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竅玲瓏。”
“聰慧無雙。”
慕千華復又一笑，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漠然氣質瞬間消失不見。
“可是麼。”
“聰明，有時候不一定有用。”
“越是精密的謀劃，能撫平的實力差距越大，可謀劃的盡頭，終究是絕對的力量。”
“大勢在我。”
她看著冷妹子，“你們怎麼贏？”
“我們人多。”
冷妹子笑了笑，“人多力量大。”
一番對話。
慕千華已是明白了冷妹子的心意，也不再多言，緊了緊身上的狐裘，便欲離去。
“對了。”
冷妹子似想到了什麼，突然道︰“小妹還有一事不明，請姐姐解惑。”
“哦？”
慕千華腳步一頓，“說說看？”
“姐姐究竟在謀劃什麼？”
冷妹子眼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寧可暫時放我一馬，也不讓顧伯父發狂？”
“妹妹既如此聰明。”
慕千華似笑非笑，“不妨猜猜看？”
冷妹子看了顧天一眼，沉吟片刻，認真道︰“跟魔主之位有關，對嗎？”
“巧了。”
慕千華沒回答，反問道︰“姐姐這里，也有個問題，想請妹妹解惑。”
“什麼？”
“君上。”
慕千華似笑非笑，“他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跟你們在一起？”
冷妹子笑眯眯道︰“你猜？”
慕千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廂房，意有所指道︰“他還活著，亦或者，他已經來了，對嗎？”
四目相對。
雖然沒挑明，可二人已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妹妹。”
慕千華笑意盈盈，“明日宴會，你一定要來，不然會少了很多樂趣。”
“姐姐放心。”
冷妹子淺淺一笑，“我肯定會去的，小妹我最愛湊熱鬧了。”
一個笑得真誠。
一個答得認真。
但從外表看，二人好像世間最親近的姐妹。
不遠處。
張元听得一腦子霧水。
從頭到尾。
他覺得二女像是拋出了一個又一個謎題，可就是不說答案！
打啞謎！
听不懂！
自詡足智多謀的他，頭一次對自己的智慧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妹妹再會。”
“姐姐慢走。”
香風飄過，慕千華的身形轉瞬消失不見。
轟！
人剛走。
顧天手里的魔刀轟然炸裂，眼底閃過一絲疲憊之色。
“伯父！”
冷妹子關切道︰“你沒事吧？”
她很清楚。
剛剛慕千華看似將顧天忽略了，可實際上，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反應！
哪怕一瞬間。
顧天出現了遲疑，亦或者保護她的心思沒那麼強烈，她大概率已經死在了慕千華手里！
由此可見。
顧天承受的壓力，其實遠比她大得多！
“伯父。”
她輕聲道︰“多謝你了。”
“……”
顧天欲言又止。
他很想說。
你要謝我就當我兒媳婦……只是覺得姑娘家面皮薄，沒說出來。
“你們在說什麼？”
想了想，他換了另外一個他很關心的問題。
和張元一樣。
二女對話暗藏機鋒，笑里藏刀，他基本上是一句沒听懂，光看到她們笑了。
“……”
冷妹子沒說話。
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憂色。
“伯父。”
她低聲道︰“你放心，你不會出事的，他……更不會！”
說到這里。
她猶豫了一瞬，突然看向空無一人的地方，試探道︰“老爺子？在嘛？想吃魚嗎？”
顧天︰“？？？”
張元︰“？？？”
……
大夢世界。
梅運臉上頂著個大鞋印兒，攙扶著一瘸一拐，齜牙咧嘴的大夢老道，邊走邊埋怨︰“師父，你老胳膊老腿的，發那麼大火干嘛，你和孫大嬸兩情相悅的事兒，有什麼可見不得人的？”
“閉嘴！”
老道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以為我樂意管？”
梅運翻了個白眼，“有一說一，我這不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麼？我總有一天是要離開這里闖蕩闖蕩的，你這身子骨，要是沒個人照應，我怎麼可能放心……”
說了一半突然停住。
眼底深處，浮起一絲落寞和傷感之意。
他忘了。
這里是夢。
眼前的老道是假的，那個把他撿回來，把他養大的師父，早就已經……
“呵！”
老道哼哼了一聲，扶著牆自顧自蹲下，抱著那條剛剛摔折的腿，疼得一腦門子汗。
梅運彎下腰。
小心翼翼幫他把那只破鞋穿好，簡單處理了下老道的傷口，又找了一根木棍遞給他當拐杖，關心備至，一言不發。
“怎麼？”
老道瞥了他一眼，“轉性子了？變啞巴了？”
“師父。”
梅運的心情有些失落，低聲道︰“下次再夢到你，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好容易見一次面，我不該氣你的……”
“呵。”
老道冷笑一聲，並不領情，“你氣我的次數還少不成？你那能力，誰讓你肆無忌憚地用的？你不怕被發現？你不怕把自己給咒死？”
“我那是……恩？”
梅運瞬間意識到不對勁了。
“師父。”
他狐疑道︰“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這不是夢嗎？你不是假的嗎？”
“夢？”
老道幽幽道︰“誰告訴你，這是夢的？”
“不是？”
梅運面色大變。
下意識摸了摸臉，鞋印兒還在，火辣辣地疼，又看了看眼前的老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猛然間。
他放下老道那條斷腿，悶頭就走。
“你干什麼去？”
老道一腦子霧水。
梅運不答，徑直穿過一片茂密的叢林，來到了道觀後面，一座孤零零的墳頭也隨之映入了眼中。
墳頭草不高。
約莫有一尺左右，只是綠油油的，長得很茁壯。
墳頭邊上。
那塊他親手刻下的木碑也在。
還好還好！
墳頭還在！
看到這里，他暗暗松了口氣。
再回來。
老道的臉已經黑得堪比鍋底了。
“淨騙人！”
梅運比他還不滿意，“我還以為師父你詐尸了……”
老道︰“？？？”
“你就那麼希望老道我死？”
“師父。”
梅運嘆了口氣，“要是有可能，我比誰都希望你活過來。”
老道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
“拿來！”
“什麼？”
“……”
老道也不解釋，在梅運身上搜羅了一番，最後從他衣襟內搜出了一片枯黃的葉子。
“誒？”
“這是……”
梅運頓時想了起來。
他上次做過夢以後，醒來的時候，身上就沾了這片葉子，這麼久過去，都忘得一干二淨了。
“這次的事太大！”
老道也不理他，沒好氣道︰“老道我解決不了，讓那個小滑頭自求多福吧！”
“還有那個小丫頭！”
“鬼精鬼精的，你在她身邊早晚漏了陷，這東西藏不住，還不如我收回來！”
正說著。
他似听到了什麼，臉一黑，沒好氣道︰“吃吃吃，吃個屁吃！”
梅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