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顧寒的身形已是消失在了眾人面前，所有人還沉浸在他最後的那句話里面。
尤其是任五任六。
救一群人。
殺一群人。
根據兩兄弟對顧寒的了解，這像是他說的話，也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唯一的問題。
他怎麼殺？他拿什麼殺？
星輝璀璨。
刺得任五任六有些睜不開眼，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
許久之後。
兩兄弟才漸漸回神，對視了一眼，俱是能看到對方眼中的匪夷所思。
“剛……剛……”
“是顧兄弟沒錯。”
“他……他……”
“不是幻覺。”
任六想了想，認真道︰“哥，顧兄弟比以前更強了。”
“強……強……”
任五的臉色漲得通紅︰“強多少？”
任六沒回答。
因為他也不知道，可他知道有人知道。
朝不遠處看了一眼。
和他們的自由身不同，許廣元眾人皆是立身于大星之上，身上被一層濃濃的星力包裹，只露出了一張臉。
“他們肯定知道。”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些前輩氣息不顯，卻能身合大星，定是一群遠超咱們想象的絕巔大能，換做我，我可做不到這種事。”
許廣元眾人很尷尬。
所以他們假裝沒听到。
任六眼神很毒。
不僅看出了眾人不簡單，更看出了許廣元高深莫測，似乎是個帶頭的。
“這位老前輩。”
他斟酌了一番用詞，姿態放的很低很低︰“能不能請教一下，這里是哪？顧兄弟他怎麼……”
“不敢！不敢！”
許廣元心里一跳，忙道︰“小兄弟有話就問，不必這麼客氣。”
任六一怔。
現在的絕世高人，都這麼好說話了嗎？
“老前輩……”
“不用！不用！”
許廣元背脊有些發涼，姿態放得比他還低︰“老夫許廣元，不過痴長小兄弟幾十個紀元，叫我一聲許老哥便可。”
任六又是一愣。
他突然覺得，這位老前輩和善可親，說話又好听，完全沒有高人的架子，竟是意外地好相處。
其他人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按理而言，堂堂道主，滅道境大能，竟然在兩個恆道境都不是的小輩面前做如此姿態，甚至有些討好，若傳了出去，定會驚掉世人眼球，更會笑掉無數人的大牙。
可……
沒人嘲笑許廣元，甚至于他們還有些嫉妒他，覺得人越老越奸，這個活了那麼多紀元的老家伙如今連臉都不要了，竟然又搶先了他們一步去套交情。
瞎子都看得出來。
任五任六和顧寒是真的同過生死，共過患難的，交情用非同一般形容都遠遠不夠！
許廣元也看得出來。
而且他也是第一個把握住這一點的人。
想了想。
他收起了面對其余恆道境時那種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態度，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柔和一點，顯得平易近人一點，顯得更好相處一點。
“兩位小兄弟。”
“你們和顧老弟想必分別已久，不知道他這些年的經歷，想知道什麼，想問什麼，盡可說出來，老夫和顧老弟也算意氣相投，一見如故，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任六沒說話。
抬眼看向這片廣袤無邊，耀眼無比的星河，沉默好一會，才問道︰“這里是哪？”
“自是顧老弟的道域。”
“道域是什麼？”
“超脫境，自然會有道域。”
“……”
任六不說話了。
他不知道道域是什麼，可畢竟隨甦甦進入了輪回這麼多年，他知道超脫境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在下界只是個傳說，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不朽境，在這樣的境界面前……不過草芥而已。
“老……許老哥也是超脫境？”
“正是。”
“你們都是超脫境？”
“不錯。”
“那……”
任六想了想，問出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你們和顧兄弟比，誰更厲害？”
這次沉默的是許廣元。
他覺得任六有點不仗義。
我臉都不要了，自降身份，好心好意跟你稱兄道弟，拿你當同輩論交，你轉頭就來揭我的短，是不是有點不講究了？
“若我等聯手。”
“便是顧老弟身具如此的殺力，一時間也未必能把我們全部殺光。”
姜是老的辣。
人是老的精。
許廣元斟酌再三，給出了既不失顏面，又很取巧的答案。
任六恍然。
沉默了半瞬，他突然看向任五，神情似悲似喜︰“哥，殿主他們有救了。”
……
轟！
轟轟轟！
意識回歸的一瞬，一道道幾能讓破了恆九的強者灰飛煙滅的震動聲也隨之傳到了顧寒耳中。
目之所及。
這片一眼看不到頭的輪回長河河面，已是盡數被一根根交織纏繞的輪回法則鎖鏈封鎖，六成鎖鏈散發著烏黑光芒，是弘戾的，其余四成混沌混沌神力交織，卻是巴多的。
顯然。
誰佔據了上風，一目了然。
顧寒並不奇怪。
弘戾成為輪回鎮守的時間要早于巴多，這段輪回長河又是他的轄區，按照常理而言，一對一的情況下，巴多在這里並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也絕對不是弘戾的對手。
可……
現在的巴多不是一個人。
他有個小老弟，有個古道熱腸，做事仗義的小老弟！
微微抬頭。
透過密密麻麻的鎖鏈，顧寒隱約能看到兩尊遮天蔽日的高壯身形不斷廝殺。
“老哥莫慌。”
“我來助你。”
眼楮微微一眯，一道道命運法則流轉之下，須臾間已是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柄三尺命運青鋒，他身形輕輕一晃，已是不見了蹤跡。
……
轟！
混沌神力和鬼道偉力踫撞一瞬，數道輪回鎖鏈瞬間突破了封鎖，直接將巴多的萬丈神軀洞穿，輪回法則之力爆發，帶著鎮守權柄的壓制，巴多身形暴退十萬丈，才勉強停住了身形。
神血好似瀑布，不斷傾瀉灑落而下。
落下的瞬間，已是化作了無邊的猩紅色血霧，宛如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樣，不斷蔓延之下，須臾間已是波及到了千萬里方圓，方圓之內，一切有靈之物俱是被滅殺殆盡！
也包括弘戾的諸多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