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就是無敵路,彼方世界你獨尊。
這話約等于快來緬北,這里雖然交通閉塞、軍閥橫行、電力都不穩定,但有高薪崗位,一個月讓你掙五萬。
機會好,錢多,速來。
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是,這麼好的機會,羅剎又不是九世修行的大善人,憑什麼讓與他人?
“妖皇,別糊弄我了,咱們要不坦誠點,我也是有誠意的。”
小王眼巴巴的看著妖皇,只希望他話語里的狗屁含量能夠低一點。
簡單點,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你有誠意?你的第一個師尊紅眉被你搞的人不人鬼不鬼,你的第二個好師尊周縛蛟死無葬身之地,你的第三個好師尊莽象罷了,它才是真倒霉。
王玉樓,你在大天地的信譽堪比青蕊——基本沒有。
我敢用你,你當珍惜這個機會才對。
也不要想著什麼要價,大天地是你的死局。
死局,是走不出活棋的,變則通,變則通。
之前,你給了我變的機會,而今,我還你一次,咱們是有合作基礎的。”
要不說人家能做頂級仙尊呢,給你一個賣命的機會你就要感恩,什麼都不干,倒欠羅剎三斗恩情,操蛋。
“什麼叫大天地就是我的死局。
或者說,什麼時候大天地不是我的死局了?
引氣時不讓多修行,煉氣時為了築基卑躬屈膝、虛情假意,築基後為了紫府的機會,我拼了幾十年。
為了證這個龜孫金丹,更是直接賭起了命。
陛下,這一路走來,很多事我做不到圓滿。
這和我能力如何無關,我是大天地這一時代的第一天驕,你想讓我為你做事,還要說我克死前輩。
玉樓只想問一句,您至于和那些臭魚爛蝦自比嗎?”
言及至此,小王也不裝了,他畢竟是成了尊的存在,有什麼好避諱的?
該要價時,就是要狠狠地要價。
“可就算一路如此難行,而今我也成道了,您別拿路難走嚇唬我,絕路我都走了過來,還差這點險路?”
羅剎老狗︰去吧孩子,機會難得,說句謝謝,我就送你去做牛做馬。
玉闕仙尊︰什麼這的那的,難就難,我不怕,別拿結盟當恩賜!
他們現在基本不怎麼談忠誠了,忠誠是什麼東西,大家都是成了道的人,都懂。
不過是博弈的一個環節而已,但這個環節,不適用于他們這些金丹仙尊。
你不能指望兩支作戰的軍隊可以和幼兒園小朋友鬧矛盾一樣,敬個禮握握手就能解決。
更不能說兩邊的大將不願意‘敬個禮握握手’就解決,就是他們不夠乖——這不是純笑話嗎?
老羅沒想到玉闕仙尊這麼硬,完全不帶怕的,要價的態度拿捏的那叫一個地道。
‘您至于和那些臭魚爛蝦自比嗎’?
羅剎很想說他沒比,但這麼解釋又顯得他急了——惡心!
但就得是這麼惡心的小登,才算是有投資的價值,換個好拿捏的,可能羅剎會把人放過去,什麼時候接回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什麼‘看你是個可造之材,獎勵你為我的獨尊之位奮斗三萬年’,都是有可能的。
“你懂什麼,一個後進的金丹,稍稍幸運了一百年,就以為自己看透了一切。
王玉樓,你太年輕,你把問題想的太簡單!”
玉闕仙尊硬,羅剎老狗裝,這倆狗東西算是棋逢對手,都不想輕易暴露需求。
“你知道簸籮會為什麼會分出金仙和天仙的區別嗎?
你不知道!
你知道畢方之前的大天地第一人無極道主多少歲時死的嗎?
你不知道!
你知道無定法王,那個大天地第一人什麼時候死的嗎?
你也不知道!
王玉樓,你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是七萬年前的大天地,以我如今的修為,我就是大天地第一人。
和我狂,你有什麼資格,你以為那些規矩有用,可我現在殺了你,也不會有什麼代價。
狗屁大天地第一天驕,什麼算是天驕?
我手下數不清的天驕,比你斗法實力強的更是能有幾十個!
一百多歲,就敢如此大言不慚的和我狂吠,你算什麼東西?”
