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河神那麼好心，將金銀兩把斧頭都擺在了他的面前。
那上杉澈難道還有拒絕“全都要”的理由嗎？
“明明都擺出了兩個選項，卻只讓人選一個，未免有些太過小家子氣了吧。”
所以，上杉澈凝視著一金一銀的【劍技】與【劍理】選項，理所應當地道︰“劍技與劍理的路，我一個都不想放棄。”
“我，都要走。”
片刻後，他的眼前一閃，再次跳出了提示——
【已檢測到，你達成了劍術•天然理心流的隱藏條件。】
【你觸發了隱藏選擇•技與理！】
【技與理】
彩色到熠熠生輝的選項懸浮在了一金一銀之上，讓上杉澈終于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這才對嘛。
——璃璃子曾經說過，絕大部分的免許皆傳，師範代，乃至于小道場的師範也就只有專家級劍術的水準。
——而他們，絕大多數也只會在劍技與劍理中擇之其一，作為從今往後將要繼續前行的道路。
這是最為不甘，最為認命，但卻也是最為腳踏實地的選擇。
因為絕大多數能夠邁入劍技超凡門檻的劍客，都是經過無數個日夜的磨練，不知多少場廝殺，在汗與血的浸泡之中才走到如今的地步的。
也正因此，他們比誰都要更加清楚自己有多少天賦，自己走到現在付出了多少，又還能承擔多少。
除卻極少數心懷不切實際的夢想，而後因這次選擇被困在原地一生郁郁不得志的劍客之外。
近乎所有人都只擔得起一條站在這專家級的門檻處抬頭，還遠遠望不見盡頭的劍道。
畢竟，說不定他們這一輩子連這一條路的一半都走不到呢。
天才只是少數。
承認自己的平庸，是劍入超凡的劍客們所要面對的第一個殘酷不已的事實。
【此次側重選擇極為重要，請謹慎選擇！】
黃色的謹慎提示第二次跳出，想讓上杉澈在深思熟慮後再做出選擇。
——哪怕只選擇技與理的其中之一，也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里，因為運氣好又或者足夠努力，能夠成為眾人敬仰的真正劍豪。
——“可也僅此而已了。”
只擇其一，自然能夠走的輕松，走的快，但卻不能夠走得遠。
哪怕在所有的劍豪之中，也會被歸類于最低的一檔。
再想往上攀登，那更是無稽之談。
可若是沒正確判斷自己的天賦，一時腦熱沖動，卻也很容易陷入從今往後難以寸進的地步。
最後，眼睜睜地看著曾經遠遠不如自己的人將自己甩在身後，再在陷入絕望後自殺。
歷史上，這樣的劍客並不在少數。
個中的得失取舍，便是個人的選擇了。
“可若想要成為真正的強者，又怎能做出取舍呢？”
上杉澈將謹慎的提示劃到一旁，毫不猶豫地用意念點擊了彩色的【技與理】︰“強者，總是有些貪婪的。”
【若選擇“側重方向•技與理”，則天然理心流的修行難度將會大幅提升，請謹慎選擇！】
【請謹慎選擇！】
兩道確認提示再度跳出，試圖做最後的攔截。
上杉澈伸出手，將這兩行文字一把握碎。
而後，彩色的文字在他的掌心中綻放光芒！
【你已為劍術•天然理心流選擇了未來的側重方向•技與理！】
【天然理心流•技與理（專家198/10000）】
【效果︰求道之路，自此而始。】
【——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伴隨著側重道路的選擇，原先198點熟練度灌入其中，天然理心流的效果和介紹也同樣發生了改變。
上杉澈平靜地看著一條條因此跳出的提示。
【你的劍術•天然理心流的效果已發生了重大改變！】
【——從今往後，每一點熟練度的提升，都能讓你對劍技與劍理的理解更深刻一分，能讓你在“劍”的道途上邁出更遠的一步！】
【——求索！求索！求索！】
上杉澈饒有興致地摸著下巴。
這意思，也就是說在原本的基礎上，哪怕沒有攢滿這整整一萬點熟練度突破到大師級。
也能夠因日常修行，戰斗廝殺所得來的每一點熟練度獲益？
這感情好。
只不過，這“修行難度將會大幅提升”應該不是說著玩玩的。
也不知道，之後的每日份修行一次性能帶來幾點熟練度。
到這里，提示依舊沒停止涌出。
【你獲得了新特性•初識劍技！】
【你獲得了新特性•初識劍理！】
【初識劍技】
【效果︰你對于劍技的理解遠超一般劍客……可也僅此而已。】
【——真正的大師永遠懷著一顆學徒的心。】
