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來見白玉京

第一百六十七章 試一試你的斤兩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摘下蒙面 本章︰第一百六十七章 試一試你的斤兩

    八月十三日的秋色漫過了青瓦檐角,院子里的老桂樹,正簌簌落著碎金。

    一直到了昨日深夜,陳水君才又倒提著兩只雞,回了東街上的院子。

    他在假山旁,打理著那兩只雞。

    白間在陳水君身旁打下手。

    這兩位都是修行中人,可料理兩只雞需要一同動手。

    陳執安手中正拿著一封信,與鄭玄澤、陸竹君二人同看。

    “端闕王爺怎麼忽然想著宴請我們?”陳執安略有些不解︰“他在信中說要宴請懸天京中眾多出眾的年輕人物,好讓他也沾染一些年輕人的風光。

    兩位將軍,可曾收到端闕王爺的請帖了?”

    鄭玄澤、陸竹君也都點頭。

    鄭玄澤有了充足的丹藥,不過幾日光陰,無論是身體上的傷勢,又或者先天胎宮之前的損傷,都已經有所恢復,氣色也好了很多。

    他擦拭著手中的長劍道︰“端闕王爺代表著皇家,他請我們幾人前去,只怕並非是尋常的宴會。

    既然請了我與鄭玄澤這等的人,想來那些大虞六姓,又比如魏家、姜家一流的少年人物,必然也已經請了。

    端闕王爺雖然是清閑的王爺,可他一身修為高深莫測,在懸天京中其實地位超然。

    他若相請,只怕無人會拒絕。”

    陸竹君卻不理會這許多,道︰“既然王爺相請,那就去上一遭又有何妨?無非是去飲酒吃肉。

    便是有那些世家人物在旁,不去理會便是……照我看,大約是端闕王爺,想要細致看一看往後將要爭奪陸吾鑒的人物。”

    “執安兄,你可要去?”

    陳執安點頭,笑道︰“端闕王爺還曾經因我而出手,他既然明日相請,那就去一去。

    也正好見一見其他的少年人物,看一看他們斤兩如何。”

    鄭玄澤道︰“已經有許多世家天驕來臨懸天京,這些人物中,不乏有早已經能夠踏入玉闕境界,卻因為覬覦陸吾鑒、覬覦陸吾神相天圖,而將自身境界壓在先天圓滿人。

    他們的底蘊深厚非常,往後執安兄若是要與他們爭斗,現在有機會去見一見他們,反而是好事。”

    陸竹君身軀如山,咧嘴一笑︰“同樣是人,哪有我們避著他們的道理。”

    陳執安深以為然,眼神中光彩熠熠︰“修行之人,自然應當氣性猛烈,勇往直前……經過這懸天京中的許多事,我也逐漸發現,這些所謂的世家天驕,往往都是些欺軟怕硬之輩。

    你越是退避,他們反而越是得寸進尺,所以我打算大大方方讓他們也見一見我。

    往後若有爭端,也讓他們知道擊敗他們的陳執安究竟是誰。”

    陸竹君笑意盎然,點頭說道︰“陳兄弟倒是好氣魄,全然不將那些世家天才放在眼中。”

    陳執安搖頭︰“既然踏上這條路,總要自信一些,在我身後,不知有多少人要殺我而後快。

    我若不超越那些世家天才,往後便有可能死在他們手中。

    所以,我的氣魄必須要更盛一些才是。”

    陸竹君、鄭玄澤對視一眼,也認同點頭。

    鄭玄澤神情肅穆,道︰“陳兄弟救了雲將軍性命,便等同于救了我鄭玄澤性命,你若想要成事,玄澤力微,卻也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陸竹君卻湊過身子,小聲詢問陳執安︰“執安兄,你為何非要執印?”

    鄭玄澤知道一些司李兩家的事情,卻也仔細听著。

    陳執安想起林虎、林雨,想起大理寺、刑部、督察院、京尹府共同協辦之下,還讓那妄圖自殺,卻被陳執安阻止的林雨死在牢獄中,甚至不曾得一個全尸。

    于是陳執安語氣變得有些僵硬起來,回答道︰“有人枉死,我打算替他們報仇。”

    陸竹君、鄭玄澤神色瞬間嚴肅起來,遠處東廊下的竹簾忽然簌簌作響,雲停就在那竹簾之後,他似乎也在仔細听著。

    “陳兄弟,死的可是你的親人?”鄭玄澤就此發問。

    陳執安搖頭︰“素不相識。”

    二人頓時大有不解,陸竹君又問道︰“所以是陳兄弟路遇無關于自己的不平?”

    陳執安點了點頭……又仔細想了想,又終究搖了搖頭。

    “我曾想要救下其中一人,所以阻止她自決,當時的我也不知事情來龍去脈,又與端闕王爺寫了一封信,以為有了這封信,端闕王爺關注此事,次日總能有一個好結果。”

    “卻不想當天夜里,那女子便死了……死得還頗為痛苦,如此想來,若是我當時不曾阻止她自決,也許她就不至于受那些痛苦。”

    “此事在我心中盤踞已久,我也緘默已久,卻成了我的心病,令我久久意難平。

    于是,除了司李兩家的事之外,執印便能借朝廷之勢,報一報亡人之仇,也讓那些妄圖一手遮天的人們仔細看一看,懸天京中,也有不畏懼他們的權勢之人。”

    眾人沉默。

    雲停卻忽然撥開竹簾,開口詢問道︰“陳兄弟所言,可是那林虎父女?”