極限施壓,羅剎啊羅剎。
王玉樓其實沒感到什麼壓力,而是在思考,自己在老羅的眼中究竟算是個什麼。
“陛下,七萬年前,近六萬年壽元的您,可以在自吹自擂的維度上算是大天地第一強者。
對應的就是,無定法王之前的無極道主,在七萬年前就已經很強很強了。
大天地的上限,在古法向今法發展的過程中,被不斷地拉高,金仙天仙之分,是金丹仙尊實力差異過大狀態長久延續後的追加改動。
您說了這麼多,不過還是想讓我心甘情願的為你去做事。
可陛下,你向往獨尊,我向往金仙,你不給我金仙的機會,我也沒法幫到你啊。”玉闕仙尊平靜的開始了坐地起價。
“哈哈哈,好好好,你去找畢方吧,看看畢方願不願意給你金仙的機會。”
老羅不砍價,直接讓玉闕仙尊滾。
可能是玉闕仙尊的那句‘在自吹自擂的維度上算是大天地第一強者’傷到了它,難說。
“我是第四派的仙尊,當然是追隨您的。
即便不去什麼天外世界,在大天地內。
有您領導,我也相信,第四派會成為未來大天地棋局中的重要參與者。”
牛皮糖戰術沒有用,羅剎直言道。
“下次你再輸,我不會幫你,你的價值在成道過程中已經被你透支完了。
你過往的根基也無法支撐你金丹後的修行,至少無法支撐當下競爭強度下的修行。
王玉樓,嘴硬解決不了問題。”
嘴硬解決不了問題,那你還和我說這麼多干什麼?
玉闕仙尊和羅剎老狗而今的互動,就恰似于相親,明明是談利益,但老羅非要夾雜感情。
什麼我給你機會你要感恩,什麼你已經是劣質資產,我願意接盤托一把你要感激涕零。
扯淡!
形勢比人強這種東西,在修仙界不存在,畢方夠強,但依然要在形勢下低頭。
爛泥潭好就好在,讓這些偉力達到某種極致的人,因為對終極偉力的恐懼,不得不互相制衡。
簸籮會和畢方都不敢說自己能贏,你羅剎憑什麼自信?
普普通通且自信!
玉闕仙尊自信是玉闕仙尊的要價策略,玉闕仙尊自己和羅剎都明白,這種自信本身不能立刻改變現實。
但玉闕仙尊拿自信當策略的方式沒有問題,可你羅剎自信就是真嘴硬。
你都上最頂層的牌桌了,還和玉闕仙尊計較這點蠅頭小利,計較成這逼樣
玉闕仙尊和月華把八十縷的要價砍到二縷,那是玉闕仙尊弱,不要臉就不要臉了。
你羅剎作為派系的領袖,作為立旗的大哥,你摳什麼?
玉闕仙尊什麼時候又對門下的玉大將們摳了?
如果玉闕仙尊真的沒有價值,那你大可以讓玉闕仙尊直接滾。
羅剎福地是你的洞天,你都不用抬手,心念一動,玉闕仙尊就會麻溜的滾蛋。
所以,為什麼不讓王玉樓麻溜滾蛋呢?
好難猜啊。
“陛下,是玉樓冒昧了,您說的對,但玉樓還是想撞撞南牆試試。”
最終,小王還是放棄了和羅剎的苟且談判。
如果他稱尊後還是要給人做狗,一點從容都沒有,那仙尊的含尊量也太低了。
大天地的仙尊,不過區區千人。
仙盟的仙尊,更是只有一百四十五人——真實的還要再少些。
對應的,是大天地實際的金丹數量可能連一千都沒有的現實。
而第四派的仙尊,加起來也就二十不到。
羅剎想玩‘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就玩唄,反正玉闕仙尊不信自己就那麼沒品沒格,隨便來個什麼東西就能把自己給替代了。
“玉樓,留步。”
老羅終究是留住了玉闕仙尊,它沉著臉,罵道。
“你算的太狠,早晚會吃虧!”
面對頂級仙尊的壓迫力,玉闕仙尊從容開口,感慨道。
“早晚,早晚,時間,是個最妙的東西,陛下。
你擔心的事情,輪不到我擔心。
甚至,金仙和天仙的區別,對我而言幾千年內都沒資格擔心。
贏贏贏,一路贏到輸,我的實力太弱了。
你我沒有競爭關系,把我的實力提上去些,您未來也能更從容,您不吃虧。”
仙尊們博弈的是懸而未決的未來,可羅剎拿未來和過去,大天地長久以來格局越來越沉寂等,來威脅小王,沒有意義。
他要先有明天、後天,才有大後天,才有未來。
羅剎看到的懸而未決,不是王玉樓最擔心的懸而未決。
基于如此的博弈層次,玉闕仙尊的策略終究是生效了,這未嘗不是‘長短兼顧’下的極致發揮。
長短兼顧不是什麼時候都全顧,在和羅剎對抗的這個回合中,小王完全放棄了長,只談短。
錯了嗎?