【注︰當劍術•天然理心流的熟練度提升時，特性•初識劍技/劍理將會發生改變。】
初識劍理的效果，則與介紹與劍技大差不差。
上杉澈也就一眼掃過去了。
——專家級的劍術，已然超越萬千凡人所想，在其下的一切劍招，架勢，動作，都不過能夠被一眼看穿的玩笑罷了。
這也是為何，當時拿著竹劍的璃璃子能夠輕松把他當做球打的原因。
因為要是換現在的上杉澈來，哪怕其他條件全都一模一樣，他也能夠把兩個之前的他揍得爬不起來。
走過如此漫長的路程，也不過是站在了劍術超凡的門檻之上。
“新的起點麼……”
單單凝望著這高達五位數的熟練度需求，上杉澈就仿佛見到了那條迄今為止最為漫長的進度條。
可他笑了，開心無比。
因為前邊還有長到看不清的道路在等待著他的跋涉。
而這一路上，還有和他一樣頭鐵選擇了“技與理”的無數同行者，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上杉澈呼出一口氣，靜下心來感受了片刻。
但沒過多久，他就有些驚訝地發現在選擇“技與理”的前後，自身似乎並沒有出現太大的改變。
無論是對劍術中架勢，招式的掌握程度，還是對那有些玄乎的劍之理的理解。
奇怪。
上杉澈又眯起眼摸索了好一會兒，發現事實的確如此。
怎會如……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卻看見了天然理心流的效果介紹。
——“求道之路，自此而始”。
上杉澈微怔。
是啊，這才剛做出抉擇，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為何要要求有立竿見影的改變呢？
無論是璃璃子，還是那麼多的提示，都反復提醒了許多遍——技與理這條路，是走不快的。
而自己，似乎有些過于心急了。
“這些日子，心態的確有些急切和浮躁了。”
上杉澈換了個姿勢，以免背部被抵得太痛。
他慢慢地，平緩無比地深呼吸了兩下想道︰“也是時候該調整一下了。”
沒必要那麼急。
哪怕1.5次浪潮和種子戰都已經不遠。
但自他第二次進入戰國時代後，現世之中滿打滿算才過去幾天？
三天。
七十二小時都不到。
這點時間，有些懶蟲喝個大酒，癱地上呼呼大睡兩天都過去了。
所以，無需著急。
有時將節奏適當放緩一些，反而能走的更快。
就像他曾經對璃璃子說的一樣——
“慢慢來，比較快。”
上杉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在感到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後才繼續想道。
在技與理的選擇之前，單純地將天然理心流突破到專家級所帶來的改變，還是十分巨大的。
技巧方面的變化明顯到不能再過明顯。
有關于劍術的所有方面都強上了一大截，簡直像個沒有短板的大木桶。
就和上杉澈之前想的一樣，單就技巧上的改變，就已經能將兩個之前的他吊起來爆錘了。
至于劍理……這玩意當真挺玄乎。
上杉澈明明能感受到自己隱隱有什麼地方改變了，也的確變強了。
但要問具體強在哪兒，那他就啞口無言了。
好像頭上 冒出“lv+1”，但屬性卻一點變化都沒有。
上杉澈搓了搓蓋在身上的小毯子，想要繼續琢磨一會兒劍理是什麼個玩意，又變強在哪兒。
可他剛抬起手，就眼尖地發現了原本干干淨淨的毯子上，忽地冒出了一道光滑無比的裂口。
或者說，斬痕。
像是被什麼極為鋒利的刀具割過一樣。
“啊？”
上杉澈確定，在幾秒前這毯子可還完整如新。
他可沒有無聊到釋放什麼靈力或者罡氣到指尖，沒事找事的把自己的被子給弄壞。
“難道說……”
上杉澈回想著方才的感覺，再次將手指輕飄飄地抹過毯子的邊角。
啪嗒。
在他的注視下，毯子的右上角無聲地和本體分開，落在了光滑的木地板上。
真的假的。
上杉澈凝視著自己的手指，發現它和往常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可卻能在不用任何力氣的情況下，斬開他身上這條柔韌名貴的毯子。
就好像，手指上彈出了一把看不見的，極為鋒利的刀刃。
上杉澈揮了揮手，又伸手虛握，感受到了掌心里握住了一把看不見的“加賀清光”。
“這是感悟劍理之後的……附帶效果？”
