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臣

第76章 首領現身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後彰 本章︰第76章 首領現身

    “父皇!”

    沈暮白垂首,目光卻死死地盯著前方的令皇,她的惱火直沖天靈蓋,脖頸這段都被氣得滾燙發紅。

    “你們如此自說自話!有問過我的想法嗎!即使是假的,很快令國上下、各藩屬國都會知道,我將嫁與那大字不識的土包子,什麼阿帕!”

    想到街頭巷尾都會將自己與那傳聞中油頭大耳、粗鄙不堪的阿帕,緊緊纏繞在一起。沈暮白心中升起了一陣陣恐懼與厭惡。

    她還清清楚楚能記得世子們談論起努兵首領時的表情,無不流露出鄙夷與嘲笑。

    “腦滿肥腸“、”五大三粗”、“其貌不揚”、“胸無點墨”——這些詞語如利刃一般扎痛著自己。

    自小在宮中長大的沈暮白,都是往來無白丁,談笑有鴻儒。

    見慣了如謝勉這樣的翩翩公子,即使仇家也是陳�這般面如冠玉的人模人樣,很拿得出手。

    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讓那樣的鄉野村夫有機會和她攀親帶故。

    真是笑掉大牙!

    “你只是一個幌子罷了。你就好好呆在長樂殿內,到時候不用你現身。”

    唯有先穩國庫,休養生息,方能固本培元。否則,即便一時戰勝,亦恐江山不固,民不聊生。

    以皇太女同意和親的名義,誘惑敵軍首領來都城一聚,或可一舉擒之,解令國邊塞之危。

    這是在陳�先頭,令皇沈則宸就與眾臣相商過的其中一個辦法。

    如若此招行不通,沈暮白的儲君之位就會宣布被罷黜,以堵努兵之口。

    畢竟求娶是直直沖著皇太女而來,努兵揚言不接受任何其他公主和貴女。

    “為何要我來承擔這份屈辱?!”

    沈暮白怒火中燒,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強忍沖動,還是發作了出來,無法壓住心中的憤懣,冷冷道。

    “避開我,父皇和皇弟早早就有所裁奪,對嗎?商議如此大事,竟不曾問過我本人的意思?”

    她這樣的以一當十,還不動用國庫的計策,眾臣們當然拍手叫好。

    父皇和那些個老朽,勁想著這種不傷氣血的“好事”。

    沈暮白身為皇太女,獨一份的無盡榮光驕傲,她的不甘與忿忿就要溢出。

    這次陳�的出謀劃策,讓她感到自己變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在來之前,父皇與陳�絕對有達成共識!她不信,單憑剛剛陳�只字片語,就能說服自己疑心重重的父皇。

    沈暮白再道,“若是父皇,是想以此來懲罰我看管下屬不力的過錯!我再次鄭重道歉!皇弟,是我對不住你!”

    “涉事之人也已入大牢,就等著最後裁決……皇弟,你還要我如何悔過?不如我現在就跪下,給你磕頭?!如何!”

    陳�聞聲不動,像是沒有听到的樣子,在輪椅上打量自己的雙手。

    令皇也不言不語,他已與陳�談妥條件。但他無法一一道來,怕女兒真的到了宣布要被廢除那天,承受不住。

    對著兩個“啞巴”,沈暮白氣不打一處來!何時開始,他們走得如此之近?

    就算屆時不嫁,她皇太女與努兵首領的婚約已然成立。

    悔婚後,她與謝勉或任何一人走到一起,必遭譴責非議,唾沫星子就可以將他們淹死。

    陳�一臉平靜地觀察沈暮白的神色明滅變化。

    沈暮白擺在身側的兩只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這些小動作,都被陳�盡收眼底。

    犧牲她沈暮白一人,嘗試換取短暫的和平。這個買賣怎麼算,都劃得來!

    他要的就是,享受她的苦楚。希望她好好“品嘗”這樣無能為力的滋味。

    “不必再議了!此事已定。寡人會下令,讓使節傳話給阿帕。”

    令皇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

    “我說什麼都沒用了是嗎?!”

