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堂嘆了口氣，放下筷子拿紙擦了擦嘴，“你們這些人，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東叔一直這麼支持我，我只是想要單純的報答你而已啊。”
剔骨東冷哼一聲，“少放屁，2年選一次坐館的規矩不是憑空來的，是一次次坐館爭位之後慢慢定下的最合適的規矩，四年，其他大底不會答應的。”
“東叔，跟我你就不用藏著掖著了，你就說自己想不想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吧。”王耀堂嘿嘿一笑。
“你——”剔骨東張張嘴，不想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王耀堂見狀攤攤手，“所以，有什麼可猶豫的，社團是靠著下面幾千個吃飯的爛仔支撐起來的，又他媽的不是那幾條廢柴，他們反對有個屁用，想上位的人多了，難道他們屁股很干淨，不服氣直接他媽的送去喂魚。”
“東叔，咱們是社團，不是市議會，怎麼，還準備玩民主，講法律啊！”
“和勝義你最大，只要你想，我堅定支持，幾條臭魚爛蝦，還怕他們鬧出什麼風浪。”
“你的雄心壯志呢？”
“你就不想取代水房？想想和勝義在你手里成為四大，百年之後山門香堂上你的牌位都要放在最上面啊，光宗耀祖！”
“你他媽……你他媽……”剔骨東被這一番話說老骨頭都開始熱血沸騰起來。
啪的狠狠一拍桌面，臉上閃過一抹狠色，“干了！”
王耀堂一個人的實力就佔了整個和勝義的八成，有了這麼大支持他要是還畏畏縮縮，那也太看低他剔骨東了！
“來，敬中興！”王耀堂笑著端起酒杯，
“對，敬中興！”剔骨東哈哈大笑著跟王耀堂踫了下，一口干掉。
從酒店離開，王耀堂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讓剔骨東繼續做龍頭坐館，他還真不是突發奇想。
現在自己娛樂業，服裝業齊頭並進，還有澀情錄像帶將兩者聯系到一起，正是高速發展的時候，完全可以說一句前途不可限量！
‘和勝義’坐館能帶來的‘金錢利益’他是真的看不上了，自己一年賺的錢，夠剔骨東賺10年的。
但金錢之外，‘和勝義’還有巨大的‘政治’價值。
現在的香港政治格局，跟清末很像。
港英政府就像是‘慈禧政府’，以弱治強，既需要‘華人’治理香港政府，讓自己賺取大量的利潤，又害怕‘華人’強大起來徹底架空他們。
所以，其采取的辦法就是針對底層︰放縱一批，約束一批。
針對高層︰拉攏一批，打擊一批。
放縱的是社團，約束的是港警。
其實這種策略在西方國家，或者全世界都十分普遍，是主流。
首先，社會是需要秩序，但維持秩序需要龐大的管理成本。
以美國為例，黑人、白垃圾都是社會的底層，想要嚴格管理他們不進行犯罪活動，那就要給他們工作，給他們住房，給他們基本的教育，給他們醫療……成本之高昂，超乎想象！
完全是社會的負資產。
把他們都驅趕到‘貧民區’，或者賽博一點的說法‘下城區’就是一個最好的辦法，警察不去管，讓他們互相污染、腐爛、內斗，將混亂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這是管理成本最低的辦法！
好處不單單是省錢，還能給底層發泄生活不滿的機會，互相廝殺，互相仇恨，如此一來對‘上城區’就只剩下憧憬了，避免聯合起來搞什麼革命……
所以，社團的存在對港英政府是有政治價值的，特別是大型社團。
不用付出稅收就能幫助管理最‘不安分’的一群人，還能反過來從社團身上收取大量的‘好處’，一舉多得。
至于拉攏的，當然是心向‘英國’的資本家。
打擊的，當然是心向‘華人’的資本家。