搞不清楚。
張開手讓“加賀清光”消散，上杉澈再度陷入了沉思。
這劍理，肯定和不久前才開闢出的空無氣海一樣，還有很多效果沒有被自己發掘出來。
目前唯一明確的效果，就是能握住肉眼看不見，能夠任憑心意變化的無形鋒利刀刃。
這在以後倒可以不死于徒手了。
上杉澈隨意活動著五指，感受著無形刀刃在指尖變大變小︰“自己畢竟不是學院派，到了這一步後相關知識就有些匱乏了。”
這之後，還是要向相關領域的前輩們多多學習啊。
如此想著，上杉澈再將目光轉向那靠在牆邊，從刀鞘的縫隙中冒出微微黑光的加賀清光。
加賀清光在斬殺病苦化身，安定下來後就開始了和上一次斬殺愛別離後一模一樣的進化。
只不過這次要快點，這麼點時間進度條都竄倒40%多了。
他睡一覺的時間，小加就早應該醒來了。
也正常，畢竟病苦這個只是化身，而愛別離是本體。
他想道︰“等到小加醒來，就和它討論討論該強化哪個方向吧……”
在非必要的情況下，尊重並听取“孩子”本人的意見，也是培養感情里很重要的一環。
時至如今，先前堆積起來的提示也總算是一掃而空了。
上杉澈舒爽地伸了個懶腰，听著屋外 的嘈雜動靜，縮回了不算很厚的被窩里。
反正自己現在還處于什麼都干不了的後遺癥狀態。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繼續美美睡大覺，把之前沒睡的時間給補回來呢。
想著，上杉澈就合上雙眼一秒進入了無夢的甜美睡眠之中。
……
再度把上杉澈給喚醒的，是溫熱的飯菜香味。
“好久沒這麼心安理得地睡一覺了……”
上杉澈打著哈欠，剛睜眼就看見了整齊地擺在自己面前的味增湯，豆腐，精米飯，還有魚。
可以說是日本戰國時代的經典四件套。
不過魚有點不一樣。
不是那種干巴巴， 咸 咸的風干小咸魚，而是一條明顯是剛殺不久，散發出微微清香的味道。
細細一看，其中的魚刺還都被特意剔了出來。
一根不剩。
不止如此，在這份四件套的旁邊還多放著兩份四件套——與之不同的菜則有昆布，白蘿卜等經典菜系。
似乎是怕不合口味或者他吃不夠。
這樣細心的布置，上杉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出自誰之手了。
視線越過飯菜，更遠一點是已經從刀鞘中跑出來放風的加賀清光。
它正懸掛在窗沿上看著外邊的環境，垂下的刃尖順著微風緩緩晃動，像是兩只正搖擺著的小腳丫。
上杉澈撥了下心弦，朝加賀清光確認了下不久前的來人。
然後得到了後者肯定的回答。
——嗯嗯！當然！
——那個女人，小加感覺還不錯的說！
加語十級的上杉澈在心中咦了一聲。
明明之前，他不還叫加賀清光和今川義元對峙過麼。
二者的關系應該不是很好才對，怎麼突然就改變了。
也不知道在自己睡著的時候，今川義元偷偷給它喂了什麼迷魂藥才給這家伙收買了……
上杉澈也不著急看加賀清光的新效果，而是先坐在了三份飯菜之前，雙手合十輕聲說了句“我開動了”。
他有些費力地拿起筷子，夾起飯菜送入口中。
雖然現在身體還是很虛弱，但因為氣海一直在生氣滋補，所以目前上杉澈也恢復了相對正常的行動能力。
上杉澈吃的很慢，足足花費了近三十分鐘才一口一口地將三份飯菜吃得一粒米都沒剩下。
“我吃完了。”
自顧自地說了句後，上杉澈朝著看了這麼久一成不變的風景也看不膩的加賀清光招招手。
“小加，來。”
于是加賀清光就屁顛屁顛地歡快跳來。
它力道控制的極好，居然連一個小坑都沒在木地板上留下。
嗡嗡~
加賀清光在上杉澈的身前挺直身子。
“這麼長時間你也無聊吧小加。”上杉澈拍拍它的刀柄，“為啥不去外邊玩一會兒放松心情？”
嗡？
加賀清光疑惑地震了下，沒弄懂它的主人為什麼要問這種一眼就能看出答案，有點蠢蠢的問題。
主人，不一直都是很聰明的嗎？
不過它還是回答了。
嗡。
——我走了，誰來保護主人你？
感受著心弦中不假思索的回答，上杉澈不禁有些啞然。
他盤膝而坐，把加賀清光放在了腿上，輕輕撫摸著它的刀身，
“辛苦了，小加。”
嗡。
加賀清光本刀倒是沒什麼所謂，它在刀鞘里一待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天的，也從來不說什麼。
等到它安靜下來後，上杉澈便也看起它在斬殺病苦化身後的新面板。
品質依舊沒變，但效果卻多出了一條。
