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來見白玉京

第一百零九章 九重刀勢之後,當是刀意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摘下蒙面 本章︰第一百零九章 九重刀勢之後,當是刀意

    是夜。

    整個都城都被燈火點亮,宛如一座不夜城,黃龍河中燈漂流,無數畫船來來往往。

    不曾受邀前去北城的達官貴人、文人墨客坐在畫船中,一邊欣賞著岸邊的美景,一邊飲酒作樂,吟詩賦詞。

    有些畫船上,甚至還設有舞台,歌女們身著輕紗,翩翩起舞,美妙的歌聲在夜空中飄蕩。

    坐朝十日,是這懸天京中最繁華熱鬧的時日。

    陳執安孤身一人走過這繁華之處,忽然有些想念起陳水君,又想起如今應該身在李府中的母親。

    他剛剛經歷了一場殺劫,即便神色如常,他心里還有些怨氣。

    哪怕身在皇城中,一個玉闕修士拿著一件靈寶就能夠刺殺于他,若非他十二次真元凝練圓滿,豈不是就死了?

    宋相也好、楚牧野也好,口口聲聲說要做他的靠山,如今卻不見蹤跡,讓他心里忽然覺得頗為可笑。

    于是陳執安想著他也去那北城中,仔細看一看那園林閣樓中的諸多大人們究竟在做些什麼。

    他沿著北順街,一路走入北城,抬頭看去,那兩尊巨大巍峨的雕像,已然完整的矗立于大地上,壯觀無比。

    而那雕像之後,一大片繁華的園林被高聳的紅牆隔開,紅磚綠瓦,有著盛夏的暖意,卻全然與懸天京其他的地方隔開。

    陳執安到了兩座雕像腳下,從這里朝前看去,一座紅色的拱門矗立于此,拱門前面卻守衛著一隊身著甲冑,氣息森然的軍伍。

    時不時有馬車前來,那軍伍中有人走出,驗過來人,驗過文書,這才能夠進入這處北城園林閣樓中。

    陳執安繼續往里面看去,卻見到一個高十八層的望星宮矗立于此。

    這一座宮闕,層層飛檐如展翅欲飛的大鵬,底層的華表立柱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天龍,天龍仿佛在雲霧中穿梭,隨時有可能騰空而起。

    陳執安抬頭仰望,宮闕最少乃是一座金色的尖頂,竟然散發出光輝來,閃耀著奪目的光芒。

    就好像端坐于望星宮十八層的人物,如若太陽一般。

    陳執安來了這里,卻發現自己想要湊得更近,仔細看一看,似乎都沒有資格。

    他搖了搖頭,正要離去,忽然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側頭看向望星宮側面,另外一座高聳的樓閣。

    那一座樓閣同樣雕梁畫棟,卻遠沒有望星宮那般高聳入雲。

    可陳執安仔細看去,卻見那樓閣最上乃是一處高台。

    高台上已經擺放了許多桌案,桌案上又有許多珍饈佳肴。

    許多年輕人憑欄而望,望著這廣大而又璀璨奪目的懸天京。

    陳執安看向這里,卻不是在看這一處高台,而是在看高台上的人。

    高台上站著數十人,其中幾人卻站在邊緣,遠遠注視著陳執安。

    陳執安一眼看去,就認出了一個熟悉的女子。

    那女子今日竟然身著甲冑,腰佩長鞭、長刀,眉目之間傲氣十足,正低頭看著陳執安。

    那是魏靈玉。

    魏靈玉周遭又有接連幾人,同樣如是。

    其中一位面白無須,身著一身儒士長袍,手中拿著一壺酒。

    又有一位身後背負一柄四尺長的長劍,眼神平靜,也同樣望著陳執安。

    這一刻。

    陳執安站在兩尊巨人的腳下,抬頭注視著那樓閣。

    樓閣上的人物低頭俯視,就仿佛注視著懸天京芸芸眾生中的一人。

    這一幕頗為有趣。

    陳執安眯著眼楮望向了魏靈玉,在他眼中,魏靈玉站的高低與否,其實沒有什麼關系。

    真正讓陳執安生出興趣的是,魏靈玉低頭注視著他,眼神中竟然有些驚訝,似乎陳執安此時不該出現在這里。

    此時那高台上,也有其他人注意到陳執安。

    司螭瓊與司侯圭並不與魏靈玉一同,可卻也同樣站在高台的另一處角落,遠遠看著陳執安,同樣有些驚訝起來。

    陳執安頓時皺起眉頭來。

    “看來這懸天京中有不少人知道,今天我要遭遇一場殺劫。”

    他在心中暗想。

    流火山也好,西蓬萊也好……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陳執安心中其實已然大致確定,便是出自司家之手。

    至于那位安國公府的玉下郡主,在其中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陳執安尚且不知。

    而此時此刻,這些人做了不少讓他厭煩的事,卻還要站在高處,低頭俯視于他?