    他聲音沙啞,卻平穩有力,又似有洶涌的寒氣縈繞。

    這些日子以來,這是雲停第一次開口說話。

    陳執安頷首。

    “竟真的只是陌生之人。”

    鄭玄澤、陸竹君,乃至白間肅然起敬。

    雲停想了想,又放下竹簾,靜坐在原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遠處執意要親自下廚的陳水君,已經將那兩只雞炖上。

    他似乎也听到了陳執安的話,目光卻落在水池中他自己帶來的幾條金魚上。

    不多時,江太平也來了院中,又帶來了七八斤美酒。

    只是眾人今日難得相聚,喝得盡興了些,七八斤美酒很快便被喝完。

    陳執安乃是院中東道,便知會了眾人一聲,出門買酒。

    東街街口便有酒家,只是那青隼酒太過苦澀,陳執安與陳水君都喝不習慣。

    于是陳執安又專程去了西城秋露居,去買那名酒【秋露白】。

    到了中秋,距離冬日已然不遠。

    再過些時日,秋露便要結霜,懸天京中也就沒有秋露白可喝了。

    他又打了十斤酒,放入山亭玉中,又往回趕。

    直至走到西城與東城交匯之處,陳執安忽然停下腳步,眉頭微微皺起。

    幾次遭遇刺殺。

    陳執安早已多長了幾個心眼。

    神蘊時刻流轉而出,邊際周遭三十丈所在,探查其中的危險。

    此時此刻,卻又有所獲。

    今日並無刺客,距離陳執安隔著一條街的一處院落門口,卻有一位熟悉的身影。

    陳執安皺眉幾息時間,便踏步而去,穿過一條英直街,到了東城東崖街上。

    然後……他面色微微有些變化。

    只見東崖街上,有一處高門大府。

    朱漆大門上的鎏金狻猊鋪首餃著青銅環,印出門前兩尊風化的麒麟。

    【褚門宣威】的牌匾威嚴赫赫。

    兩側一對楹聯漆色如新——褚門甲冑承恩重,南海浪潮入門寒。

    這里正是南海褚家在懸天京中的府邸,乃是聖人賜下。

    而此時,這朱漆大門前,一隊九人身穿黑色甲冑,腰佩長刀,正圍著一座馬車牢籠。

    緊接著,為首的一人,從那馬車牢籠中,拖下來一個人。

    陳執安眉頭擰起……

    此人竟然是那郁離軻!

    這位年輕的刺客遍體鱗傷,臉上也滿是血污。

    若非陳執安見過郁離軻所刺之面,如此血跡遮掩之下,只怕還認不出郁離軻來。郁離軻竟然被抓了……

    陳執安深吸一口氣,恰在此時,那朱漆大門緩緩打開,從中走出兩個人來。

    其中一人面色蒼白,眼神疲憊,正是被陳執安一刀砍成重傷的褚岫白。

    而褚岫白身旁的人物,比他更長幾歲。

    此人走出大門,一只手直接扣著腰間螭紋玉帶扣,額間的暗金抹額壓住飛揚劍眉。

    天生他飛揚劍眉之下,又有一雙涼薄、鋒銳的眼楮,眼尾微垂,倒像是生出了三分似笑非笑來。

    “岫白,我既然答應你要將這郁離軻捉來,你就不需再擔心什麼。”

    那人說話聲音緩慢,卻好像又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一旁的褚岫白向此人行禮︰“謝過表哥。”

    那人朝著褚岫白隨意搖頭。

    褚岫白直起身來,熾熱的目光,落在那已經昏迷的郁離軻身上。

    “破入玉闕境界又有什麼用?如今還不是如同死狗一般被捉來懸天京。”

    “且放心,我不會讓你早死。”

    褚岫白眼神中仿佛醞釀著兩簇鬼火,灼灼跳動。

    可旋即他的目光又瞥到街口的一位少年。

    那少年身著玄色長衣,正遠遠注視著此處。

    “陳執安?”

