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都不知道沈修強那張37度的嘴巴里，如何說出這種冰冷無情的話。
“沈縣長，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賭博，多少家庭因此破碎，多少人傾家蕩產！現在證據確鑿，你居然讓我包庇？”
他指著遠處正在拍照百姓︰“你看看，全市的目光都盯著這里，我們要是不作為，就是瀆職！”
沈修強的臉色變了變，目光掃過正在搬運設備的警員，聲音也冷了下來。
“李平生，你別不識好歹。工程區的建設牽扯多少利益，你心里清楚。真要徹查下去，到時候……”
“到時候怎麼樣？” 李平生上前一步，與沈修強面對面，“你以為我不知道？這賭場背後，說不定就有你的影子！”
他的聲音突然提高，引來周圍警員和百姓的側目。
“李平生，你不要袖口噴人！”
“血口噴人，就算是。沈縣長，我告訴你，我李平生從基層干起，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靠的不是溜須拍馬，不是包庇縱容！今天這事，我查定了！誰要是敢阻攔，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沈修強的臉漲得通紅，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李平生是找死！
經過這麼一折騰，他是能收獲名聲了，是能在區里站住腳了，但縣里，市里，省里牽扯了多少官員？
他們能讓李平生好過？
沈修強豎起大拇指︰“李區長，不好意思，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呵呵，你查的好，查的妙，查的呱呱叫。”
沈修強明顯就是有鱷魚奉承的意思，但李平生卻是點頭一笑。
“沈縣長過獎了，我李平生可以當著人民的面發誓，當著所有官員的面發誓。”
李平生提高了幾分聲音︰“但凡是危害穩定，與國家政策不符，與人民利益沖突的事情，別的地方我管不到，但是在石室教育，我就要管！”
李平生的聲音落下，整個現場一片歡呼！
哪個城市的居民不想要一位好官，要一位能帶領他們走向富裕的官員？
李平生來了，富不富他們不知道，但至少清清白白！
劉浩然深吸口氣，跑到縣委這里請示︰“沈縣長，現在怎麼做？是查，還是不查？”
尼瑪！
沈修強都想他媽的打死劉浩然。
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問我，我能說不查？
“簡直是廢話，給我……查！”
“是！”
劉浩然轉身就走，李平生也笑出了聲音。
雖然事情跟雙江縣沒有關系，但動用市局孫瀚海的力量不如劉浩然靠譜，他得用自己的人。
李平生就在石室教育區走訪，劉浩然當著百姓的面調查。
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細雨，在這種環境下，就算是沈修強想要給王大強掩蓋都做不到！
“李區長，查詢清楚了。”
劉浩然將查出來的資料交給李平生，李平生站在警戒線內，黑色的風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的頭發和睫毛上掛滿了雨珠，卻渾然不覺。
手中的調查報告被雨水浸濕了邊角，可油墨未干的紙頁上 “大強置業” 四個大字依舊刺得他眼眶發燙。
大強置業，王大強的產業。
看到王大強的名字李平生只是呵呵一笑，這小子幾天前不就是在警局跟自己裝逼嗎？
他也有今天。
“各位鄉親，各位父老，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
李平生的聲音通過執法記錄儀擴散開來，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而堅定︰“經我們調查核實，涉事賭場所在土地產權歸屬大強置業公司，法人正是王大強！”
“王大強，有沒有人認識嗎？”
人群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百姓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說呢，這麼大膽子開賭場，原來是有背景！”
“這下可算要收拾這幫家伙了！”
“有，我認識王大強！”
李平生的余光瞥見站在一旁的縣長沈修強，對方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
藏青色西裝的袖口滲出深色汗漬，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格外狼狽。