    陳執安搖了搖頭,又看向那望星宮。

    望星宮中燈火通明,滿朝朱紫盡在其中,他如果要去看,不如今夜就上去看看?

    他就此轉身,又折返回去,到了南城中的詩詞塔。

    詩詞塔專程為這一場盛會而建。

    足高九層,每一層中都有四位學士,有詩詞被寫入其中,第一層的學士讀過,若是四人都覺得好,便可更上一層。

    如此八次,方可登上九層樓,再由第九層樓中的四位大學士,為直上九層樓的詩詞排出高下來。

    陳執安前來此處,詩詞塔之前,早已有許多桌案,擺放著文房四寶。

    許多人親自前來書寫,也有些無暇前來的官人們,特意派遣家丁送來詩詞。

    陳執安踏步而來,他之前早有詩作,並且那一闕詞也已傳揚懸天京,可陳執安一位宮廷畫師,平日里也不曾走街串巷,不曾頻繁參加文會。

    知道喚起一天明月,叫我滿懷冰雪的作者長什麼樣的人其實很少。

    于是陳執安擠入人群,留下一首詞。

    這首詞被詩詞塔前的小廝,仔細拿過,遞入塔中第一層。

    第一層中審閱詩文的,乃是集賢院一位院士。

    他讀了許多詩詞,大多都是些狗屁不通的打油詩,只覺得頭昏腦脹。

    “我見明月多潔白,憐惜世人貧如紙……”

    “對仗狗屁不通,但是寫的還有些道理,可這樣的詩,萬萬不能登上第二層樓。”

    他搖了搖頭,隨意將這張紙放入身下的羅框中,又有小廝遞過一張來。

    這學士喝了一口茶水,眼楮瞥過,心中並無太大的希望。

    可旋即他讀過第一句,神色忽有變化。

    讀過第二句,喉嚨中的茶水尚未咽下,便被他噴了出來,噴在手上的草紙上。

    身旁其余三位學士轉過頭來,這位學士卻面如死灰,道︰“完了,完了!”

    另一位集賢院學士皺起眉頭︰“子朱兄?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如此失態?什麼完了?”

    那學士手忙腳亂的瀝著草紙上的水,道︰“這闕詞必定要被呈去聖人眼前,如今我一時失態,竟然污了這原稿,只怕要被治罪了!”

    其余幾位學士彼此對視一眼。

    什麼詞子朱兄看一眼,就知道要被呈到聖人眼前?

    子朱兄詩詞造詣不錯,可是往上九樓卻還有許多學士、大學士把關,你說這是好,便真就這麼好?

    其余三位學士匆忙探過頭來,仔細讀過那草紙上的詞。

    又有幾位小廝遞來新的詩詞,可他們四人卻渾不理會,一字一句誦讀。

    良久之後,有一位學士忽然醒轉過來,詢問道︰“寫這詩的是誰?”

    污了草紙的那位學士換了一只手,露出下方的名字。

    “陳執安……”

    “內務府畫師陳執安!”“便是那鯨飲未吞海,劍氣已橫秋的作者?”

    “好!趕快謄抄一份,原稿繼續上呈,讓樓上的劉學士用真元烘干草紙。”

    ……

    陳執安留下了一闕詞,並不知這詞讓詩詞塔中的眾位學士手忙腳亂。

    他又朝前走了一陣,看到遠處正有許多人作畫。

    “我這油畫奪魁應當無望……不過,能拿名次也好,就算是一場彩頭。”

    陳執安想了想,拿出之前在黃龍河畔所畫的那一場黃龍河浪潮,又交給畫樓的小廝。

    色彩艷麗的畫作入手,身旁頓時有許多人看來。

    其中有不少貴府小姐,看到如此艷麗,層次分明的畫作,頓時記起一種畫來,一種只在傳言中流傳,卻極少有人見過的……七彩畫。

    “用顏料作畫,層層疊疊,確實如彩虹一般。”

    “那是內務府那位繪七彩畫的畫師?不是說他只畫美人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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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議論紛紛,陳執安卻已然不在。

    他一路走至東城,卻見兩街交匯之處,一座高台之上,有人影綽綽。

    高台之下,圍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也有一些貴府的公子小姐。

    高台上首坐著一位披甲的將軍,那將軍頗為年輕,腰間配著長刀,即便是坐著,身子也挺拔如松,氣宇軒昂間盡顯英武之氣,恰似那初生的朝陽,朝氣蓬勃又光芒萬丈。

    他身著一身黑色瓖金邊的戰甲,這戰甲必然品級極高,幾乎隱如夜色,看不到一絲光澤閃耀,仿佛是一片夜幕打造而成。

    此時他大馬金刀,坐在上首,一邊飲茶。

    而這高台正中央,有一把刀,一柄劍,皆入鞘中。

    時不時有人上去拔劍、拔刀。

    有人用力拔劍拔刀,那刀劍卻紋絲不動。

    有人能拔出一寸來,又有一些身著華衣,氣魄不凡的年輕人闊步向前,拔出一尺、二尺。

    可即便如此,距離全然拔出刀劍,卻相距甚遠。

    陳執安看到這高台,忽然想起王洗匣那一柄萬鍛長劍來。

    “不知我去拔劍,可否拔出來?”