    沈暮白憤憤然地看著父皇。她胸中怒火難以遏制,沒有絲毫想要落淚的意思,因著委屈與憤怒交織,氣涌如山。

    沈暮白轉身大步向殿外走去,令皇見狀,連忙讓侍女推著陳�,跟了上去勸勸。

    得令的陳�與侍女,只好匆匆地追了過去,陳�被心急火燎的仕女,推得一個踉蹌。但他沒有責怪。

    大殿外,陽光明晃晃地刺眼,灑在石板路上。

    他們終于追上了走出還沒多遠的沈暮白,沈暮白怒氣未消,陳�語帶譏諷。他從未想過來安撫她。

    “恭喜啊皇姐!听聞阿帕‘一表人才’,願你們終成眷屬。”

    沈暮白自然听得懂他話里的滿滿諷刺,用反話來奚落挖苦自己。

    “我說,你到底安的什麼心?要殺要剮,你就痛痛快快的!刻意拉攏我的父皇,還挑撥離間。推我出去,受天下悠悠眾口的誹謗?!讓你解氣了嗎?”

    听得身後傳來聲音後,沈暮白停下了腳步,轉身盯著陳�,雙手叉腰。

    “我說過要你賠我一雙腿!你賠了嗎?說到解氣,那還差的很多。”

    陳�卻依舊平靜,諷刺的笑意還掛在嘴角,臉色不變地回道。

    她沈暮白想著,她才不听他與父皇的洗腦。什麼這不過是權宜之計!什麼保全天下!什麼不用你現身!

    什麼國家大義面前,若能以此計謀退敵,何樂而不為!

    他們問過她是否願意嗎!

    道理都懂,所有的計謀里,定是以最小的付出為優先,但憑什麼是自己?

    沈暮白依舊難以平復心中的憤懣,她猛地推了陳�一把!

    力道不輕,輪子順著方向,直接將陳�帶到了幾尺之外。

    侍女驚叫︰“殿下!”

    因著推力,輪椅生生帶著雙腳無法動彈的陳�,一起滑出。幸好的是,陳�沒有從輪椅中摔出。

    沈暮白心底對陳�留有的歉意與內疚逐漸減少,她咬牙道。

    “你總是這樣,一副冷靜自持,全天下只有你正義凜然的樣子!在鬼幽崖洞窟里,是陳�你給我下的烏頭,想要毀我左腿。你要是忘記的話,我今日就給你明一明!”

    是她運氣好,踫上了謝勉和紀明辰,能及時回到步軍營進行救治。

    否則眼下,坐在輪椅上的可能是自己,而非陳�!

    她的左腿患處,即使是現在,都隱隱有痛,落下了病根,並沒有好透。

    陳�凌厲地掃向一旁的侍女,膽小的侍女緊張地瘋狂搖頭,意思她絕不會說出去今日所見所聞。

    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的沈暮白,背身過去不再看陳�,快步向前走去。

    陳�在後面看著她離去,不知道能回些什麼。

    他們兩人中,沒有一個好人。

    可單純做個好人,有用嗎?

    十日後,長業城內天韻樓。

    出乎所有人的猜測,努兵首領阿帕極其爽快地答應下來會面。

    但阿帕不願在宮內,以太過拘謹為由推脫,實則阿帕應該也是擔心令國皇宮埋伏重重。

    他托使節向令皇傳達,要求將宴飲設在長業城內的天韻樓。

    因他在幼年時有幸嘗過,至此還念念不忘,想借此回味一番。

    其中真實原因陳�也能猜到。

    天韻樓處長業街上,百姓來往絡繹不絕,他這是防著令國對他下手。

    坐在輪椅上的陳�,探頭向天韻樓外的長業街上望去。

    長業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往,商賈們門庭若市,叫賣聲此起彼伏。

    這一片都是酒旗招展。整個天韻樓內外人聲鼎沸,一片熱鬧景象。

    這幾日天韻樓全部清場,那些看似交頭接耳的食客住客都是內廷侍衛和會些功夫的女官們。

    其中送菜的小廝之一,就是沈暮白的侍衛長陸寧安。

    令皇此次全權委派陳�,為防不測,全面準備。

    天韻樓正門上方懸掛的酒旗,隨風輕輕搖曳。

    陳�神色凝重地指揮著手下,將各類精美的葷素菜碟一一擺上桌案。

    每一道都是精挑細選的珍饈佳肴,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

    待陳�親自檢查試驗每一道菜肴,確認無誤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讓由侍衛們假扮的小廝們擺放上來。