沒錯!
贏就是答案,至于未來能不能繼續贏——得先有未來。
是,羅剎是很厲害,頂級金丹、派系領袖,看起來似乎有資格主宰玉闕仙尊的命運。
可實際上,羅剎作為一個老登,也要投資後輩,沒有那種我強我就要裝逼,我對後輩就當奴隸一樣啪啪啪左臉抽完抽右臉——沒有這種好事。
能在大天地這狗日的環境中證金丹的,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是天才呢?
羅剎搞的,王玉樓不投,滴水不能要,東來看不上。
好,那他去哪找盟友?
他找誰做盟友?
自己扶持幾個‘丘彌勒’嗎?
笑話!
是,王玉樓實力不行,王玉樓成道晚,王玉樓野心大。
但實力行、成道早的野心就小了嗎?
別鬧了,只會比玉闕仙尊更大!
而且,他們不一定看得上羅剎給玉闕仙尊的條件。
此外,如果別人的實力比王玉樓強,強很多,那羅剎和他們的聯盟又會是什麼形勢的聯盟呢、
王玉樓好就好在夠弱,他和羅剎沒有直接的競爭關系。
那種所謂可以控制金丹仙尊的妙法,在大天地不可能實現,這些成道的金丹,哪個又真的完全受制于人了?
都是從牢籠中殺上來的,說不計一切代價的時候,自己都敢把自己搞成代價。
老羅想控制任何人做事、做好事,都只能回到盟友的關系層面上。
玉闕仙尊夠有潛力,夠有發展空間,要價夠低,同時和羅剎沒有直接的競爭關系,這才是好盟友的樣板。
甚至,羅剎和王玉樓還有一點是默契的,即,他們未來一定會翻臉。
但這不影響兩人而今的合作。
玉闕仙尊算計長短,羅剎老狗也算計長短。
未來翻臉?
干唄,誰怕誰!
小王被羅剎折騰著、變著法的嚇,又真的怕過了嗎?
問遍天地眾仙尊,何人心中會有懼?
不是死到臨頭,都不會認命的。
這未嘗不是一種特殊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處天地是有些特殊,我早早就發現了它,只是我開拓的第一處天外界域還未完全吸納完畢。
這處新的,距離我們更遠,故而開拓艱難,而且,大天地的局面也到了某種危如累卵的時刻。
這種時候,我不敢長期離開,稍稍離開的久一些,就會出大事。
派尋常手下去可以,但玉樓,你是個好苗子。
時代造就天驕的傳奇,可大天地的時代,正漸漸沉淪、死寂。
所以,莽象當初才那麼崢嶸的,被群仙台的老登和我們一致認可,主持變法。
一方面,是需要讓時代更進一步的沉寂,另一方面,就是在沉寂中泛起的變化,足夠重要。
你是另一個莽象,相比于真正的莽象,有不足,也有優勢。
所以,我願意支持你一把,或許一萬年後,兩萬年後,我的支持會開花結果,誰知道呢。”
羅剎終于攤牌,天外世界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他依然含糊其辭的厲害。
不過,這狗東西對王玉樓的判斷,和王玉樓自己料想的也差不多。
一個基本的事實是,大天地的正經金丹,都是相當有含金量的。
神光和丘彌勒是意外,莽象才是正常的案例。
莽象重傷,開啟了混亂時代的序幕,這種可怕的因果關系,對應的就是莽象仙尊的含尊量之尊。
玉闕仙尊也是大天地的正經金丹,即便說他再天驕也不為過,甚至,都能稱得上時代之子了。
當然,當然,羅剎作為頂級金丹,手下不缺天驕,天驕只是給羅剎做狗的門檻。
但天驕之間的差異之大,相比于時代之子層次的玉闕仙尊,老羅手下的那些天驕,就多少沾點不是那麼可靠的意味了。
用誰,未來都可能,不對,是未來都必然不忠誠。
所以,為什麼不用玉闕仙尊呢?
玉闕仙尊是大天地有史以來實際最速金丹記錄的保持著,還是在最沉淪最死寂的時代中成的道,不能拿玉闕仙尊實力的弱,否定他的一切。
“和我想的有些差異,但還是多謝陛下厚愛。”
“噢,你是怎麼想的?”
“陛下,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青蕊當初帶我初登簸籮會時的景象?”