【加賀清光•別離之刃】
【品質︰史詩+++】
【魂靈點數︰2188】
【……】
【效果八︰疫難。加賀清光•別離之刃在斬中敵人時，敵人身上所帶的負面效果越多，所造成的疫病相關負面效果越多。】
【——此刃曾斬八苦•愛別離，曾斬八苦•病苦之化身。若只單論眼下百年，已可稱為存在于世的傳奇。】
將效果八細細看完，上杉澈握著刀柄的手忍不住用力了下。
也就是說，本來落在敵人身上的雷，氣，熾烈，別離之殤這四重debuff會因此翻倍，變成8重debuff？
雖然翻倍的debuff都必定與疫病有關，容易被針對消除，但也足夠夸張。
不愧是八苦身上掉落出來的特殊效果。
現在他這一刀下去，還有多少妖魔能扛得住？
一星以下的妖魔，怕不是剛被加賀清光擦破個油皮，就會因為八重debuff的折磨化作一捧魂灰。
現在的加賀清光，完全能擔得上一句“妖刀”之名。
上杉澈的語氣感慨︰“小加，又變強了啊。”
加賀清光卻不以為然，反倒是炫耀般地抬起另一邊的刀尖，展現出了在純粹蒼白的別離之殤里流淌著的絲縷黑氣。
就好像在說，
——帥吧！
這之後，它又搖擺起刀柄，像是在求夸夸一樣。
于是上杉澈連忙點頭︰“好看好看，我家小加最好看了。”
其實並不。
這和病苦有關的黑氣，光是看上去就給人一種不詳的感覺。
上杉澈此刻的心情復雜的，就像是老父親突然看見自家兒女打扮成了殺馬特，還特意跑到面前問“老登，我這身好看不！”。
而最生草的是，他還不得不違心地豎起大拇指，說“哎喲喂，娃兒你這身實在太潮了！”。
總之，心情復雜。
還是先換個話題吧。
“小加。”
上杉澈屈指彈了彈刀身︰“強化斬擊還是你的IQ，有沒有什麼想法？”
嗡嗡？
加賀清光不解地嗡鳴，表示這種事主人你來決定就好，我管不著也不想管。
這下，包袱又被丟回了上杉澈的身上。
但上杉澈就有點糾結了。
一方面是提升後能與“突刺專家”進行聯動的斬擊效果，點擊就能獲得硬實力的提升。
另一方面，則是能讓小加變得更聰明，潛力更高，說不定還能讓它開口吱兩聲。
要是魂靈點數多幾百點就好了……
可惜，要是等到他的身體恢復完全，再出門開找，那整個三河國的病苦眷屬也差不多得被清剿個干干淨淨了。
比如現在。
【當前階段任務完成度︰71%。】
一兩天之後，這71%估計就得變成91%了。
“那也不急，先慢慢糾結一會兒吧。”
上杉澈砸吧兩下嘴，提起加賀清光坐到了房間門口，抬起了頭。
一人一劍就這樣待在門口，無聲看著日落月升，平靜地感受天地變化。
時間點滴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穿著十二單衣的今川義元從樹叢後走了過來，一句話將上杉澈從這種玄妙的狀態中喚了出來，
“澈君……”
【因你感悟了天地變化，御靈術•氣的熟練度+300！】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立馬抬手捂住了嘴，把剩下話給塞了回去。
今川義元盯著朝她看來的上杉澈，張了張嘴，好一會兒後才道︰“我打斷你了？”
“不。”
稍稍發昏的上杉澈搖頭，感到眼前有些發黑。
——今川義元再不來，他這條命估計就得直接交代在門口了。
畢竟目前身體依舊虛弱。
那到時候，事情可就麻煩了。
“抱歉。”
今川義元抿了下嘴。
緩過來的上杉澈則發現了她的額前有星點汗珠，有些奇怪地問道︰“義元公，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
她搖搖頭，先走到屋內將十二單衣一層層脫下，疊放在了干淨的角落里。
沒多久，被層層華貴衣物包裹的今川義元身上就只剩下相對單薄的純白襯衣了。
她的胸膛起伏，如釋重負地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又彎腰不知道從衣物堆里取出了什麼。
上杉澈的注視下，少女的手中多出了一本又一本不知名小冊子。
然後今川義元就抱著這堆冊子走到他的面前，啪的一下擺在了木地板上。
她抬了抬下巴，
“喏，你要的呼吸法，剩下的都在這兒了。”
愕然中，上杉澈點了點眼前冊子的數量，
足足……
有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