    金樽美釀,樓下還有訓練有素的女官們在撫琴弄弦,眼楮都盯著門口。

    “所有人都要保持警覺”,陳�低聲吩咐道,“阿帕精明狡猾,帶了不少人馬進城!不可有絲毫懈怠。”

    除去扮作食客的,還有幾十名暗衛悄無聲息地藏在天韻樓的各個角落,目光銳利如鷹。

    城外,步軍司都指揮使曹仲伯領著精銳的兩隊兵馬,隨時待命。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陳�的心中依然有些不安。

    努兵首領阿帕執意在城中設宴,且指名道姓只要天韻樓,顯然是有所防範。

    天韻樓出入口眾多,雖在長業街上,但最為靠近城門。

    甚至附近還有兩條,近年才被少數暗衛勘探到的小道,溝通著長業城與外頭。

    只要從兩條小道走,就可以完全避開通行的官門。

    這個阿帕,對長業如此了如指掌,這讓陳�不得不更加小心!

    令皇,在一眾侍衛和臣子們的護衛下,抵達天韻樓。

    他輕裝簡行,神態威嚴,緩步走入酒樓,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到主位坐下,示意陳�坐在旁邊。

    陳�手搖著輪椅向前,向令皇頷首,“陛下,一切安排妥當。”

    陳�和令皇留下了幾位臣子和侍衛侍女,裝點門面。

    畢竟,若整個天韻樓被清理得太過干淨,連幾個侍衛侍女都不帶,會顯得過猶不及,讓阿帕及其屬下警覺起來。

    每個人都屏息靜氣,等待著那位傳聞中的敵軍首領阿帕到來。

    不多時,長業街上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塵土飛揚。

    幾隊騎兵迅速接近,是阿帕帶著人馬趕到。阿帕的大部隊留在了天韻樓的大片後院里。

    當努兵首領翻身下馬,他領著其余人浩浩蕩蕩走入天韻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帕身上。

    天韻樓內的眾人皆睜大了眼楮,要看這阿帕有多麼不堪猥瑣。

    陳�和眾人頓時愣住,眼前的阿帕與傳言中大相徑庭!

    只見來者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眉宇間透露出一股野性的魅力,五官深刻而立體,仿佛刀刻般分明。

    陳�一眼看出鶴立雞群的那人,就是阿帕。只有他身著象征身份的金線刺繡的太陽短袍,下配皮質長靴。

    努兵身處水源稀少的干旱地區,認為日澤萬物,關于關于拜日的觀念由來已久。

    太陽崇拜,出于對于光明和溫暖的本能渴求,也是對于象征生命與死亡的循環的尊崇。

    阿帕的腰間系著一條寬大的皮質腰帶,腰帶上掛著一把小刀和一個錢袋。

    他的步履穩健,氣勢逼人。阿帕的到來,讓整個天韻樓都為之一振,令人不得不重新審視。

    “見過陛下!”

    阿帕聲音洪亮,微微屈膝,然後他取下頭上圍著的頭巾,露出了他高昂的脖子。

    手腕上戴著幾串銀飾,隨著他的動作輕輕踫撞,發出悅耳的聲響。

    那雙深邃不可測的眼眸中,讓第一次見面的令國眾人都有些迷失其中。

    微微上揚的唇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阿帕的禮節周到又不失霸氣。

    外頭陽光透過天韻樓的窗子,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輪廓分明的下巴,他的膚色略顯古銅色澤,彰顯出他常年歷經風霜的剛毅。

    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與生俱來的魅力,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令皇微微一笑,掩飾住呼之欲出的驚訝,甚至可以說有些驚喜。

    “阿帕你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坐,一同暢飲!”

    在場所有人里,屬陳�的臉色最為難看。

    陳�的整個面孔黑了下來,嘴角下沉,難掩的不屑。

    他原以為可以借和親之名大肆羞辱沈暮白,但當看到阿帕後,卻感到了不安……與說不出的難受!

    無法排解的嫉妒,像是沾著毒的藤蔓就要爬滿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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