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理心流？”
鐵匠重復了一遍，盯著身旁全身都籠罩在兜帽底下的小豆丁，沉默不語。
上杉澈點頭，心中卻在懷疑難道練什麼劍術在常世中還有講究？
“好。”
十數秒的沉默後，不知想了些什麼的鐵匠說︰“幾個小時後，來取武器。”
……
在鐵匠那交完任務後，上杉澈自然就去劍道館與璃璃子匯合了。
現在是下午的上課時間，理所當然的，偌大一間劍道館之中只有璃璃子一人在無聲修行。
特權階級在學校內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來到門口，上杉澈朝她的腳底看去——那一塊的木板已經全都化為了深褐色，被少女的汗水浸透了。
沉默地揮劍，孤獨地攀登。上杉澈想也許這就是璃璃子能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的秘籍。
可越看下去，上杉澈卻越感到不對勁。
他揉了揉眼楮——璃璃子的身上怎麼在發光？
錯覺嗎？
呼——
伴隨著竹劍最後的破風聲落下，璃璃子輕舒一口氣，朝他走來。
腳掌和木板接觸，發出鴨子走路般那種啪嗒啪嗒的響動。
她邊喝著礦泉水邊打招呼︰“來了？換衣服開練吧。”
“等等。”上杉澈拉住她的衣袖，湊近了看，接著疑惑說道︰“璃璃子你身上真的在發光，沒發現嗎？”
璃璃子內心泛起愉悅，表面上卻裝作不經意地回道︰“這是剛突破‘劍心通明’的象征，你能做到心如止水當然能看見。”
上杉澈疑惑︰“劍心通明是什麼？”
——終于等到你主動開口。
璃璃子淡淡回道︰“心如止水後的第二個劍術境界，算不上什麼成就。”
“哦，這樣啊。”
——上杉澈似懂非懂，選擇了相信。
——然後，上杉澈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氣合術的大概就是這樣，我來再演示一遍……”
“不用了。”
上杉澈微怔。
“我已經全都明白了。”璃璃子朝他挑起嘴角，露出了上杉澈之前從未見過的狂傲笑容︰“上杉君，你這呼吸技巧很精妙嘛！”
說著，她便深呼吸鼓起胸膛，在大喝一聲的同時揮劍︰“哈！”
上杉澈看得清楚。
毫無疑問，這就是剛入門的氣合術，遠不如他現在的熟練級。
——可問題是他剛剛才花費幾分鐘講了第一遍而已。
不是？
這沒開掛的怎麼看起來比自己這個開了掛的還厲害啊。
璃璃子能一遍就會，肯定和那個什麼“劍心通明”有關系吧——你管這叫不算什麼成就？
這又是什麼新型凡爾賽。
“喂！”
一個嶄新的面罩被拋入了上杉澈的懷中，他接住，看見了將竹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璃璃子。
“既然我已經學會了上杉君你的呼吸技巧，那接下來，也該換換位置了。”
明明璃璃子要比他矮上一截，可此時，上杉澈卻產生了一種眼前少女正在俯視他的錯覺。
“上杉君，你是天才。”璃璃子看著上杉澈將護具戴好，嘴角按捺不住的上揚︰“既是天才，那就不能同普通人那般循序漸進。”
上杉澈感到了一絲不妙。
他說︰“對了，我想學學該怎麼听聲辯位……”
“打住。”璃璃子收回劍︰“這些，在接下來的實戰教學中你都會逐一學會的。”
實戰教學？
上杉澈知道璃璃子為什麼要給他護具了。
但他才練劍一天！
“上杉君！”
璃璃子用氣合術大喝了一聲，讓上杉澈頓時回過神。
她雙手持劍，眸光熱烈而懇切︰
“——可別被我落下了啊！”
握緊竹劍，上杉澈與她對視。
既然璃璃子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借口好推辭了。
【你使用了安魂香灰×1】
在一切都被刻畫到細致入微的世界中，上杉澈深呼吸︰
“來。”
于是竹劍化作幻影，如霹靂落雷般轟然砸來。
不是比喻。
上杉澈只是擋住區區一劍唐竹，就感到半邊身子都被打麻了，
不是因為璃璃子力氣大的離譜，而是力道順著竹劍接觸的一瞬間傳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內。
在安魂香灰加持下的上杉澈能清晰地感受到璃璃子是怎麼做的。
但知道原理和實踐之間可有著天壤之別。
還不待上杉澈重整旗鼓，又是一劍打了過來。
