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度的大日子,這一日京城可以說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熱鬧,甚至能比得上登基大典。
畢竟登基大典老百姓進不去,守衛嚴格監視街道,反而不能有太多嘈雜的人。
而同樣作為盛事的春闈,對一般百姓來說又似乎接觸不到,文人才子的文章,大多數人又看不懂,而且文章這種東西,哪有武斗看起來帶勁?
一座座擂台高建,京城早在太祖時期就布置了諸多武斗場,四大區都有相應最大的武斗場,修得極為宏偉,台階之上,可滿滿當當的坐滿十萬人,除了前兩排位置會早早被貴族預定,大多平民進場所需的費用並不多,以京城人的生活水平,哪怕是最貧困的北區,也是基本家家戶戶都會來湊熱鬧。
早在辰時,便有海量的人在斗武場排隊了。
張萌帶著一群閨蜜興致勃勃,有洪烈的特權,她要了不少的專座,很多四品京官女眷都沒能得的特排位置,被她要到了,可讓她在閨蜜面前大大的得了一把臉面。
“那便是張府的丫頭?”
張萌進斗武場的時候,不少女眷在外圍看著,眉頭緊皺,甚至不少世家之人都沒辦法要到特排專座,這鄉下來的野丫頭居然要了一大排,且坐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官之女,一時間心中各種不平衡。
“萌萌姐呀,你可真厲害,這樣的位置你都要得到?”
“就是啊,誒,旁邊那個是陸家的陸無雙吧?那個是江家的吧?我去,你怎麼要到的這位置啊?”
“哼不就很簡單的事嘛。”張萌得意的咧著嘴,旁邊大姐張顏捂嘴輕笑,這死丫頭,昨天死皮賴臉在二弟那里耍賴打滾,一點沒有個大姑娘的樣子。
現在倒是䱇瑟了。
“我以為這場面,只有武官家的孩子才愛看的。”張顏疑惑道︰“怎麼你們全都興致勃勃的?”
“誰說的?”一個紫色衣服的女孩笑道︰“這場面哪家女孩不喜歡看啊?”
“我以為”張顏想起以前當姑娘的時候,幾次都是听說,某某縣令家的姑娘設了什麼花會,邀請哪家、哪家一起去賞花,又或者是什麼地方品茶之類的,印象里這些官宦人家,參加的活動都應該是那種比較典雅的。
“那不都裝的嘛.”張萌撇嘴︰“茶會呀、花會呀,都是姑娘獻才藝的場所,說白了就是做給別人看的,那些大門大戶的女眷看到了,才會有想說親的想法,有多少是真喜歡那種場面的?”
“喜歡的也多”另外一個青衣姑娘托著自己嬰兒肥的下巴懶洋洋道︰“想嫁高門的,一門心思苦練琴棋書畫,就是想在圈子里揚名,然後像個物件一樣被那些大門戶女眷挑來挑去,到底有什麼意思。”
“說起來,還不如這些江湖兒女。”她看著上台的一個女子︰“我要是小時候能練武,我也仗劍走江湖,肯定比在宅里繡花有意思。”
“誒?好小的姑娘呀,這麼小的年紀就可以上台比武了嗎?”其中一個女子突然道。
“以前沒有過嗎?”張萌歪過頭好奇道。
“一般沒有吧”其中一個姑娘解釋道︰“我看過一屆,听爹爹說,敢來參加天下大比的,都是各門派的精英,甚至是掌門親傳,若是武勛出身的話,都是家里最得力的那個子弟,一般年紀都是接近三十的。”
“這樣呀”張萌摸著下巴,看向那白衣女孩的表情有些古怪。
此時觀眾席上也有不少的議論。
“怎麼是個小孩子?”
“就是呀,看起來不過十來歲大吧?這也能參加天下大比?哪個門派的?”
“不知道呀,再天才也太過了些吧?哪個門派那麼心大?那麼珍貴的名額就拿給小孩子玩?”
而在官宦子弟專座這邊,不少人知道內情,也都暗自討論。
“那就是天一門這次報備的人?”
“洪烈的弟子?”
“這年紀,傳聞是真的嗎?”
“不應該吧.”
“對面的是誰?”
“南宮家的大兒子,南宮俊,上一屆參加過,運氣不好,在六十強的時候遇到了雲鯨門的那位代表,沒能有機會步入三十二強,原本六十四強的成績,家里也可以安排邊軍一個不錯的職位,但那小子心氣高,非要當一任武牧,放棄了排名,苦練三年,這次打算卷土重來。”
“那恐怕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這小女孩,洪烈也不怕被傷到了。”
——
“青雲子師兄這一次也太兒戲了吧?”