王耀堂知道未來世界走向，所以肯定是堅定的‘向華’一派的，到時候自己走上層路線，剔骨東穩固下層路線，上下聯手才根基穩固，助力自己更上層樓。
再說，社團發展的足夠大，也是有‘tz’價值的啊。
當然，社團坐館這個位置多少有些不好听，算是個污點，燙屁股……
……
只是另外一邊，各個堂口的幾人心情就比較沉重了。
“大牛，你怎麼想？”將軍澳堂口白紙扇大煙華沉聲問道。
“我他媽的能有什麼想法！”大牛黑著臉說道︰“財神耀什麼實力，咱們什麼實力，一個油麻地堂口都打不過啊，他要是鐵了心的支持阿公改幫規，誰能有辦法，你嗎！”
大牛指了指大煙華，又指了指狗仔興，“還是你有辦法。”
兩人目光閃爍，誰都沒說話。
社團發展這麼多年，內部勢力錯綜復雜，大牛原本是跟四爺的，能坐穩將軍澳最初也是靠著四爺支持，而大煙華是林叔的人，狗仔興曾經是剔骨東的小弟。
只不過上位之後，各自有了不小的勢力，要說依舊一條心是不可能的。
規矩一旦改了，幾乎就徹底封死了他們上升通道，這已經不是侵犯利益這麼簡單了。
他們自己動不了，下面的小弟就不能動，難保到時候下面人不生出其他心思。
一個個屁股都不干淨，即便社團不出手收拾他們，還有警方呢……
將軍澳堂口幾人心情糟糕，其他幾個堂口的人同樣心情糟糕。
“這事兒，往大了說可不單單是咱們和勝義的事。”荃灣堂口白紙扇道友榮回去之後單獨約了草鞋老鼠輝。
“怎麼說？”老鼠輝沉聲問道。
“我們是‘和’字頭啊，咱們改了，那‘和’字頭其他社團怎麼辦？會不會成為改社團規矩的借口？”道友榮眯著眼楮低聲說道。
“呵，遠的不說，和全興大頭波可就做了6年多坐館的。”老鼠輝搖搖頭。
“和全興是什麼東西，和勝義說一句僅次于四大不過分吧，咱們什麼影響力。”
“那也是財神耀打出來的影響力，跟咱們有什麼關系啊！”
“你他媽的哪兒頭的！”道友榮罵罵咧咧。
“給你潑冷水，讓你清醒點，財神耀心狠手辣，你想搞也要足夠小心，別到時候引火燒身，那家伙可不會手下留情。”老鼠輝翻了個白眼。
“我當然知道……”道友榮咬著牙說道。
……
“阿力，推你上位，去清水灣之後有什麼想法啊？”
晚上，王朝夜總會，王耀堂與四兄弟商量下後，決定推阿力上位，阿威最是積極，當初他被鯊坤的人綁架，阿力、傻澤、大口輝三人保他才沒受太大的傷。
現在大口輝在佐敦，傻澤跟著王耀堂，就剩下阿力一直沒有安排一個很好位置。
“我也不知道。”阿力撓撓頭，“就還是在小弟中篩選一下，組建安保團隊，建個楓林晚賓館，把樓鳳業務規整一下，幾個夜場禁止賣粉。”
“阿力，有句話要因地制宜。”王耀堂端起糯米酒喝了口，又夾了塊護心肉，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清水灣那邊偏僻，只有一條清水灣路能出來，說一句小王國也沒問題。”
“那邊的生活的基本都是漁民，所有產業都跟漁民相關，連他媽的學校都沒幾個，大家喊鄉下確實不算錯，這種情況呢，你想一上來就大張旗鼓按照油尖旺這樣搞是不行的。”
“那邊窮，娛樂活動很匱乏，基本就是黃賭毒，而且漁民大部分時間在海上活動，都是無法無天的主，對付這種封閉性很強的地區玩硬的是行不通的，動了原本的利益團體，就是和勝義的名頭都護不住你啊，所以，你去了先不要做任何改動，就跟著大頭波了解情況，然後從漁二代中挑選那些不想在海上討生活的年輕人拉攏一批到身邊。”
“你作為外人過去，一定是會被當地人討厭的，要先做大蛋糕，其實清水灣還是很有潛力可挖的，社團運過來的食用油多便宜，回頭還會從內地運雞鴨豬肉之類的過來，從這上面打開缺口，所有人都受益，糧販子很輕松就能壓下去，還有錄像廳，那麼大一片地方，開十幾家錄像廳都沒問題，賺的不會少的，等你站穩腳跟之後再整頓夜場，禁賣。”
“我明白了，耀哥。”阿力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重重點頭應道。