這一次在背部，火辣的疼痛感傳來。
上杉澈被打了一個踉蹌，璃璃子的輕笑從他背後傳來︰“喂喂，這就不行了？”
什麼時候！？
上杉澈瞬間發力，一劍朝身後揮出，可卻什麼也沒打到。
下一瞬間，他又感到頭頂被重擊了一下。
璃璃子的指導隨之而來︰“別遵循第一反應，用腦子思考，不是你說要練習听聲辯位的嗎？”
緩了片刻，將注意力聚焦在听覺上，上杉澈這才听到鮮明無比的“啪嗒啪嗒”的動靜。
——這是璃璃子雙腳與地板接觸聲。
時輕時重，時輕時重……停了！
腳步聲停止的一瞬間，上杉澈便朝著那個方向揮出一記袈裟斬。
可卻沒有斬中實物的觸感。
啪！
上杉澈被這記重擊直接打趴在地。
在與地面接觸的那一刻，他不禁又想那狐狗狸到底是怎麼把璃璃子逼到那種境地的？
——也許哪怕沒他，璃璃子也可以單殺狐狗狸？
“別把你的敵人想成蠢貨，多換位思考。”璃璃子俯瞰著他，輕輕將赤足踩在頭盔上︰“還有，戰斗不是先發現再行動，而是一個連攜的整體。”
“腳拿開。”
沉悶的聲音從頭盔中傳出。
听到聲音的變化，璃璃子從善如流，眼神愈發雀躍了起來。
——力的傳導，听聲辯位，換位思考，戰斗是整體。
這些模糊的概念逐漸在上杉澈的感官中清晰了起來，而伴隨著璃璃子一劍又一劍的揮來，帶來的卻不止疼痛。
還有明悟！
被瘋狂痛毆的上杉澈不僅沒在意身體的疼痛，反倒愈來愈興奮。
上杉澈甚至覺得璃璃子手中拿著的是一根經驗棒，打他一下頭頂就會顯示“經驗值+1”。
可還差了一點。
續上了第二份安魂香灰，身體逐漸迫近極限的上杉澈疑惑地在腦海中想到。
明明他能听見璃璃子的腳步，也能慢慢地接住對方的劍……
可有一個問題存在——璃璃子的劍永遠要比他快上一分。
也並非快上很多，而就是那麼恰到好處，不偏不倚的一分。
上杉澈在思考，思考璃璃子的位置變化，思考璃璃子的劍會在下一刻會從哪兒襲來。
而隨著身體越來越疲憊，上杉澈的思維也不得不變得遲緩下來，甚至于難以思考。
等等。
難以思考？無念無想？
上杉澈的動作停滯片刻，又挨上了沉重的一劍，踉蹌後退。
璃璃子的怒吼傳來︰“就只是這樣嗎！上杉澈，你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臭女人，吵死了！
上杉澈感覺自己抓到了關鍵——既然難以思考，那不如就干脆放棄思考！
不是回到依靠本能對敵的老路上，而是讓思考的主人換一個！
身體也好，潛意識也罷，無論什麼，只要能代替他這慢上一拍的大腦就好。
在又吃了一劍後，上杉澈有意識地放棄思考，讓大腦摒棄外界傳來的一切信息。
可越是陷入這種境地，上杉澈反而愈能真切地感觸到璃璃子和她手中的劍的存在。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仿佛觸手可及……
于是上杉澈伸出了手，緊握！
在璃璃子驚愕的注視下，上杉澈揮出的這劍仿佛變作了不可捉摸的流水，又仿佛化作難以把握的閃電，于電光石火間瓦解了她的布防。
將她手中的竹劍，重重擊飛！
就這樣，被先革裹著的劍尖穩穩地懸停在璃璃子的脖頸前。
那縷一閃而逝的清冽劍光則照亮了她的瞳孔，在德川璃璃子澄澈的劍心上留下了一抹不可磨滅的印記。
下個瞬間，上杉澈的意識便陷入了昏迷，整個人重重地癱軟砸在了地板上。
璃璃子就這樣看著。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少女連忙蹲下身子，替上杉澈解開面罩，在確認沒有嚴重問題後讓他枕在了自己腿上。
春末寡淡的日光中，德川璃璃子低頭，凝視著這張緩緩淌下汗水的疲憊面容，便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欣喜微笑。
“上杉君。”
她輕輕閉目，認真地，無比愉快地說道︰
“我從未有這一刻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能和你生活在同一個時代，真是太好啦。”
……
【你的技能，氣合術殘篇的熟練度+75！】
【你于戰斗中頓悟，天然理心流熟練度+300！】
【你的技能，劍術•天然理心流已提升至入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