沈修強勉強扯出個僵硬的笑，向前跨了一步，壓低聲音說道︰“李組長，這事兒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大強置業可是咱們縣里的合法企業，為地方經濟發展做了不少貢獻……”
“合法企業？” 李平生猛地翻開文件夾，一張張監控截圖被展示出來。
畫面里，滿臉是血的老人被幾個打手按在地上拳打腳踢，賭場里烏煙瘴氣，賭徒們紅著眼楮瘋狂下注。
“合法企業會在地下三層設百家樂賭桌？會雇佣打手毆打舉報群眾？沈縣長，你睜大眼楮好好看看！”
沈修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李平生轉劉浩然，聲音冰冷而威嚴︰“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七十條，我宣布，立刻抓捕涉事人員王大強，立案偵查！”
“好！”
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賣早餐的張嬸舉著鐵鍋，聲音都喊得嘶啞了︰“早就該收拾這幫畜生！我家那口子就是在這兒輸得傾家蕩產，現在連米都買不起！”
戴紅袖章的老黨員顫巍巍地豎起大拇指，眼中含淚︰“干部就該這麼硬氣！我們老百姓就盼著這一天啊！”
不知是誰帶頭，人群中突然唱起了歌。
蒼涼而激昂的歌聲很快匯成合唱，在雨幕中回蕩，驚飛了屋檐下的雨燕。
百姓們揮舞著手中的雨傘、衣服，臉上洋溢著久違的喜悅。
沈修強的皮鞋碾過滿地煙頭，咬牙湊近了李平生。
他壓低的聲音里裹著冰碴︰“年輕人，做事別太絕，林觀音，護不住你。”
李平生撇嘴輕笑，說真的，旁人都以為他是林觀音罩著的，但有何嘗知道他的背景？
剩下的事就是劉浩然自行處理，李平生跟鐘燕玲一起，返回市區。
鐘燕玲從後視鏡里看著李平生，咬牙貝齒︰“李區長，你……今天真帥。”
“帥嗎？還行吧。”李平生哈哈一樂。
“帥，我看的都很激動。”鐘燕玲認真的點頭，“但你小心一點，今天無疑是得罪了沈縣長，後面……應該更難。”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平生搖頭說道，“對了，把我放在帝豪酒店，市里有一個朋友過來，我得跟她見見面。”
“朋友？是林盡染嗎？”鐘燕玲撅嘴。
“當然不是，是好朋友。”
“哦，知道了。”
李平生所謂的朋友，自然是方紫禁。
“李秘書，李副縣長，李組長，李區長……哎呀，我要怎麼稱呼你啊？”
站在酒店門口，方紫禁笑吟吟的看著李平生。
沐浴之後的方紫禁格外清純嫵媚，披散著秀美的長發垂直到小腰，穿著淺白圓領短袖T恤.
短短的下擺露出肌膚白嫩的細柔縴腰，是淡灰色超短迷你裙，整條雪白光潔的大腿裸露，大腿的皮膚光滑白膩，縴細小腿套著長筒黑靴，透著十足的女人味。
她有些一雙漆黑清澈的大眼楮，柔軟飽滿的紅唇，嬌俏玲瓏的瑤鼻，秀秀氣氣地生在吹彈得破的瓜子臉上。
再加上線條優美細滑的香腮笑起來有兩個好美的酒窩，白膩的肌膚，美眸如水靈流轉，眼神嬌巧中透著妖媚，鼻子挺而秀氣，性感的唇弧，配上皮膚白里透紅的嬌俏圓臉，美不勝收。
“怎麼稱呼都行，我還是當初李平生。”
李平生對方紫禁微微一笑，方紫禁滿心歡喜。
李平生沒有變，還是當初的就好，就不枉自己白來一趟。
“這話我听著開心，沒吃飯吧？”
方紫禁溫柔的幫李平生拖鞋，李平生忽然有種很心安的感覺。
年齡大的女人啊，就會給人家的感覺。
“嘗嘗這個。”
方紫禁推來一盅佛跳牆，金絲邊眼鏡滑到鼻尖，露出眼尾新添的細紋。
“我做的當然不能和你相比，但這高湯煨了整整一天呢。”
李平生舀起一勺濃稠的湯汁，海參和鮑魚在琥珀色的濃湯里沉浮。
“听說你上周在開發區的招商會上大放異彩？”
李平生放下湯盅，听見自己的聲音在鋪著波斯地毯的包間里泛起輕響。
方紫禁轉著酒杯笑了，珍珠耳釘在燈光下一閃︰“都是些場面話。倒是你，東奔西跑，吃了不少苦吧？”
“吃苦倒是還好，就是……哎，見識了很多人，看著心煩。”
李平生心里積壓著很多話，平時不知道對誰說，方紫禁這總算給他一個出口。
李平生邊吃邊說，方紫禁連連點頭，時不時的插兩句，卻正在重點上，李平生又說，一直說到凌晨。
“方方，你知道嗎？跟你在一起，很爽。”
方紫禁搖頭︰“瞎說，還沒爽呢。”
“嗯？”
李平生抱著方紫禁，去洗澡。
然後，他的動作很溫柔。
方紫禁趴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李平生搖頭輕笑︰“好啊，如你所願！”
“嗯！”
方紫禁很想唱歌。
“向雲端~~~~~~
山那邊，海里面，
真實的你在于怎麼選擇。
神啊，你在哪？
山啊，我害怕。
海啊，帶走哀愁，
就像帶走每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