    他心中這般想著,又看了幾人拔劍,卻又搖了搖頭。

    王洗匣那萬鍛長劍,測的是劍道天賦。

    而這一刀一劍,比較的卻是刀劍明悟,並不相同。

    陳執安想起那一座高樓。

    “如果只奪得詩詞魁首,尚且不足以登上那望星宮。”

    他想了想,剛要上台拔刀。

    高台前的人群卻忽然自發分開,走來兩位年輕人物。

    這兩位年輕人物,一人在前一人在後。

    在前的人物看起來大概也不過二十三四,一襲玄色錦袍裹身,鼻梁高挺,眼神堅毅,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頗有大家之氣。

    而在後面的這位卻更年輕一些,身著一身儒袍,看起來頗為斯文。

    陳執安見了這二人,不由神色一動。

    此二人正是大虞六姓之一的裴家子弟,裴淵與裴休。

    二人一同上台,向上首那位年輕將軍行禮,裴休當即握住劍柄。

    卻只見他深吸一口氣,閉目醞釀幾息時間,驟然拔劍。

    一時之間,一道風波擴散而出,一道劍勢從那一把劍上同樣擴散出來,裴休借著這一道劍勢,竟然將那一把劍硬生生拔出三尺來!

    再拔出幾寸,這劍便全然離鞘。

    裴休咬牙,長劍上的劍氣越發激蕩,又拔出一寸,這才放手。

    “好!”

    “裴家的公子果然不凡!”

    眾人連番喝彩,聲音嘈雜震天。

    三尺一寸!

    那年輕的將軍頗為滿意,隨意對身後的文士道︰“記上。”

    文士仔細在一本冊子上記錄名諱、成績。

    “扶鄴裴家,裴休,年十九有月,拔劍三尺一寸三分!”

    裴休再度行禮,朝後退去幾步。

    裴淵上前,直握住刀柄,卻見他尚且不曾醞釀什麼,猛然一拔。

    原本只是看一個熱鬧的陳執安,神色忽有變化。

    他清晰的看到,當裴淵的手落在那刀柄上,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被細碎的刀氣斬碎了。

    每一縷細碎的刀氣中,又蘊含著層層的刀勢……

    “不,那並非是刀勢。”

    陳執安深吸一口氣,死死凝視著拔刀的裴淵。

    “這是刀意。”

    他眼神灼灼,十二道神蘊在他泥丸宮中不斷流轉,感知虛空中紛飛的刀氣,感知著其中蘊含的刀意!

    裴淵拔刀。

    鏗鏘!

    一聲清脆的鳴響,那一柄長刀輕而易舉的就被此人拔出握在手中。

    一時之間,坐在上首的那位將軍臉上終于露出笑容來,下方觀看的觀眾們大多看不太懂,可卻仍然高聲喝彩。

    喝彩聲鋪天蓋地,裴淵也向那位將軍行禮。

    那將軍微笑點頭,正要說話,卻忽然感知到了些什麼,看向台下。

    裴淵同樣如是,在自身感知中轉頭看去,就看到台下站著一位白衣的少年。

    那少年長發飄動,藏在袖中的手輕輕劃過。

    “陳執安?”

    裴淵認出此人,可下一瞬他便感知到從陳執安那手指中迸發而出的刀勢來。

    就如同那一日在玉芙宮中所見,刀勢一重又一重。

    “如此年輕,是誰家的子佷?”

    那將軍挑眉,忽然一指台下白衣,道︰“這位公子,你不上來拔一拔這刀?”

    陳執安腦海中還翻騰著裴淵剛才拔刀,空氣中流淌著的陣陣刀意。

    听到台上將軍的呼喚,便在無數人轉頭看向他的目光中,踏步向前,邁步上台。

    “九重刀勢之後,當是刀意。”

    ps︰(此段不收費)晚上還有月票加更,還有上一章我看書評區有人說修士在皇城天空中發動攻擊不合理,這個我沒寫清楚嗎?

    天上的齊天沖主角看到的幻象,齊天沖在懸天京之外,用龍角和神通展開神蘊攻擊,媒介是上上一章中主角抬頭看到的那一抹亮光,這些我在正文里不止提了一次啊。

    我看書評區有個讀者說的貼切,神蘊攻擊就是類似于詛咒,釘頭七箭書的東西,齊天沖並沒有進入懸天京,不是從天上發動攻擊的。

    之所以要費力解釋這個,是因為如果齊天沖從懸天京天上發動攻擊就不合理了,刺殺看起來也比較牽強,所以要解釋一下。

    &nbs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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