天一門專屬的位置上,一個女聲緩緩響起,身後一群弟子紛紛低頭,假裝沒听到。
門里敢說青雲子師伯的沒有幾人,這女的便是其中之一。
“的確太過分了.”站在前排,一個俊朗無比的道人點頭應和,道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不僅模樣俊朗無比,眼神更是深邃無比,行內人一眼便能看出,這小小年紀的道人內功修為非凡。
正是天一門掌教除張靈玉外收的第二個弟子,名︰馮玉青,天賦極佳,據說不下于當年的張靈玉,此時也是門派代表之一,今日朱雀門第七場比試,便是由他上台對陣武勛劉家的嫡長子劉勇。
“雖說作為晚輩,不應該背後議論師伯,可師伯這一次的確過了,名派名額,何等寶貴?怎可這樣輕易給出,而且還是如同兒戲般給一個徒孫輩。”
“呵”女人冷冷一笑︰“還不是想討好他那個棄徒唄,一點風骨沒有,真是丟盡天一門的臉,他也不想想,這麼一個丫頭代表我天一門出戰,門派名額浪費了不說,還惹得江湖同道笑話,等下我都沒臉去見其它門派的人了。”
“師娘.”男子皺眉,覺得師娘這般說師伯,似乎有些過了,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麼,畢竟這一次的確是師伯的鍋。
而且他對洪烈也是十分嫌惡,當年他居然敢調戲師娘,這種畜生,當年就該廢了他的功夫,青雲子師伯連這樣的人都要保下來,的確有違師德,這一次就更過分了,居然還將洪烈重新召回師門不說,居然把名派名額都給了出去。
若真是為了攀附權貴,的確少了些風骨。
“師娘,您就別氣了.”男子回頭笑道︰“朱雀門這里,您等下也有比試,得調整心態才是。”
“哼,還是青兒知道心疼師娘。”女子頓時溫柔笑道,伸手就準備去捏對方的臉。
馮玉青臉色一紅,趕緊躲開,尷尬道︰“師娘,這麼多人看著呢。”
“哈哈,你這孩子“女子頓時笑得花枝亂顫︰“”師娘一手帶大的,怕什麼笑?”
身後一群弟子把頭埋得死死的,看都不敢看。
那輕浮的模樣,哪里像一個師娘?
馮玉青卻似乎沒有太大不適,只是臉色通紅的不敢去看對方,心中暗自惱道︰馮玉青呀馮玉青,怎麼能對師娘又生出邪念?師娘可是把你當兒子看待的!!
正心中復雜之時,下方擂鼓響起,擂台另一邊的人也緩緩登台。
正是那南宮家的嫡長子南宮俊,武勛出身的他從小刻苦打熬筋骨,在一眾武勛子弟中,也算有出息的類型,還未到三十便是一品武夫,一手烈陽刀法在京城子弟中鮮有對手。
此時穿著武者的勁裝,簡單的皮甲護身,粗壯的臂膀露在外面,比普通人的大腿都要粗上幾分,九尺的身高,健碩得如一頭熊一般,與對面那弱不禁風的小丫頭形成鮮明對比。
觀眾席上頓時一陣噓聲,不少人甚至都感嘆南宮家這兒子運氣真好。
這種白送的晉級,在如今這次比試中,怕是難得見。
南宮俊此時也心頭復雜,當年自己過于傲氣,非要拼一個武牧名額,苦練三年,偏偏這一次大比居然出現宗師名額,前幾日可把家里老頭焦得睡不著覺。
運氣一個不好,恐怕這一次連六十四強也不一定拿得到。
但要讓他再等三年,他還是等不下去。
沒想到第一場比試運氣就如此之好,遇到一場白送的。
不過這也太勝之不武了些.
嘆了口氣,南宮俊將手中大刀放下,低聲道︰“丫頭,出手吧。”
洪烈大統領的弟子,自己怎麼也得給點面子,多少讓她出兩招,就當陪小孩玩吧
話音一落,抬頭間卻渾身汗毛立起。
冰冷的劍尖已經不知何時,抵在了脖子上。
“洪烈跟我說起過你。”慕容雲姬淡淡道︰“說你不容易,現在下去吧,算你棄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