“唔仙盟變法,對了,從你在簸籮會上走了一圈後,大天地的變法就立刻提速了。”
玉闕仙尊搖了搖頭,回答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當時倒懸壺尊曾問我,大天地的底層修士們都在想什麼。”
王玉樓已提醒,羅剎就瞬間想到了當時的情景,他感慨道。
“百歲不到,論道簸籮天。
你成道快,不是沒有原因的。”
“非也,陛下,我看到的是另一種可能。
時代在往前走,舊日的傳奇,在浪潮的洗禮下,也難免狼狽。
萬世法從來不存在,底層的凡人一萬年、十萬年,遵循的依然是弱肉強食的法則。
可修仙者們,到了高處,就不僅僅是弱肉強食了。
金丹之中,強的可以吞天食地,弱的甚至死都死的靜悄悄的,不會有一絲波瀾。”
玉闕仙尊還不知道神光已經入了仙王的大胃袋許久,他實際上感慨的是那些跟著滅仙域一起覆滅的妖神們。
千年萬年幾萬年的經營積累,在大勢之下,脆弱如雞子。
那些動手的老登,甚至是一點點看著砧板上的魚自己把自己殺了的,而後才開始分食。
再厲害的舊日天驕,在新時代的洶涌浪潮中,都是魚肉。
畢竟,新時代不總是積極的,它只是有變化,但這種變化不是對所有人都好。
“陛下,玉樓只看到,世間無萬世法,古法沉淪,但也有部分保留。
什麼樣的古法得以保留,什麼樣的新法能夠在新法不斷創新的情況下成為最強,這些才是關鍵。
我其實以為,我的最大價值,就是證明了修仙界已經到了某種必須變的時刻了。
區區一個小紫府,就能掀起那麼大的浪,僅僅是因為我的能力嗎?
不是的,是大勢如此,我不過是站在大勢上,稍稍走的快些罷了。”
羅剎陷入了沉思,不是說它蠢,作為一個幾萬年的老登還看不懂這點道理。
問題的關鍵在于,真實的維度于不同人的視角中是不一樣的。
他們都是修真者,也都接近于真,可對真的理解又有所不同。
就像玉闕仙尊所言,正是這種同樣的事情,判斷出不同的真的差異,才是時代變遷之下的關鍵。
浪潮過後,留下的是什麼,它們憑什麼留下,它們的留下意味著什麼?
都是問題。
包括玉闕仙尊作為一個最弱的後進者,所看到的‘萬世法絕無可能’,都是一種很個人化的視角。
這些東西,在仙尊的層次上,屬于論道的範疇。
從這一點而言,玉闕仙尊一路修行,近乎于道,得以成為了大天地實際最速金丹,是一直有脈絡可尋的。
普通的修行者渴望更強的法門,更高品級的靈物,更好的法寶,更強大的勢力。
但玉闕仙尊紫府時只修遁天河,靈物更是從來沒有貪過,本命法寶到現在都沒開始煉,副盟主之位自己退、親手創立的玉闕宮自己分流。
這些所有和尋常修仙者迥異的‘修行’,反而塑造了玉闕仙尊的尊位。
其中的反差和區別,實在太有深思的空間了。
世間絕無萬世法,古法更是被窩淘汰的嗷嗷叫,那成道如此快的玉闕仙尊,是不是摘除了當下時代的最強法門呢?
“世間沒有萬世法,世間沒有萬世法,大道就在其中,玉闕道友,你有金仙之資。”
玉闕道友。
這是頂級仙尊羅剎,第一次將玉闕仙尊等量齊觀。
“但你的實力,確實需要補,大補。
哈哈哈,其他人都是裝實力強,或者說裝實力弱。
我修行了這麼久,見的人多如牛毛。
你的弱,也算是到了某種傳奇的層次,沒有絲毫裝的空間。
消失個兩千年,等再出來,你就真是玉闕仙尊了。
而你的報酬.我會支持盛仙仙城的建立,金仙的機會,等你回來再說。
其他的承諾沒有意義,盛仙州的仙城中,允你安排四名紫府,如何?”
現在,問題又回到了那個起點——羅剎的建議和邀請中,有沒有藏著大坑?
“可!”玉闕仙尊給出了答案。
要有天驕自信,派系自信,同時,對天外天也要有自信。
羅剎這麼設計玉闕仙尊,玉闕仙尊依然答應。
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確認‘金仙天仙之分是對實力差異過大狀態長久延續後的追加改動’後,玉闕仙尊終于漸漸看懂了無極道主所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