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 翌日清晨,韋凡早早起身,獨自出了宿舍院門。打算盡快趕往抄錄所,翻尋那些或許能解答自身疑惑的典籍。
穿過曲折回廊,他遠遠瞥見昨日被自己震塌的那段走廊,以及牆壁上破了大洞的小樓。
小樓前,一群身著黑袍的小廝正忙碌著收拾殘局,清掃狼藉的地面,整理散落四處的書頁。
韋凡見狀,心中頓生幾分愧意,然又不敢久留,匆匆別過目光,腳下生風,徑直溜了過去。
剛邁出三步,忽然腳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好不容易站穩,他低頭一看,地上竟趴著一個人!那人背對著他,正撅著屁股,伏在地上專注地看著什麼。韋凡這才明白,自己方才是踩到了對方的腳,才差點失去平衡。
他心生好奇,忍不住俯下身細瞧。
那人一身黑袍,顯然是書局的一名下級員工。他趴在地上,面前攤開三張骨牌模樣的東西,嘴里念念有詞︰
“震卦東方,天字牌顯靈于東,氣脈直貫青龍之位;兌卦西方,地字牌納象于西,勢歸白虎之宿;離火南昭,人字牌雖面向朱雀,卻暗攜玄武潛意……三象並觀,此局異動,當源于坎宮幽壤,北隅之氣場匯聚之處。”
正念得起勁,那人忽然抬起頭,差點撞上韋凡的鼻子。
兩人目光交匯,黑袍青年眼中露出驚喜,滿臉發亮地問︰“你也懂這個?”
韋凡微微一愣,搖頭道︰“不,我不懂。我只是路過。”
那人隨手抓起地上的骨牌站起身,黑袍滿是污泥,卻毫不在意。他主動伸出手,熱絡地笑道︰
“我叫何游,游手好閑的‘游’。”
韋凡伸手和他輕握了一下︰
“韋凡,凡夫俗子的‘凡’。”
何游聞言,哈哈大笑,眼中更添幾分趣味之色︰“不錯,你這人挺有意思,比書局里那些死氣沉沉的家伙可強多了。”
韋凡問︰“你趴在那里干什麼。”
何游的神情忽然變得神秘起來,他四下張望,確定無人注意後,一把扯住韋凡的衣袖,低聲說道︰“跟我來!”
韋凡略微一皺眉,就被這人拉著穿過回廊,走進了一處僻靜的小院。
何游站定後,神色嚴肅地掃視四周,壓低聲音道︰“我身負一項絕密任務....”
韋凡沒接話,等待他說下文。
何游靠近一步,低聲道︰“我乃秘術師!你懂秘術師嗎?”
韋凡微微一怔,心里默默想到︰我連自己的事情都弄不明白,怎麼可能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見他沉默,何游來了興致,耐心解釋起來︰
“秘術,乃天地間稀世奇道。承天機以辨陰陽,貫五行以曉人事。上可參悟乾坤運轉之妙,下能洞悉吉凶成敗玄機。僅憑手中三枚骨牌,便可推衍萬象,通曉世間奧秘!”
韋凡說︰“這...听上去……像是算命的先生。”
何游急得直跺腳︰“不是!不是!我怎麼能是算命的!我是秘術師!”
韋凡不回話,只是用略帶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何游喘了幾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壓低嗓音道︰“告訴你,我其實並非是書局的人,我是混進來的,只為破解這里隱藏的天大秘密!”
韋凡又一愣︰“你不是書局的人?”
何游冷笑,目光深沉︰“書局的地下,藏著一個驚天秘密!你以為這些抄錄的書,都是抄給誰看的?”
韋凡的眉頭微動︰“誰?”
“書局地下,潛伏著一股上古邪靈。它控制了整座書局!這些抄錄的書,都是邪靈利用書局之人抄錄後篡改的,借此扭曲真相,愚弄天下!”何游篤定地說道。
韋凡看著他,心中浮現出一絲異樣的疑慮,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自己的處境︰“這書局真會有邪靈?恰巧我此時失去記憶和心核……難道竟和這所謂的邪靈有關?”
難道.......
正思索間,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笑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兩個黑袍青年一邊走一邊說笑,目光隨意掃過院中,頓時落在何游身上,其中一人揚聲說道︰
“喲,這不是何游嗎,那個‘怪物’還沒找著呢?”
另一個笑著接道︰“你消息落伍了,他最近改口叫‘邪靈’了!”
先前那人又指了指韋凡︰“那個不是北庫新來的傻子韋凡嗎?何瘋子算是找到知己了。”
兩人一陣哄笑,邊笑邊走遠,口中還隱隱傳來︰
“瘋子嚇唬傻子!”