    褚岫白忽然緊握拳頭,指節也忽而泛白。

    眼中仿若凝霜,冒著森冷的寒氣。

    褚岫白身旁的那人心思似乎頗為細膩,轉眼間就捕捉到了他的眼神,繼而尋著這眼神,看向陳執安。

    “這少年何許人也?竟然能令你這般惱怒。”此人詢問。

    褚岫白冷言說道︰“這少年便是那陳執安。”

    那人略有些吃驚,眼神巡梭,打量著陳執安。

    褚岫白卻微微仰頭,指了指郁離軻,對陳執安說道︰“今日再想我追捕郁離軻的那一夜,我卻始終覺得,那時郁離軻能夠走脫,必然有你的緣由……”

    “陳執安,無論我猜的對否,你都可以看看這早就該死的人,也許你往後的下場,也如他一般。”

    即便是隔了遙遠的距離,陳執安仍然能夠感知到郁離軻微弱至極的呼吸。

    他站在原處,仔細點了點這褚家院中的人物。

    九位披甲之人,對于褚家這等二品大都御的京城大府而言,披甲的守衛不可超過二十位。

    除此之外,應當還有許多門客。

    又有褚岫白以及他身旁那位錦衣的公子。

    此人氣息深沉,如同一處深淵,深不可測。

    “必然已經超脫了先天,踏足玉闕境界……褚家主母乃是姑嵐王家的小姐,褚岫白又稱此人為表兄,這人必定是大虞六姓之一王家的人物。”

    “這大虞天下,可真是處處都有六姓人物的蹤跡。”

    陳執安心中冷哼一聲,轉身便要離去。

    正在這時,那位王家公子卻輕輕彈指!

    公子彈指,立刻就有一位黑甲人物翻身上馬,既然駕馭那極為高大健壯的黑馬,不做絲毫猶豫,朝陳執安撞來。

    青石板在日光下泛著冷光,馬蹄鐵與石面踫撞迸發出點點火星。

    那黑甲人物氣息深沉至極,必定是萬中無一的高手,他伏在馬背上,黑色的重甲被日光照過,竟然泛起暗紅流光,明顯是一件寶物。

    而他已然拔刀,長刀在青石板上犁出三尺火痕。

    恐怖的先天真元自他身上勃發,洶涌無狀。

    而那一匹馬也同樣如此,渾身血紅,肌肉虯起,馬身上也有道道真元流轉。

    “正好,讓我來看看你這聲名鵲起的陳四甲,究竟幾斤幾兩。”那王家公子臉上帶笑,望向陳執安。

    陳執安忽而轉身,一道聲音在褚岫白與王家公子耳畔炸響。

    “憑一位先天黑騎,王公子就想看我的斤兩?”

    陳執安吐出一口濁氣,身上的真元驟然沸騰,先天胎宮中篆刻的神通忽而亮起。

    陳執安後背胛骨頓時傳來恐怖的力量,緊接著他渾身上下忽然閃過一道道金色的紋路,便如同諸多龍鱗。

    “霸下負岳。”

    陳執安身軀中,十二道隱竅同時震動,流出陣陣氣血。

    霸下龍軀神通驟然勃發,周身上下五髒六腑、皮肉筋膜骨中竟然混雜著錚錚嗡鳴,一股難以想象的強悍巨力,從陳執安身上爆發開來。

    陳執安就此轉身,他的身軀在這一瞬之間不知重了多少。

    甚至腳下的青石板都以足尖為圓心,裂紋瞬間蔓延三丈距離。

    而此時,那黑甲策馬而至,戰馬人立而起前蹄夾雜著厚重的真元,以及強烈的血氣,想要踩在陳執安身上。

    褚岫白眼神閃爍。

    而那王家公子,眼中卻饒有興致。

    可緊接著他目光一名。

    因為陳執安已然有了動作,他弓腰沉肩,右足碾碎青石,龍脊大筋如滿月弓弦般緊繃——

    然後……如箭脫弓,挺腰直脊,狠狠一拳砸向那一匹馬的脖頸。

    轟!

    當他的拳頭落在那名馬脖頸之上,肉眼可見的氣浪就從踫撞處炸開。

    三十步以外的石麒麟應聲而碎。

    而重達數千斤的名馬像是撞上了一座山岳。

    它的脖梗骨骼發出爆炸一般的響聲,而那重甲人物雙腿夾住馬腹,長刀劃過,澎湃的真元化作一縷刀光,斬向陳執安。

    陳執安卻已經反手扣住馬頭。

    強悍的肉體力量帶出血漿,五根手指直入骨骼之中,繼而狠狠一拉。

    這一匹名馬就此倒下,原本便炸開的脖頸頓時斷去了,鮮血灑落虛空。

    而陳執安借著名馬騰飛而起,一拳轟落,轟碎那一道刀光,硬生生砸在那重甲人物的頭頂上。

    頭盔反光,堅硬非常。

    可當陳執安的拳頭接觸到盔甲,仍然有一縷極為洶涌的青帝刀意從他指尖的蟬翼指套迸發而出,落入這重甲人物的眼楮。

    敕!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斬開了,那重甲門客頓時暴飛而出,撞斷了朱漆大門屋檐之下的三根門柱。

    褚岫白以及那王家公子神色轉冷,望向那黑甲,這位先天二重的修士已然重傷了。

    只是……

    此時陳執安站定在四散的煙塵中望向二人︰“陳執安在此,二位可曾試出我的斤兩來了?”

    兩人沉默。

    除了那極細微的刀意,以及陳執安強勁無雙的體魄之外,王家公子甚至不曾看到陳執安身上有一縷真元流動。

    “體魄煉到了這等程度?”王家公子深深吸氣。

    一旁的褚岫白咬了咬牙。

    他越來越看不懂這陳執安了。

    ps︰月票加更

    &nbs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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