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統領不擔心嗎?”
張瑞送著對方來到大殿門口的時候開口問了一句。
洪烈腳步頓了一下,頭也沒回道︰“張大人覺得太子殿下如何?”
“表面一副仁君做派,實際上陰險自私,甚至膽子也不小,與田野合作那一波,甚至為了自己利益有打破禁忌的想法,是一個能耐一般卻不怎麼安生的君主。”
洪烈回頭,古怪的看著張瑞︰“張大人倒是會總結。”
“還好、還好.”張瑞謙遜笑道。
“那張大人應該要比洪某更擔心一些吧?”洪烈幽幽道︰“洪某是皇親,又是陛下的孤臣,不佔任何派系,只要太子腦子不傻,就不會說不用洪某,相反是張大人,您當年在北海那邊壞了太子殿下大事,若他此次被捧上位,你可就糟了。”
“是吧.”張瑞笑容頓時變得苦澀起來︰“應該.沒那麼容易吧?”
“這就得看張大人你的了。”洪烈低聲道︰“我還是更喜歡陛下一些,所以張大人若有能耐,還是盡快營救陛下吧。”
說著,大步朝著外面而去。
張瑞看著對方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他倒是也想救人,如果按照自己的推測,陛下應該是無事的,可短時間回不來也是真的,而這個時間段若是太子被推上位,還真有些麻煩。
有些事情怎麼說呢,講究的就是一個時機,陛下無論暗中的底牌再厚,只要現在太子被捧上位了,他回來最多也是太上皇,到時候想要垂簾听政怕是世家都不會答應。
而對自己來說絕不是好事,一個針對自己的太子和一個針對自己的皇帝相比,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張大人”
正想間,考場負責的幾位山長都紛紛走了出來,拱手行禮道︰“時間到了。”
張瑞看了看天色,也知道考試時間也最多拖到現在了。
“先讓人密封考卷吧。”張瑞看著所有山長道︰“勞煩各位了,不過因為事出突然,所以幾位山長也得留在宮里。”
幾個山長聞言互相看了一眼,一臉的無奈。
剛才他們幾人也都看到了,陛下突然消失的畫面,當時幾個就嚇得一哆嗦。
不管太子殿下後面裝得是如何淡定,出了大事是肯定的,他們幾個只是普通凡人,自是不想卷入這事兒當中,可事與願違,只希望後面的風浪不要波及到他們吧。
“委屈幾位山長了。”張瑞拱手回禮道。
“大人客氣了”其中一個山長靠近道︰“張大人,你我也算有師徒之緣,可否勞煩你派人給家里報個平安?”
張瑞心中有些詫異,難怪這老頭剛才沒事就暗中看自己,想來應該是白鹿書院抽調上京的山長吧?
看起來還教過自己。
“山長客氣了。”張瑞連忙道︰“會第一時間通知家屬,而且您也放心,在宮里,你們一定平安無事。”
山長們連忙回禮,但心中卻並未松一口氣,他們幾人大多也都當過官員,心知一旦卷入這種邪祟事件有多危險,更不要提皇帝都能被影響的情況,這在整個大晉歷史上都是不存在的,恐怕期間的水不知道有多深。
待山長們離開後,陸陸續續出來的便是考生了,與考之前不同,考之後的考生明顯神經沒有之前緊繃了,無論是否中榜,至少自己現在能做都已經做了,大多數考生都有種解脫的感覺。
唯獨幾個頂級世家的術士子弟則臉色陰沉,他們也都注意到了皇帝消失,以他們的見識自然知道這是一起多麼可怕的事,前幾日皇帝出事的時候,整個九卿世家都差點完蛋。
“張兄.”
首先來打招呼的便是白鹿書院的同窗,期間最為熱情的自然是杜誠和孫玉帆,之前張瑞問過他兩是否成親,而在這之後,他們又分別從周志杰那里打听到張瑞有一個小妹還未出嫁,頓時一下都心情活絡起來。
兩人的家世都不算太好,只是相對普通人來說要家境殷實一些,而張瑞如此年輕就當了京官,據說還能被魏尚書等頂級的大臣拉攏,前途不可限量,能與這樣的人結親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考得如何?”張瑞平復了一下心情堆起笑臉問道。
“馬馬虎虎吧”孫玉帆笑道︰“這最後一道考題全憑陛下心意,我走的是穩妥路線,加上之前兩卷的基礎分,料想應該二甲有望吧。”
“穩妥些好。”張瑞點頭,所謂穩妥,那便是符合文官集團利益的觀點,進士的文章先由禮部諸多官員聯合批卷,而後交由聖上裁斷,符合文官利益的觀點,至少在第一波不會被篩得太狠,只要不是觀點太不被陛下所不喜,拿個及格分問題不大。
而相反,如果想賭一波的聖上心意的,一旦文章沒能吸引到聖上注意力,那就相當于在禮部官員這邊被判死刑了,風險極大。
“杜兄呢?”張瑞轉頭問道。
“我我也一樣。”杜誠扣了扣腦袋,他前兩卷考得極好,最後一卷自然沒必要冒險。
“好預祝二位兄台金榜題名!”
