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劍生無思無覺，大步走來，身形越來越快，隨手又是一劍斬落而下，竟是比先前那一劍，還要強了三分！
刷！
劍光轉瞬即至，依舊無敵，依舊昂揚！
顧寒神情凝重，不敢有絲毫大意，手中長劍一擺，一道黯淡無比的劍光頓時迎了上去，雖然看起來絲毫不起眼，很弱很弱，可在和雲劍生劍光踫撞的一剎那，劍光頓時暴漲了數十倍有余！
轟！
轟隆隆！
劍光炸裂，殘余的氣機四散，吹得二人衣袍獵獵作響，身上頓時多出了不少劍痕，只是二人的腳步，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轟！
下一刻，兩道劍光再次踫撞在了一起，威力竟是越來越強，強悍的劍意四散，縱然二人全力避開，可身上依舊多出了不少血痕！
道身雲劍生沒有留手。
顧寒自然也不可能留手。
對他而言。
這場較量，遠比先前四場較量更加特殊。
拋開他自在境的極境不談，雲劍生對他而言，既是半個師父，又是上一任的玄天劍首，早已成了他心中分量極重極重的一個存在，雖然不像範宇那樣，直接將玄天劍首神化了，可雲劍生在他心中，依舊是一座高山！
若說和千夜的較量純粹是為了打臉解氣。
那麼和雲劍生的較量，就是證明！
證明對方沒有看錯人，證明自己有資格接任劍首之位！
毫無疑問。
同境之下擊敗雲劍生，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以雲劍生的心胸，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反而會很高興！
轟！
轟！
二人身形騰挪不斷，劍光縱橫，劍氣四溢，將自身的劍意，乃至至聖的聖威幾乎發揮到了極致，別說尋常聖境，就算是普通飛升境修士來了，怕也要為二人的超強戰力而震驚！
顧寒的想法很好。
只是要實施起來，卻難如登天！
面前的雲劍生雖然沒有自然劍意，可依舊不是他想贏就能贏的，而對方的劍意，也讓他抵擋得越來越吃力！
潮漲潮落，有巔峰便有低谷。
這才是常態。
可雲劍生的劍意，一開始就是巔峰，下一劍又是一個更強的巔峰，一劍強過一劍，似永沒有終點一樣，而他的對手只要落入一絲下風，便會徹底陷入他的無敵劍勢之中，越來越難以抵擋，直至最後徹底敗亡，再無翻盤之機！
這便是顧寒此刻的感受。
雖然並未落敗，可從第一劍開始，主動權便由雲劍生掌握了，越打，他的劣勢就越大！
劍如人。
雲劍生的人生巔峰幾乎高的沒邊，自然，他劍意的巔峰，也是高的沒邊。
若想破局。
唯有先破開他的無敵劍勢！
轟！
二人的劍光再一次踫撞，而顧寒的攻勢已經隱隱有被壓制的跡象了，劍意炸裂中，顧寒卻一反常態地沒有選擇躲避那四散的暴烈劍意，竟是選擇直接迎了上去，任由身上多出了無數個細密的劍痕！
刷！
手中長劍一挺，第一次，由他發動了先手！
雖然只是提前了百分之一個呼吸，可雲劍生積累的無敵劍勢一滯，瞬間被他破開！
瞬間！
盡顯頹勢的局面被他生生地扭轉了過來！
轟！
轟！
二人的劍意和劍光繼續踫撞，而顧寒為了不讓對方再搶佔先手，只能一次次不顧那暴亂的劍意，一次次搶先出劍，不再給雲劍生絲毫的機會，否則一旦他慢了半點，便會重新回到先前局面。
只不過。
這麼做的代價自然很大。
他身上的傷勢逐漸累積之下，已是比對面的雲劍生重了太多，就算不讓對方先手，可繼續打下去，待到他身上的傷勢徹底爆發，依舊難逃一個敗亡的結局。
沒來由的。
顧寒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頹意。
嚴格來說。
他的經歷，和雲劍生有幾分相似。
自從遇到了千夜，得到了大衍劍經，他從天武城走出來的那一刻，就有了無敵之姿，同境對戰，根本難逢抗手，跟人對戰，至少也要越個一兩境！
雖然……
他整日里把平平無奇掛在嘴邊，可那是用來裝的。
心底深處。
他並不認為有誰能在同境之下勝過他。
唯一讓他視為大敵的。
就是先前看到的洛風了。
只不過，就算是洛風，在他面前用的更多是謀劃，而非實力，而此刻……面對少年雲劍生，他的人間意似乎也再起不了扭轉戰局的作用，更是生平第一次，在同境，在絕對公平的條件下，被人在戰力上碾壓一頭！
一路無敵。
卻在此時被削去了心中銳氣。
縱然對手是雲劍生，他依舊覺得有股難言的失落感。
轟！
心氣失了不少，他出手的動作瞬間慢了起來，再次被雲劍生搶佔了先機，一道煌煌劍光閃過，他又是直接飛了出去。
敗了？
他似完全沒注意到身上的傷勢，心中頹意更甚。
敗……
突然間，他腦海中再次回想起了雲劍生當年劃過的那道劍痕，那道無敵和敗亡之意共存的劍痕！
一直以來。
他都無法理解這種心態，以及這道劍意，哪怕當年在玄丹營外因為楊影的身死借用過一次，可依舊模仿不出來。
可這一刻。
他竟是與那道劍意產生了幾分難以描述的共鳴之感！
轟！
對面。
雲劍生又是一抬手，一道霸道的劍光再次落下！
轟！
千鈞一發之際。
顧寒突然舉劍相迎，身上除了那一抹人間意之外，似乎又隱隱多出了一絲別樣的氣息，正是曾經的敗亡劍意，雖然不多，可二者合一，卻直接將這道攻勢盡數消弭！
雲劍生身形一頓，攻勢立止。
並非是認出了自己曾經的劍意，只是大道法則感受到了顧寒此刻的狀態，正在推演對策。
“前輩。”
顧寒看向了手中的長劍，輕嘆道︰“得罪了。”
話音落下。
手中長劍緩緩舉起，身上的氣質越發平淡古拙的同時，又隱隱帶著幾分難以名狀的頹意，他輕輕一劍，朝雲劍生身上落去。
這一劍。
代表了他對雲劍生的敬意。
也象征了兩個劍修之間的最高禮節和認可。
問劍！
顧寒，問劍雲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