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
樹苗子的樹體再次暴漲一倍，身上綠光閃耀，攻勢也變得越發凌厲！
“滾開！”
“誰敢阻攔我保護棠棠，樹爺爺要他的命！”
此刻。
它的聲音里沒了慫，沒了賤，反而多出了幾分暴躁和殺機！
它猶記得。
當年在鈞陽大域內的上古戰場里，遇到的那個光著腳，渾身髒兮兮的小丫頭，也忘不了小丫頭怯怯地跟他們提出想要多玩一會的要求。
“殺殺殺！”
“我阿樹為了小棠棠，今天要大開殺戒！”
轟轟轟！
木刺舞動，藤蔓翻飛，比之先前，更多了幾分殺機！
“何方樹妖！”
“膽大包天！”
“敢屠戮我鎮劍城修士，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轟！
伴隨著一聲暴喝。
一道厚重的領域之力傾軋而下，遠處一道身影由遠及近，赫然是歸一境修士！
“不好！”
領域之力來襲，樹苗子身上的綠光頓時顫抖了起來！
歸一境！
而且還是比杜玄要強的歸一境！
“快走！”
馬修反應很快，直接燃燒了自己，擺脫了幾名對手的糾纏，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想給樹苗子爭取一線逃生的機會！
噗！
下一刻，一只手突然斜里伸出，領域之力傾瀉而下，將他震成了一蓬血霧！
刷！
隨即，一道身披黑袍的老者落在了樹苗子面前，擋住了它的去路！
“吃里扒外的狗東西！”
“竟然敢相助外人，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目光一轉。
他又是看向了樹苗子，淡淡道︰“小小樹妖，也敢逞威？”
“杜玄呢！”
“他是干什麼吃的！”
“轄區內亂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管管！還好老夫覺察到了異動，及時趕了過來，否則……”
說到這里。
他盯著樹苗子的身體，眼中爆射出一道貪婪之光！
“就要錯過你這棵行走的天材地寶了！”
換做先前。
樹苗子大概率當場認慫，跪地求饒，裝死脫身，絕活施展一遍，可如今……棠棠還在它身邊！
“呸！”
它一閉眼一咬牙，直接豁出去了。
“老東西！”
“你才是天材地寶，你全家都是！”
“老狗！”
“報上名來！我家老爺劍下，不斬無名鼠輩！”
“呵！”
老者冷笑了一聲，漠然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夫……第一天將，路仁賈！”
轟！
說話間，大手探出，一道獨屬于歸一八重境的氣息傾瀉而下！
嘩嘩嘩！
也在此時，一道雷光閃耀的湛藍色鐵索破空而至，震碎了空間蒼穹，須臾間便落在了路仁賈身上！
緊接著。
老魏那豪邁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大哥莫慌！”
“爹來助你！！”
什麼！
路仁賈被鐵鏈鎖住，心里一驚，猛地回頭……只不過似乎動作有點大，頭直接飛了起來！
意識快速模糊。
他最後看到的，是一柄到了眼前，煞氣森森的幽黑魔刀！
原來。
不是我用力過猛，是他的刀太快了。
想到這里。
路仁賈有些欣慰，安詳地閉上了眼楮。
卒。
“太老爺？姑奶奶？老魏？”
看到顧天一行人聯袂而來，樹苗子頓時激動了起來。
“你們是來救我……”
“寒兒呢？”
“我剛剛很勇敢……”
“顧寒呢？”
“我這次真的沒慫……”
“君上呢？”
“……”
樹苗子一下蔫了，指了指遠處，有氣無力道︰“跟老孫去內城了。”
刷刷刷！
話音剛落。
一行人瞬間消失得一干二淨，畢竟對他們而言，救一株樹苗子……根本不值一提！
原地。
只留那幫眼珠子漸漸紅起來的囚徒。
“我……”
“我剛剛真的很厲害啊。”
樹苗子喃喃自語。
一滴滴露水從枝頭葉片上滴落，方圓千丈之內，一場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唉。”
一名囚徒冒雨走近，拍了拍樹苗子，安慰道︰“大哥，別哭了，他們走了，不是還有我們嗎？”
“你們？”
樹苗子眼楮微亮，“你們，能理解我？”
“什麼理解不理解的。”
那囚徒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催促道︰“大哥，趕緊開席吧，一會菜都涼了。”
阿樹︰“……”
“樹哥哥好可憐啊。”
枝頭最深處，棠棠突然有點心疼它了。
……
內城。
看著劍下那只鼠妖的尸體，顧寒心底閃過一絲疑惑。
妖族。
他當年只在東荒看到過一些，這些年游歷虛寂，輾轉各處，諸多妖獸倒是見了不少，可正經的妖族，一只都沒見過。
他隱隱听千夜提過。
妖族，似乎和人族在不同的地方。
鎮劍城。
怎麼會出現妖族？還是一只歸一境的妖族？
“咳咳……”
也在此時，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沉思。
一回頭。
卻見原正陽吃力地撿起了自己的闊劍，身形搖晃，氣息越發萎靡。
“師兄！”
顧寒連忙扶住了他。
稍一探查。
心立時沉了下來。
此刻的原正陽，已是瀕臨油盡燈枯了。
“師弟……”
原正陽卻不管自己的狀態，看著近在咫尺的顧寒，依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
“說來話長了。”
顧寒搖搖頭，有些難過，“師兄，你先療傷……”
“將死之人，療什麼傷？”
原正陽搖搖頭，滿不在乎道︰“師兄今日敢來，就沒打算活著從這里走出去！”
手中。
藏鋒劍僅余下了小半截，劍身上滿是密密麻麻的裂縫，似隨時都要崩解，一如他此刻的狀態。
顧寒沒說話。
一道強橫至極的法則之力涌入原正陽體內，強行壓下了對方燃燒身意魂的舉動。
“師弟，你……”
原正陽一愣。
感受到那一道道澎湃浩然，似無窮無盡的法則之力，他突然明白那鼠妖先前話里的意思了。
顧寒的修為的確不對！
像無量，又像歸一，只是細細比較起來……似乎都不是！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很強很強！
比他燃燒自己，強行破境以後激發出來的戰力，還要強橫了太多！
又看了顧寒幾眼。
鋒芒內斂，氣勢不顯，一身銀甲，英氣逼人，氣質隱隱和當年的雲劍生有幾分相似。
他突然意識到。
顧寒，再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他拼命維護的師弟了。
“哈哈哈……”
他突然放聲大笑，
笑得開懷，笑得欣慰，笑得比自己破境了都要高興！
不愧是我原正陽的師弟！
不愧是玄天十代劍首！
不愧是，他選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