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
歲月長河下游，滔滔歲月長河之水奔騰往復，歲月氣息蔓延散落至混沌上下，有無之間，像是一把無情無形之刃，斬去了美人的紅顏，斬去了英雄的驕傲，斬去了眾生的年華……只剩下了嘆息和遺憾。
大河之巔！
一名天生重瞳，滿身鱗片的類人生物盤膝而坐，閉目養神，周身歲月之息交織，化作了一道道歲月驚雷盤桓交織不停。
正是涂山。
當年，他先是被顧寒打出了歲月長河，又被甦雲強取了許多歲月血，傷了元氣，歸來之後又受到了來自長河盡頭的責罰，如今除了歲月鎮守的最基本職責，早已不過問任何事，一心養傷。
“轟——”
也在此時，一道迥異于長河奔騰聲音的轟鳴聲突然響起，直接讓這段歲月長河的運轉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
“轟——”
“轟轟轟——”
周身歲月驚雷瞬間爆發，涂山也隨之張開了雙眼，重瞳之中滿是驚怒之意。
又是誰！
敢擅動歲月長河？
朝長河外瞥了一眼，他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之色，驚怒之意直接暴漲數倍！
“又是你！”
“甦寒！！！”
他覺得。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不久之前顧寒在他面前拿親爹發誓，再不來歲月長河的那一幕猶在眼前，卻沒想到眨眼的功夫，對方又卷土重來了！
你的誓言是放屁？
你有多恨你親爹？
兩個念頭一轉而過，他大步一邁，已是來到了歲月長河邊緣，冷冰冰地看著長河之外的顧寒，聲音里帶著說不出的殺機和冰冷！
“你，又想做什麼！”
這這……
看到他的身影，慕星河眼皮一跳，本能地覺察到了對方的極度危險！
君無妄也很怕。
只是依舊看了一眼手中的鐵劍，暗暗思忖自己破境之後，一劍斬過去，勝算能有多少。
十萬分之一？
百萬分之一？
反倒是顧天，雖然也吃驚于涂山的身份和實力，可護子心切的他依舊站在了顧寒身旁，身後八臂法相時隱時現，似乎隨時都要發動雷霆一擊！
“義父，不用緊張。”
顧寒看了他一眼，安慰道︰“這位是我的老朋友了。”
涂山臉色鐵青一片！
朋友？
他頭一次听說，朋友是這麼定義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
“也沒什麼。”
顧寒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干尸，指了指那條小路上的聯軍英靈，認真道︰“這些前輩最後的心願便是回家看看，可惜回家的路太遠太遠，他們早已精疲力盡……所以，我想跟你借條路！”
涂山的眼楮眯了起來。
他自然也早就發現了這些英靈的存在，身為歲月鎮守，他自然知曉頗多世人不知道的隱秘，也隱隱猜出了這些人的身份。
毫不夸張地說。
大混沌界萬族蓬勃發展，其中以人族為最，管潮雖然功不可沒，可這些人的犧牲亦不能忽視！
他性子剛直，雖嗜殺成性，卻對這些英靈並無惡感，甚至在某些方面，還有一絲絲敬重之意。
可……
這不代表他可以違背自己的鎮守職責。
“不行。”
“為何？”
“縱然他們有功于混沌萬族，也依舊要遵守歲月時光法則……”
“錯了。”
顧寒打斷了他︰“他們不需要別人記得他們的豐功偉績，他們需要的是回家看看。”
“他們已經死了！”
涂山寸步不讓，淡淡道︰“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
“所以，這跟上次不一樣。”
顧寒認真道︰“他們不過是真靈執念化身，就算回去，也不會對過去造成任何影響，更不會干擾歲月長河的運轉，他們……”
目光一轉。
他看著那條不堪重負的小路上翹首以盼的百萬真靈，輕聲道︰“只要看一眼，便足夠了。”
百萬英靈似心有所感。
目光齊齊一轉，帶著感激之意看了他一眼。
“無妄……”
不遠處，慕星河面色古怪，突然低聲道︰“我怎麼覺得，老弟已經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
“慕兄。”
君無妄想了想，舉了個極恰當的例子，給出了一個極合理的解釋︰“這就跟你作詩是一樣的，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慕星河︰“……”
出乎顧寒預料的。
涂山並沒有直接拒絕他的要求，只是看了一眼那條裂痕遍布的小路，幽幽道︰“這條無涯之路太過脆弱，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威勢，就算我放他們過去，他們也走不了多遠！”
“錯了。”
顧寒搖搖頭，糾正道︰“這不是無涯之路，而是他們回家的路。”
“有區別？”
“天壤之別！”
“……”
涂山突然沉默。
半瞬之後，他又是看向顧寒，認真道︰“不行。”
“你攔不住我。”
“不妨試試？”
涂山語氣淡漠道︰“甦寒，我知道你今非昔比，也知道你有勝過我的實力，可如今你自身難保，還剩下了多少本事？”
看著顧寒身前被血跡染紅的衣衫。
看著顧寒越發蒼老枯槁的容貌，感知著顧寒越來越虛弱的氣機，他不懼分毫！
“你，太自負了！”
“……”
顧寒笑了。
不是因為涂山的話，而是想到了千夜先前的種種姿態。
“有沒有一種可能？”
“你對我如今的實力，一無所知？”
話落的同時！
他手中的極劍突然消失不見！
什麼！
涂山瞳孔一縮！
明明顧寒傷得極重，自身難保，沒了多少實力，可他卻依舊無法捕捉到那柄極劍是如何消失的，究竟去了哪里……
“嗡——”
剛想到這里，一聲劍鳴突然在他身前響起！
目光一垂！
他赫然發現，那把消失的劍，已然來到了他身前，而且和上一次相比，這把劍似乎早已變了模樣，近乎脫胎換骨，給他一種根本看不透的感覺！
“嗡嗡嗡——”
極劍清鳴，炫耀般地故意圍著他繞了一圈，然後瞬間斬落而下！
砰的一聲！
劍光再起，涂山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留下了大片的玉色血液，身形倒飛入了歲月長河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