“借您吉言!”兩人紛紛回禮。
兩人的態度都表面了他們願意攀附,張瑞也對兩人挺滿意的,自己那四丫頭能嫁任何一個,以後生活應該都不差,不過前提是自己不倒。
兩人離開後,張瑞又看向了遠處等待著的齊軒等人。
“張大人”齊軒帶頭,後面跟著的一群都是當初那廟宇里的書生。
此時他們眼神清澈,哪有當初懷疑自己的態度?
張瑞也不以為意,主要看向了齊軒︰“如何?”
“寫了自己所想,可能有些風險,不過好在前兩卷分數較高,應該.不至于落榜吧?”齊軒嘿嘿笑道。
身後幾個同窗聞言暗中撇嘴,人家問你如何,你不謙虛兩句,竟還說什麼不至于落榜,大概率是寫了什麼大膽的言論,到時候要是被禮部所不喜,名落孫山,看你怎麼還有臉來見人。
“好,有底氣!”張瑞笑道,他比較喜歡齊軒這樣坦蕩的人,有能耐就要有自信,強行謙虛便是過于虛偽了。
“早點回去休息吧,沒事不要出來.”說著張瑞拍了拍對方肩膀,壓低聲音道︰“若遇到什麼急事,捏碎這個。”
張瑞遞過去一枚黃色的玉佩。
對方一愣,隨即連忙收起行禮。
他當時專注文章,根本沒發現皇帝和太子什麼時候來的,不過剛才也听說了,陛下好像在殿中憑空消失了。
雖然當時太子殿下保持了足夠鎮定,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事,但這絕對不太正常,現在張瑞這麼說,讓他更加警惕了。
廟宇的事件讓他意識到,這世上的邪祟有多可怕,即便是自己那狠心的外祖父,他也不覺得能贏廟宇里那個怪物,而像這樣的怪物,說不定還有很多。
“去吧.”張瑞確定對方暗中將玉佩收好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對其他人祝福道︰“預祝各位金榜題名。”
“借大人吉言!”幾人紛紛拱手回應的笑道。
遠處一些世家子弟看到這一幕,暗中冷笑,這姓張的這麼快就開始拉攏新人了嗎?
現在這些隱世世家的人,當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正想間,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公鴨嗓般的喊聲︰“太子殿下駕到。”
還在殿外的人聞言紛紛朝著那方向看去,隨即紛紛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諸位才子辛苦了!”太子滿面春風走來,與幾個時辰前離開這里時的狀態大不一樣。
張瑞冷冷看在眼里,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估計是幾大世家都給出了暗示,若陛下長期不歸,為了穩定局勢,便先保太子殿下登基!
這家伙在北海那邊用了禁術,身體透支,壽命大幅度削減,說不得還不如他老子活得長,想要繼位,這可是個難得機會。
“張大人辛苦了。”太子靠近笑道。
“殿下客氣,職責所在,談不上辛苦。”張瑞語氣冷淡的回道。
太子笑容不變,眼神中則帶著陰霾,這家伙油鹽不進,若這一次登基順利,定讓他知道這個世界就算有點個人能耐,不代表能為所欲為!
“這位便是齊軒了吧?”太子一轉頭,突然看向齊軒笑道。
齊軒一愣,他沒想到堂堂太子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早听齊尚書說過,家族後代中有一麒麟兒,如今一看,果然不凡。”太子笑道。
齊軒更加愣住了,那個無情的外祖父會這麼說自己?沒搞錯吧?
“剛才孤看了你的文章,不錯,很有膽色,有直臣之風,這一點倒是與齊家其他子弟不同,不過其中有幾點還是過于稚嫩了些。”
“還請殿下指正。”齊軒連忙道。
太子聞言微微一笑,隨即看了看周圍人道︰“各位學子辛苦了,先都回殿休息,一個時辰後御廚會將晚餐送到。”
“殿下,我們何時能出宮?”有一學子直接開口問道。
太子皺眉看向問話的人,那人他認得,江家的子弟,即便遭遇如此重創,江家人還是這般無禮狂妄。
“出宮的時間,到時候會另行通知,各位.先隨護衛回殿休息,預祝各位金榜題名。”
“謝殿下!”
眾人紛紛行禮,太子則看向了齊軒︰“走吧,那邊聊聊,你的文章孤與父皇都挺有興趣的。”
張瑞在一旁微微皺眉,但隨即也想到了什麼,之前沈元分析過,齊家願意退守西京,很大原因便是因為齊軒的優秀,打算先韜光養晦一波,把齊軒先培養起來接班,太子願意在這個時候籠絡齊軒,也算說得過去。
似乎一切都沒什麼問題,可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升起。
到底是哪里有問題?
是有什麼.自己沒想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