韋凡听了,掃了一眼兩人的背影,轉而一臉詫異地看著何游︰“這................”
何游卻神色如常,毫不在意。他搖了搖頭,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道︰“我告訴你,這事千真萬確!書局之人無趣的地方就在這里。一些井底之蛙罷了!”
韋凡听著這話,心中微微一震,忽然想到︰“這人被稱作瘋子,而這種被嘲笑的滋味……我又何嘗沒有嘗過?”
他心中忽然對何游有了幾分同情,心想︰“瘋子也好,傻子也罷,或許真如這何游所說,這些嘲笑我們之人只是些井底之蛙?”
何游卻不管韋凡的心理活動,繼續說道︰“不信?我告訴你,東庫的丘長興,你听說過嗎?”
韋凡聞言皺眉,名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在哪里听過。
“對,就是那人!”何游壓低聲音,語氣神秘,“十幾年前,丘長興在書局中無緣無故失了心能,就是這邪靈作的祟!”
韋凡听他言之鑿鑿,竟一時間不知該信還是不信,正猶豫間,忽听一道嚴厲的呵斥聲從院門傳來︰“何游!什麼時候了,還不去班上,又在這里胡說八道?”
韋凡抬眼望去,只見院門口站著一個青袍管事,滿臉怒氣,瞪著何游。
何游一縮脖子,灰溜溜地轉身離開,臨走還不忘對韋凡擠了擠眼,做了個“下次再聊”的手勢。
青袍管事目光冷冷掃向韋凡,厲聲道︰“你是哪班的?還不快去!再敢發呆,板子伺候!”
韋凡連忙低頭應是,腳下生風,悄然溜走。
........
“……菊香小樓的損毀,匠作部已經派人前來看過。按照他們的估算,修復工程至少需要七日時間,但還須視天氣而定,若逢陰雨,則工期恐怕還要順延。
樓內書架損毀共計十一座,其中七座已徹底無法修復,余下四座匠作部表示可以嘗試帶回修補,不過成效尚不可知。
至于樓邊回廊的損毀情況,問題較為復雜,匠作部的建議是需上報局里審批,若會計司不予撥款支持,倒不如直接拆除省卻後續麻煩。
書籍方面,菊香小樓共有二百一十三部書籍受損,雖幸未及古籍善本,但重裝與抄錄勢在必行。然而,抄錄所的李管事坦言人手緊缺,恐怕此事至少要拖延至下下月方能啟動。其余……”
一個黑衣小廝手捧一大卷紙,高聲宣讀著。
北庫巡檢史沈午站在一旁,臉拉得有二尺多長,面色青一陣白一陣,他背負雙手,指節因用力攥緊而微微發白。
昨夜的異動鬧得沸沸揚揚,驚動了不少人,身為北庫巡檢,這事發生在他的值守時辰,無疑是他失察。想到下午還需向局里匯報,他的心里更是憤恨難平。
&n是特意來給爺找麻煩的吧!”沈午心中暗罵。
“大半夜發什麼瘋,鬧出這般大的動靜?你倒是瀟灑,叫我如何向局里交代!”
腦中飛速盤算片刻,沈午已然打定主意︰
“這事兒,爺爺我才不替你背鍋!如實上報,你自個兒去和局里解釋吧!”
正此時,遠處趙九齡從回廊那頭緩步走來,停在樓前,看著滿地狼藉,神色淡然,似乎根本沒看到沈午。
沈午心知這是對方故意裝作視而不見,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登登登幾步邁到趙九齡身後,伸手一扒他的肩膀,壓低聲音怒道︰
“姓趙的,我告訴你,別以為背靠林四那個瘋女人就了不起了!我今兒就把事情匯報上去,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解釋!”
趙九齡斜睨了他一眼,神色悠然道︰“怎麼解釋?年久失修,倒塌了唄。”
沈午冷笑一聲︰“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誰信這種鬼話?”
趙九齡語氣不緊不慢︰“自然是‘上頭’信這話。”
沈午眉頭一皺,聲音加重︰“你以為書局的上頭都是傻子,會信你這套?”
趙九齡忽然轉過頭來,目光冰冷,直盯著沈午的眼楮,一字一頓道︰
“我是說,‘上頭’那一位信。至于其他人——不信,也得信。”
這句話如同一桶冷水澆在沈午頭頂。他愣了一下,聲音頓時低了幾分︰“你是說……那位……他……”
趙九齡輕輕點頭,抬手做了個不要聲張的手勢︰“局里的事,靠你去糊弄了。辦不好……別怪‘上頭’對你發火。”
沈午登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氣焰全消,低頭連連應聲︰
“是,是……還請轉告上頭,沈午必不辱使命。”
趙九齡點了點頭,背著手,這才邁著四方步淡然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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