
“李平生？不認識。” 周成的語氣陡然變得冰冷，“別什麼阿貓阿狗都來攀關系，我忙著呢！”
說完，“啪” 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李平生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嘴角微微上揚。
這出戲，比他預想的還要精彩。
沈修強翹著二郎腿，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冷笑，搖頭說道︰“李平生，不得不說，你這麼早給人家打電話，人家怎麼能給你好臉色？”
“可是不早打不行，九點鐘的時候會議就要開始了啊。”
李平生苦笑著︰“沈縣長，你留下來幫我？”
“我留？算了算了。” 沈修強擺了擺手，“我母親最近重病住院，我得去醫院看看。招商引資的事，以後再說吧。”
說著，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大踏步走出了會議室。
腳步聲漸漸遠去，李平生獨自一人站在會場。
暴雨依舊肆虐，雨水順著玻璃蜿蜒而下，他緩緩蹲下身，雙手撐著膝蓋，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沮喪。
“全世界都拋棄了我？” 李平生低聲呢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沈修強，周成，你們就盡情地表演吧。真的是，沒有了觀眾。”
李平生有些失望，本來是要當著他們的面演戲的啊！
這回好，沒有了觀眾！
但說起來也不怕，因為無論是周成還是沈修強，會關注這里了。
“李區長，我剛才統計了一下，呵呵。”
田博文走了過來，搖頭說道︰“原本說參加會議的官員，都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請假，甚至包裹我們區里的干部，更有甚至，音響師都不來了。”
“我打電話過去詢問，人家說的是很好听，馬上到馬上到，但我覺得是到不了。”
李平生哈哈一笑，坐在台階上︰“肯定的，他們已經被沈修強收買了，跟我站在了敵對的層面。”
“老田，你現在要走，還來得及。”
“李區長，你說什麼呢？”
田博文輕輕地搖頭︰“我早就跟你說過，對你忠心不二，別說讓我站在您的對立面，只要您允許，誰說你的壞話都不行。”
“我田博文沒什麼本事，這輩子走了彎路，最後跟一個老大，永不背叛。”
李平生看著田博文，越發覺得自己是撿到了寶貝。
李平生遞給田博文一根煙︰“那待會兒領導就來了，咱們丟這麼大的人，跟著我虧不虧？”
“虧嗎？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跟尸體為伍。”田博文哈哈一笑，“什麼虧了，賺了，無所謂了。”
李平生搖頭輕笑，這家伙，有資格跟他共同進退。
他挑眉說道︰“起來吧，人人都知道這是讓我故意丟人，讓我在市里面淪為笑柄，只有你跟我站在一起。來吧，打開門，咱們迎接別人的嘲笑！”
李平生拍了拍田博文的肩膀，田博文有些愣住。
其實不開門就是最好的，匯報給領導，說旁人不配合就行了，李平生這是要鬧哪樣？
但是，作為李平生的走狗，田博文也沒有多問。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漸漸的，不少商人都已經到達。
史上最混亂，最沒有順序的招商會開始了。
簽到處根本就沒有人，簽到筆東倒西歪地散在一邊，紅綢桌布被風吹得掀起邊角。
西裝革履的商人們三三兩兩地站在會場入口，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疑惑。
“這就是你們說的重點招商項目？”
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老企業家扯了扯領口的領帶︰“連個接待的人都沒有，呵呵！我可是推掉了兩個重要會議，專程從外地趕來，現在倒好，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這打轉。”
“可不是嘛！我開了三個小時的車才到這兒，結果連口水都喝不上。就這組織能力，誰能相信他們在商業合作上能靠譜？這不是浪費大家時間嗎！”
這位的抱怨引起了周圍人的共鳴，不少人紛紛點頭附和。
“我還以為能在這兒找到新的投資機會，拓展一下業務。”
“現在看來，這場面真讓人失望。也不知道主辦方是怎麼籌備的，一點專業素養都沒有。
“要不咱們走吧？感覺再等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走？這麼輕易就走，那我們之前做的準備不都白費了？”
一個身材魁梧、操著外地口音的男人擠進人群，聲音洪亮，“我大老遠跑來，可不是為了在這兒喝西北風的。咱們得找主辦方要個說法，就算項目不行，最起碼的接待工作也得做好吧！”
他的提議得到了一些人的響應，大家開始四處尋找主辦方的工作人員。
商人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不滿的情緒在會場里蔓延開來。
有人開始打電話給主辦方負責人，卻無人接听；有人在社交媒體上吐槽這次糟糕的經歷；還有人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打道回府。
這場原本應該是合作共贏的招商大會，卻因為主辦方的疏忽，變成了一場鬧劇。
“哎呀，這是怎麼搞得？”
場面十分混亂的時候，林茂清終于出現在現場。
“我真的是無語了，進入區政府沒人接，外面還堵車，這是怎麼搞得，把人家商人當人了嗎？”
“說真的，區里的工作效率，都沒有鎮上高啊！”
林茂清的這話不少商人都認同，紛紛開口。
“總算有人說了一句公道話，這還招什麼商，回家去吧！”
“我對石室區真的很失望！”
“算了，我們走吧，匯報給領導，看看區長是怎麼辦事的！”
所有人都在那里說，李平生就是在這種壓力下，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林茂清帶頭上前，有些埋怨的說道︰“李區長，這是什麼情況啊，怎麼辦理招商會，這麼混亂？說真的，早知道你就是這樣的水平，還不如給我們竹溪鎮承辦！”
李平生忽然笑了︰“林鎮長，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心里沒有數？”
林茂清心尖跳動，勉強說道︰“李區長，您這是什麼意思？您自己辦不好招商會，難道想要找人頂罪嗎？”
李平生笑笑，沒有說話。
林茂清覺得自己又行了︰“李區長，不行不要怕，多學習，多找找原因，什麼事都要學。”
“放心吧，我們絕對是給您機會，我的好區長！”
所有人都笑出了聲音，林茂清這分明是在嘲笑李平生！
李平生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只是沖著眾人點頭︰“諸位，今天招待不周，是因為我們的人都出去了，畢竟是國家打頭的企業，我們還是要重視。”
“請大家稍等片刻，至少能見見國家級的領導，可以嗎？”
國家級的領導，所有人都笑出了聲音。
“李區長，你這是做夢呢？”
林茂清搖頭說道︰“你看看現場的情況，哪個國家級的企業會過來？連民營的都招待不好，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李平生只是搖頭，鐘燕玲咬牙說道︰“林鎮長，你是區里的人吧？”
“當然！”
“那你怎麼胳膊拐向外人？消停呆著，別來添亂！”
鐘燕玲咬牙說道。
“哦，我知道了，丟人的事不讓說，這就是李區長的辦事風格嗎？”
林茂清搖頭說道︰“如果是，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