“整體上就這樣，清水灣堂口的主要目的還是搞走私，所以本地人利益先不要去踫，明白。”
“明白。”
“行，就這樣，好好干。”
“錄像廳收益確實挺好的，很穩定。”阿杰接過話頭說道︰“我這邊開了4家，30個位置基本一直都是滿的，特別是放‘片兒’的時候，好多都是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跑出去了，換人繼續進去看，30個位置能賣60個人的錢，一場輕輕松松就能賣100多，一天下來能賣2000左右。”
“那些人跑出去做什麼啊？”阿威笑著問道。
“當然是擼啊，不然呢，又沒錢天天去找樓鳳，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嘍。”
“哇，扛不扛得住啊！”
“反正最近鬧事的小癟三少了，估計是扛不住，腿軟了吧。”
說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
啟德機場。
寶麗金總部的伯克利董事帶人從機場通道走出來，很快就看到在這邊迎接他的鄭東翰等人。
見面，握手，寒暄兩句，伯克利左右看了看，看似不經意地問道︰“沒有其他人了嗎？”
“你問耀星的人嗎？不，他們沒來。”
伯克利冷哼一聲，“一群不懂得禮節的家伙，我開始對這次的融資產生疑慮了，這樣的公司是做不好生意的。”
在英國本土，你們喊我伯克利，到了香港殖民地你們應該喊我什麼！
這讓正米字旗的感覺很不高興。
雖然香港公司有足夠的自主權，並不需要每件事都經過總部同意，但這麼大的資金，還是要與總部好好溝通的。
“伯克利董事，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鄭東翰笑著說道。
從機場大廳出來，伯克利有些驚訝地看著前方。
門口停了一排八輛林肯，周圍還站了20多個黑衣黑褲腰間掛著警棍的安保，這架勢，一看就是接大人物的，正米字旗很是自覺地轉彎準備繞過去。
“伯克利，這邊。”鄭東翰笑著伸手朝著車隊指了指。
“啊？哦。”伯克利眨了眨眼，將心中的驚訝憋了回去，輕輕整了整衣服，邁著紳士步朝著車隊走過去。
“鄭先生這次費心了。”伯克利邊走邊笑著說道。
“我可沒這個能力。”鄭東翰笑著搖搖頭，“是耀星的王先生安排的。”
伯克利輕輕‘哦’了一聲，前面有人安保拉開車門，他壓下心中好奇俯身坐了進去。
前方打頭的林肯按了三下喇叭，車隊緩緩啟動開了出去，不遠處的高級督察這才松了口氣，低聲罵罵咧咧兩句，上次王耀堂帶了100多人來，鬧出了不小風波，他們已經上報申請更改機場接機規格了，只是拖拖拉拉的一直沒定下來。
車上，伯克利見開車的是寶麗金公司的自己人，這才低聲問道︰“你們遞上來的資料里，並沒說明這位王先生的具體身份，他是做什麼的？”
“他做娛樂業和服裝業，是一位非常有實力的人。”鄭東翰有些神秘地說道︰“像是剛剛那些安保，他有1000多人。”
“這麼多！”伯克利臉上寫滿了驚訝，“都是他的……員工？”
“是的，這些人的工作就是每天訓練，保證王先生名下所有娛樂場產業的安全。”
伯克利低聲驚呼，瞬間，之前對‘耀星’沒人來接機的不爽拋到九霄雲外，這是一個在香港本地很有實力的家伙。
之前的一些想法，要推翻重新做了。
做生意，身份是自己給的，鬼佬才不管是否涉黑之類的。
倫敦的‘倫敦俱樂部’‘棕櫚灘賭場’這些賭場、夜場的治安難道是靠著警察維護的嗎？
別開玩笑了，警察什麼都做不了。
正米字旗對商業競爭的理解很透徹！
這種地頭蛇，即便合作不成也不要得罪，當然，能合作最好，這種人做生意一般想賠錢都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